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长弓女主月伴行    更新:2021-11-25 10:10
  她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地方说:父亲,你来看我了。
  满园子的花像脱胎换骨似的,美极了。
  我衷心希望她好起来,减轻我的罪责。
  九月十日,清军陷中程屿,李宾力战殉国,部众亦英勇亢烈,无一生还。陨星彻底孤立。
  瑾儿追封李宾“忠烈王”。
  此后的十几天是我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我知道,只要清军耐得住性子,帝国就全完了。
  九月十七日,清炮舰重陈,面向岛北部的平坦地区,准备攻岛。
  九月十九日,大亚国举行最后一次阅兵,教皇发表自卫诏书,号召为保国战死荣光。
  二十日,在朝阳殿,教皇向军官团训话,军官团宣誓效死。
  作战计划这样安排:调皇家海军组成海上防线,国防军——主要是少壮派组成二道防线。城防军及其他武装力量在生活区组织巷战,卫戍区由禁军防守。共四道防线,节节抵抗。
  当天,清舰与皇家海军交战。皇家海军失利,但主力尚存,退至商港。清军登陆并与国防军交战。
  这时候的我就像夺取胜利一样开心、惬意。我可以有大块时间用于自己的事,一直以来,我想却没空闲做——写一篇回忆录,缅怀人和事。
  在后花园的清凉亭里,白纱随风飘舞,四下只有含玉。任意识涓涓流淌,我重新经历一样,不断被打动、震撼、哀伤、思索。
  含玉为我细心研磨,她那么专一。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国防军节节失利,我全然不顾。
  终于,手稿完成,我困倦,伏案小睡。
  撩人的秋风卷着手稿把我们唤醒。手卷在亭里尽情飞舞,我们不得不捉蝴蝶似的捡。无意中我们的手相碰。
  含玉惊促一下,脸颊泛起红潮。
  我好像也有种羞涩,捡的时候心不在焉。
  含玉放下卷帘,隔开外界。但风仍透过缝隙鼓吹,而且更猛。卷子到处飞。
  含玉自上而下剥掉衣裙,卷子把她遮得若隐若现。她惊人的美艳和全身扑袭的香气浸透我的骨髓。正如合紧的花必要时全面开放,香味爆炸似发散。她含情脉脉的灵目射着魅火。胴体在纸卷中迷离模糊,远远近近,是我的意识吗?
  这种情思从第一次相识就有了。我爱她,把她当作女神来崇拜,不容玷污。包括以任何合法的仪式来确定我的权力。她是我灵魂中凌驾于教皇、天帝的最高神灵!
  直到越来越爱她,我才想到更深层次的接触,然而现在我仍没有资格。可-----我相信人性高于神性。
  我颤抖地跪伏,我说:神啊------高尚!
  她向我走近,双手夹定我的头,把我的脸贴在她光滑的腹部。声音如醉杯碎裂:啊,我们的爱-----
  她倒了,倒在书卷上的帝国。卷子仍极有兴致地快活飞,就像我无限膨胀的情欲。我的身体容不下它,要把它分娩。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作为男人的伟大,被爱和被尊重。在她的山峦,平原,幽谷驰骋。
  等到最深切的时刻,我感到时光瞬间凝住,周围一片天际的混响。世界异常黑暗。我感到灵魂的解放,真空状态下失落的自我。
  我在一个汹涌的海里挣扎,苦涩的海水灌入口鼻。我随着旋转的洋流到达某个中心。灵魂和肉体被离心力分离。我陷入深邃的旋涡,如一颗炮弹射向地底炽热的核。
  我感到身体变成流线型。地核是颗火球,内心呈黑色,外部则呈蓝色,最外层是游移如烟的蓝色的雾状物质。由外至内逐渐变红,直至回归于黑,表层不时有黑子伴随爆炸,热浪要把人汽化。
  我就这样死吗?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尝试转换身子,头朝上,可有几重世界的重量压载我。我就像琥珀世界里的标本,虽暂时逃避时光的魔爪而不朽,却执行死亡的程序。
  我是人,是有非凡威力的人,是不甘于精神束缚,有高尚意志的人。我为含玉,为妹妹,为明教,为帝国,为创世纪以来一切不甘屈服的人类而振奋。
  这时候,我像集合一切有生物质的力量。我首先弯曲身体蜷缩一团,然后旋转。这时我停了,包括跳跃无常的火舌也失去动态。我听到世界断开的前奏。我渐渐站起来。脚下不远处就是地核,它的光更灿烂。像恒星死前发疯的哀恸。我飞速上升,宛如向黑世界宣战的炮弹。我明显感到一种向下的力和我格格不入。我冥冥中意识到,旧世界的末日沉沦和新力量的上升,最终撑裂旧世界,再次开天辟地,缔造人类历史上所没有过的,新的伊甸。
