第69章
作者:喻鹤矫    更新:2021-11-25 11:13
  既然傅大侠没有幽冥刀,那么究竟是谁杀害了桂少微和普岸大师?”
  傅应锋道:“和我一道的不是还有个年轻人么?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商羊舞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在落老弟你眼皮子底下玩阴的?”
  傅应锋苦笑道:“他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武功智慧都冠绝天下,傅某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玩阴的我固然处于下风,来明的我也多半要吃大亏。”
  商羊舞道:“独秀斋主人的弟子?那就无话可说了。”
  周砥砺道:“傅大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傅应锋道:“刚从桂府逃出来,他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头,并说他的目的就是将先我搞得身败名裂,然后逼我到刀锋之谷去和他决一胜负。”
  周砥砺道:“傅大侠你答应了?”
  傅应锋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周砥砺道:“傅大侠把握大么?”
  傅应锋道:“把握?我连半点把握也没有。”
  周砥砺道:“那傅大侠此去岂不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傅应锋道:“即使是去送死,也无所谓。”
  周砥砺换了个话题,道:“说到刀锋之谷,刚才我和商老先生还在谈论一个传闻呢,听说落日牧场联合了风云堡,还邀约了很多武林高手,正准备进攻刀锋之谷。如果果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我倒要去凑凑热闹。”
  傅应锋道:“希望我们在刀锋之谷还能见面。”
  之后傅应锋又和商羊舞等人谈了一阵,得知舒浪涛原来是商羊舞的外甥女,夏琦和步紫云是来告知商羊舞舒浪涛的死讯的,舒浪涛的尸身已经运往钱塘。傅应锋想起舒浪涛对自己的一番情意,而今却香消玉殒,心中不禁一阵难过,脸上也露出痛惜的神情。夏琦和步紫云也想通了,其实这事根本怪不到傅应锋头上来,要怪也只能怪舒浪涛的命不好。
  傅应锋在灵豚坞住了一宿,次日告别商羊舞等人,向刀锋之谷而去。
  他已经拿定主意,不能因为手里没有幽冥刀而逃避。
  他在路上随便买了一把刀,一把只值五两银子的刀。
  看着这把不入流的刀,傅应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拔刀的动作。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动作的生疏。
  他这八年来没有碰过一次刀,纵然他有一双玲珑快手,也难保他的动作不迟钝了。
  在他还没有和俞鉴对刀之前的日子里,这个动作他曾重复过千万次,他的双手也因此而有了一层老茧。
  但八年来他却一次也没有这做过。
  他把刀平端在手中,想到自己又要重新进入刀锋之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
  在刀锋之谷里,刀就是法律。
  他的声望会使唐枢、狄静傲以及其他刀客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一次又一次想来要他的命。
  他必须面对他们的仇视,打起精神和他们混在一起。
  他心道:“当我再次走进刀锋之谷的时候,我得像过去的那个我。”
  于是他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拔刀。
  他不停地想:“我一定要恢复原来的习惯动作。”
  数日后,傅应锋到达了云雾山,离刀锋之谷已经不远了。
  远方,一条带状的墨绿色的森林悬挂在半山腰,而森林上边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原。
  傅应锋穿过山峦的隘口,站在崎岖的山脊上极目远眺,一直望到刀锋之谷那片荒芜凄凉的地带。
  当他怀着无限的忧伤看着这个单调的山谷时,他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情绪。
  山路弯弯曲曲向下延伸。
  傅应锋时而穿过茂密的灌木林,时而穿过风化的岩石,渐渐地越下越低。
  他离开小道,跨过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来到刀锋之谷的边缘。只需再走大约一里多路,他便可以进入刀锋之谷了。
  前面的山有一个狭窄的入口,里面就是刀锋之谷。
  缺口叫做“刀口”,地形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守卫“刀口”的是刀锋之谷里排名在前三十位的五名刀客。
  傅应锋必须忘掉一切使他不安的想法,全力以赴地去对付他们。
  当他慢慢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之后,他就会变成从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刀客“幽冥刀”傅应锋。
