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长弓女主月伴行    更新:2021-11-25 10:10
  我真没用,既然我不能成为她的未来,我就要断绝这个念想。
  再看以后,南王的死,小云的伤,难道是巧合?
  我说:我早该明白。你的遭遇,你的性格与你所处环境分不开。你是宿命论和禁欲论者,爱小云是自然的本能。另一方面,你潜意识里把这种爱当做不该甚至丑恶的东西。你犹豫时,宿命思想摧残你,所有巧合产生浓烈的心理暗示。但你不甘压抑,你与心魔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
  这我知道。
  即使你知道,你也没有决断的能力,它击中你的要害。如果你违逆宿命。小云就有劫难,为她着想,你不敢。
  算是这样吧。
  你有没有想过小云的看法。我敢说,她等你一个肯定的话比她活着更重要。她要的不是活着,而是活着的意义。
  他思考。
  你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我不会见她。我要把她珍藏在心里。
  可是,你是否想过,宿命是谎言。
  不,我深信不已。事实如此。
  你可以走了。只是你走之前,请大声的,我是说大声的,表达你的心声,做为对过去的缅怀。
  对。他敞开门,向神庙的方向喊:我爱小云!我爱小云!
  我激动得跟他叫。
  喊完了。他累得气喘吁吁,然后又说:我最幸福的时刻,是她拍我肩,那爱意从指端输入心灵,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将终身不忘。
  他走向码头,卫队跟紧他。
  我把屏风抚倒,见小云哭。哭得厉害,她的眼睛果然雪亮。
  我说:剑殇走了,你是跟他去,还是回神庙?
  她没说,只是哭。
  我又等了一会儿,可时间不等我。我叹息着去了。
  剑殇一步一步走得坚定不移。两边的将士行军礼。银莲带来火枪队,含玉也在。码头泊着富丽堂皇的大船,剑殇一个人开不走。他已然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到码头的尽头,他停下。他回望走来的路,像是回忆人生,又像等人或是犹豫。
  我,确切的说是我们也在等,等那朵翩飞的云彩。
  很久,她没来,我近乎绝望。剑殇准备上船。
  我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最幸福的时刻,是她拍我肩,那爱意从指端输入心灵,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将终身不忘,哪怕只有一次!
  云彩飘来了!小云如花朵绽放敞开胸向剑殇跑:剑殇,剑殇-----
  你还等什么?做个真正的人,自由追逐你的云。
  剑殇终于迈开朝向小云的步伐,这步伐也践踏宿命。他跑得更快,现在是解放他的时候了。
  情思激越,沉郁之后火山般喷薄的爱情!
  他们紧紧拥抱一起。
  我落了些许泪,我对银莲说:我心愿已了,执行陛下的命令吧。
  银莲做个手势,火枪手瞄准。
  含玉说:这不好好的吗?她一头扎进我怀,很用力,像是埋怨。我搂紧她。
  他们丝毫没察觉。银莲说:枪要是放了。先前的努力化作徒然。我不做所谓宿命的维护者。东王,你下令吧。
  我不会下令。
  火枪队收枪。
  我送他们上船,我对小云说:你是非常好的姑娘,剑殇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把“六指哥”给剑殇说:我祝福你们,并且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回来,永远,无论陨星面临多大的灾难。
  顺风顺水,这对新人的幸福起航。
  银莲说:我佩服东王,我承担后果。
  不,我承担,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我相信。
  我去皇宫时,天降暴雨。
  侍者说:陛下在外面淋雨,我们劝不得。
  我把他们支走,冒雨把瑾儿拖回大殿,然后合紧门。
  她一身酒气,显然喝了许多。
  我难过地说:姐姐,保重御体。
  御体?哈哈-----我是什么,是私生子,私生子!从一个神变为私生子。怎么啦,这都怎么啦?
  我无话可说。
  她睡在榻上,摸只玉壶,没酒,丢。她愤怒的喊:酒,酒!
  你要酒,我给!
  我拎只酒坛,往她身上浇,她张大嘴喝。
  喝完,我说:没有了。
  没了?她悲挽地吟出一首绝句:
  恨杜康愁上浇愁,
  天降玉琼滔灌喉。
  我欲醉死乘风去,
  金骄长殿风奈何?
  声音在空寂的大殿穿行。
  我砸碎酒坛,把她惊醒。
  她哭了。
  我凑上去抱她,我从来没这样和姐姐亲近,她把我抱得更紧。
  殿门被风撞开,响声似雷。
  我尽全力保护她。
  金骄长殿风奈何?