  我冲出深邃的旋涡,跃上海面,看下面的地核。它膨大着,火焰从隧洞里逃逸,突的爆炸,直冲而上。紧紧把我包裹。但我并未有不适感。反而是种安详、愉悦,在火光的映衬下我看到一个黑色球体的轮廓。它本身好象发暗光,如月食。
  火焰点着它,迅速窜遍其身——一轮新日。
  随着火焰的熄灭,地核暗淡无光,海水倒灌。水面急剧下降,呈现陆地。到一定程度,水位不变。接着刮阵风,变成现在的样子——生机勃勃的星球。
  我由于失重浮上云层,住定。一群凤凰安静地飞。地面袅袅炊烟,沧海桑田。
  我见过这地方。
  我惊觉而起,发现和她胶粘一体,她面色红晕,头发散乱。叫唤我的名字,揪住我头发,把头往乳峰间扣,似悲似喜,表情变幻不定。全身如痉挛抽搐,说:继续-----
  一个神秘的使命告诉我,旅行并未结束,我必须回到中断的意识流。
  我踏上云层就像土地一样给我安全感。许多状入神造的山生长。含玉乘凤凰飞到孤独的我面前,下座,跪语:陛下,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接着,她深情看我。
  通过她眼睛,我看到我自己的形象,那个凤凰眼里的少年映入我瞳仁,刻到心底。
  我复苏了,所有关于我身世的回忆涌进心头,记忆禁区打开,我知道我是谁。
  我是凤凰家族的嫡长子,是未来的万神之王,一切时空的统治者。可是我必须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人做正室而巩固家族在神界的地位。我不肯,我要和含玉在一起。而且我已是神王,享有无尚的权力。我将娶含玉,不论神界发生多大的变动。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性开启记忆
  但我的弟弟娶了那个妖冶的女人。
  时光跳跃好几节,我已在另一处,捂着受伤的臂伏在雪地上。把洁白无暇的雪草染红一片,我能清楚看到雪草的脉络。
  含玉在很远的地方,天湖的下端,一只金箭贯穿她身。湖高出我们许多,像只巨碗,里面的水代表罪恶。
  弟弟和他的妻子立在上空的云头。女人向天湖命令:你决口罢!
  坝坍塌了。湖水如瀑垂流,要将含玉粉身碎骨。
  我用最后的力量禁锢水瀑,它化作冰垂悬。冰尖正着含玉的眉心,一滴水落下。顺流眼眶滚作热泪。
  我掠影到含玉面前,帮她拭泪。她美丽如初,更多几番沉静的妩媚。我说:含玉,我来了。
  冰坠开裂,我捧紧她逃难。然后是轰然如尘世销绝的粉碎音和混响,冰沫飞溅成雾迷茫我的路。天湖之水倾泻,雪原泛滥,并最后流到人间。我拣块浮冰落定,给含玉掸去冰尘。
  我们的身体被发散的冰粒穿透,血从极小孔像泉水喷涌。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被分开,因为我们将化作一堆泥,过渡到天神造人的原始状态。
  哥,不要怪我,因为你放弃机会而让给了我。我爱你,可更爱整个凤凰家族。为了地位的巩固,我只能取代你。
  那你为什么杀含玉?
  女人说:是对你的惩罚,惩罚。
  可是,天湖决口了。人间将有场空前的浩劫。
  弟弟说:这是注定的,人间要有一场王朝的更迭战役。哥,我是神王,请你把权力移交给我,我保证善待你的亡灵。
  我轻蔑地笑。
  女人却说:不要这么简单。我们来玩一场游戏,一场决斗的游戏。我们把它设置在凡界。你一定回参加,因为那里有复活的含玉------
  我完全苏醒,倚着柱子收拾衣服。含玉闭着眼,僵直,流泪,下身湿漉漉有血迹。我把衣服给她遮好,收拾书卷揣的怀中,准备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问。
  我在你的世界里进行一场最为惊心动魄的战役。
  陛下,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我感动至极:你也苏醒。我保证不让你承受哪怕一点的伤害,是的,我保证。
  我去躔星神庙,我想大司祭会向我摊牌。
  我早已预知您的到来。就像第一次来那样,他如是说。
  我的记忆禁区打开了。
  游戏既要结束,决斗很快到来。
  决斗?
  对。你与你弟弟的决斗。
  有些地方我还不懂,比如,为什么把世界藏在含玉的子宫里?
  子宫是神奇的东西,它能把非生命的物质转化为有生命的婴儿。甚至男人也得从那个地方爬出来。它孕育了一切文明。它是发祥地,是根,是不竭的文明动力源泉。除了子宫还有什么容器容得下一个世界?在神界,女人很受尊重,这和人间大不一样。神王必须娶一个强有力的女性才能巩固他的地位和家族。所以,才会有你们兄弟反目的悲剧。性是神奇的能力,是由人性过渡到神性的捷径,是打开记忆禁区的钥匙。
  让我继续说,解释一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