  在进入刀锋之谷的最后时刻,他将那把只值五两银子的刀扔了。他不想进入刀锋之谷后被人看出他已经没有幽冥刀了。
  太阳就要落山了,一团团镶着银边的紫色云块悬浮在那道岩石山坡的上空。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从那鱼鳞般的彩云后掉下去,滑到山坡的后面。
  傅应锋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果然看见了那五个守谷人。其中三个人正坐在地上赌钱,另外两个人则在旁观。
  傅应锋认得赌钱的那三个人,他们是“刻眉刀”贝卓然、“醒神刀”雷日宪、“惊神刀”颜德润。而那两个旁观者却是新面孔。
  八年前傅应锋离开快刀谷时,守卫“刀口”的五个人想要阻拦他,结果“鹰扬刀”蒲易和“雕虫刀”乔子诚都死在傅应锋刀下。那两个旁观者一定是蒲易和乔子诚的接班人。
  只听一个旁观者骂骂咧咧道:“看样子你们不把脑袋赌掉是不会罢休的。”
  “刻眉刀”贝卓然抬头冷冰冰说道:“袁昶,你要么就来参赌,要么就闭上你的臭嘴。”
  袁昶把脸转向对另一名旁观者,道:“薛培名,说实话,我很不习惯跟这几个老东西呆在一起。”
  薛培名道:“作为守谷人,要习惯于寂寞的生活。”
  袁昶嗤之以鼻,冷笑道:“守谷人?守个狗屁!昨天那个自称是‘刀魔’俞鉴之子的年轻人进谷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贝卓然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客气地冲袁昶叫起来:“你们的前任蒲易和乔子诚倒是够狠,只可惜他们已变为两具枯骨,不能来和你们一起充英雄。”
  袁昶那句“老东西”不仅得罪了贝卓然,而且也得罪了雷日宪和颜德润。
  颜德润道:“袁昶,你难道没听说过‘刀品三绝’中的烟霞刀?昨天那个年轻人不仅手里有烟霞刀,而且相貌酷似当年的俞鉴,他肯定是‘刀魔’俞鉴之子。即使他的刀法根本不入流,就凭那柄烟霞刀,你我也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雷日宪道:“烟霞刀的确犀利异常,那些什么飘零刀啊、霜雪刀啊,在它面前就和揩屁股的篾片差不多。”
  薛培名一听此话,就不乐意了,道:“雷日宪,我可没说你什么,你这话干吗要把我也连带骂了?”
  贝卓然道:“骂就骂了吧,难道还想要我们这三个‘老东西’给你赔罪啊?”他把“老东西”这三个字说得很重,显然是对袁昶刚才那句话耿耿于怀。
  颜德润笑道:“贝兄,你说话客气一点,如果我们这位‘飘零刀’袁昶袁大刀客发起怒来,当心他把你的鸟毛给剃光了。”
  贝卓然道:“你这样一说,‘飘零刀’岂不成了‘鸡巴刀’?”
  颜德润道:“是‘剃鸡巴刀’,而不是‘鸡巴刀’。”
  颜德润、雷日宪和贝卓然这三个“老东西”自以为说得很有趣,便哈哈大笑起来。
  袁昶脸色变得铁青,猛地拔出飘零刀,喝道:“既然如此,袁某就用这柄鸡巴刀阉了你们三个老东西。”
  颜德润道:“我们这位袁大刀客果然发威了。”
  雷日宪道:“袁大刀客本来不怒自威,这一怒起来面相反而显得很友善。”
  贝卓然道:“姓袁的,你想吓唬谁呀?”
  眼看袁昶和贝卓然就要翻脸,“霜雪刀”薛培名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道:“你们别狗咬狗了,有人来了。”
  袁昶和贝卓然听说有人来了,毕竟有职责在身,遂相互狠狠瞪了一眼,不再争吵。
  只见远处来了一人,因为有灌木丛的遮掩,所以看不真切来者是谁。
  五个人顿时握紧了刀。
  转瞬之间,傅应锋便来到他们眼前。
  袁昶并不认识傅应锋,还以为他是那种想闯入刀锋之谷去跻身于“快刀一百”的寻常刀客,这样的人他见得可多了,遂懒洋洋地问道:“这位英雄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一个人在这野外闲逛,就不怕被野兽叼去么?”
  贝卓然、雷日宪和颜德润以前倒是与傅应锋相识,但经过了八年的风雨之后,傅应锋的面容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所以贝、雷、颜三人虽然觉得傅应锋眼熟,但却没有马上将他认出来。
  傅应锋道:“阁下这副尊容倒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野兽。不过,在我眼中,你最多只是一条黄鼠狼,露出的牙齿虽然很尖利,但被人一棍子打下去,就脑浆迸裂了。”
  袁昶刚才与贝卓然等人发生冲突,一口气正愁找不到出处,眼前这个人却偏偏拿话来刺他,这叫他如何不恼?当即说道:“哟,你这张嘴还挺能说,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傅应锋道:“一个人若是活得不耐烦,其原因肯定是他的本事太大了,以至于没有人能使他猝然结束自己生命。”
  袁昶道:“你这是在变着花样夸自己本事大啦。”
  傅应锋道:“在刀锋之谷呆过的人都练就了这种本事。”
  袁昶愣了一下,道:“你说话总是这么拐弯抹角吗?你不是暗示我你曾经是刀锋之谷的刀客吧?”
  傅应锋道:“我不是暗示你,我是暗示你刚才所说的那三个‘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