  李泽整理好骨灰盒,邀我一起参加隆重的葬礼。
  三千骨灰盒照海战列成一个方阵。李泽抽调海军掘好土,只等放炮。
  每个骨灰盒都用日月旗裹紧,这是将军级的荣誉。
  我们沿着一定的路线穿梭于骨灰盒之间,每个盒子都装着一个勇敢士兵的遗骸和他的故事。
  时间到了。
  炮响十三声,将士们一致地把盒放入坑中,填土。
  天际爆个大雷,异象百出,裹盒子的旗帜自动散开飞扬。接着,盒子一齐炸裂,飘出晶莹的物质,我惊呆了。
  只有李泽预见似地说:他们的英灵从不竭的大海中吸取精华,他们已成为陨星的守护者,他们要保卫帝国。
  我想李泽不会活太久,人在死前灵力会暴涨。
  果然,在一个月的萧条后,李泽安详回到天国。掩着他身躯的,不但有日月国旗,还有象征他一生荣誉的大“李”字帅旗。
  瑾儿下诏,追封李泽为“荣帅公”,其子李宾荫袭父职父爵。
  我最后一次见爷爷是在少林寺的碑林,正值冬天落雪的气候,微雪,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万物凋敝,只有碑林显得威严。爷爷手持一卷,漫悟禅理。
  我在远处看他,我喊他一声:爷爷。
  他看我却不说话。
  我想告诉他不弃的事,又担心他受不了,可不能叫这事没着落,左思右想,犹豫不定。
  他拖着半灰半白的头发走向深处,我想跟上,但这是禁地,外人不容染步。
  我的手伸向前,心飞出去,话却卡在喉里。
  他的声音飘渺:
  人生一路风吹雪,
  尘履拾尘总消歇。
  心纳百川天下定,
  千秋一页看曾经。
  他头发全白了,身体也白了,最后隐去。地上干净如一卷未曾书写的白页。
  第三卷 第四十节:革新
  大亚流血不止,如今它仅是包扎伤口,深处病症顽在,只有彻底根除才能拯救。
  怀着百废待兴、重振国威的心情,我和周洋、何兴联名上书,要求改革。
  瑾儿召我和周洋入宫面谈机要。
  瑾儿说:你们是朝廷重臣,国家栋梁,一呼百应,也是硕果仅存的两个王。北王重兵在握,东王日理万机,是廉蔺二贤再世。改革的事朕早已想过,只怕群臣中无人响应,你们既然先提出来,朕也愿意听听。
  周洋说:经过多次变乱,国家面临“国中无人,朝中无将”的危险局面,当务之急是发掘大量人才,充实国力。
  对,人才从哪儿来?
  我说:各狱均关押不少政治犯,他们许多是受牵连的秉性纯良的人,且有大才。陛下扬浩荡国恩,大赦他们,给其戴罪立功的机会,充实朝廷。军中亦有不少真才实学的年轻将领,可为大用。
  然后呢?
  改革国家体制。自先教主入陨星以来,沿用旧制。以后虽多次变动,成效不大。今帝国泱泱,原体制已不适用。具体的操作有待深议,只要皇上同意,方案总能想出,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好,朕给时间,现在就去办。周洋留下,朕另有要事。
  我瞟一眼周洋,他一脸茫然,瑾儿留他干什么?很可能是权力问题,我这姐姐开始就用暧昧的语气言周洋功高盖主。或者是针对我们。朝廷基本由我们总理。周洋忙于兵务,势力主要在外,我无意间“权倾朝野”。正如此前流言一般,反对我的人认为有个“公主党”的存在,并极力把与我有关的人牵入其中,瑾儿莫非对我下手?那么周洋呢?我一死,谁又来遏制周洋的势力?
  我不多想,出宫去看妹妹。
  她闭着眼,诚心诚意地祈祷:保佑我的哥哥永远平安幸福,保佑他和含玉妹妹终成眷属。她上方——或许是我意识的作用,有团淡黄的光辉。
  狱吏开锁,声音惊动她。我含笑看可怜的妹妹。
  是你吗,哥哥,我没看错?你来探望我。
  我支走狱吏,随即搂住妹妹。我说:我不会让你再受苦,你要自由了。
  自由?皇上放我?
  我小声说:真的,我保证。你不知道,皇上是姑姑和陆赫的女儿,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姐姐!
  啊?
  我捂住她的小口,关照说,千万别说出去,这是秘密,关系我们三人的生死。皇上答应释放政治犯,你不久就能出狱,和我们团圆。那时-----那时我就和含玉结婚,你主持我们的婚礼。
  她流出喜悦的泪花,眼中激荡着盎然春意,说:太好了。
  我想到以后的事,问:等天下太平了,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一个新地方过安宁的生活。
  我也想,人要没有负担快乐地活。
  深夜,我回王府,在一闪一闪的灯下,我思索着帝国的命运。
  国家体制落后,有必要健全,以适应战争和商务的需要,大亚须全面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