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孙玉鑫    更新:2021-11-25 09:46
  仇磊石道:“是的。”
  雷啸天道:“那又怎会对这红楼十分清楚?”
  仇磊石沉重地说道:“大哥一定要问?”
  雷啸天眨眨眼睛,道:“我不问了。”
  仇磊石道:“大哥找这座红楼干嘛?”
  雷啸天道:“二弟,我要找的这座红楼,现在已经倒塌了,并非完整的红楼,二弟不会弄错了吧?”
  仇磊石道:“决没有错,这座红楼是因火而倒塌的!”
  雷啸天道:“那就对了,二弟,此楼在什么地方?”
  仇磊石道:“大哥必欲找这塌楼作甚?”
  雷啸天道:“可否容愚兄到这楼址之后,再作说明?”
  仇磊石道:“小弟怎敢说不可以。”
  雷啸天道:“告诉我此楼的所在。”
  仇磊石道:“小弟要亲自替大哥带路。”
  雷啸天浓眉一皱,道:“这……这自然更好。”
  仇磊石道:“大哥什么时候去?”
  雷啸天道:“若二弟不觉劳顿,愚兄恨不得现在就走!”
  仇磊石道:“大哥准备好‘火把’,咱们就去。”
  雷啸天欣然道:“好极了,愚兄就去准备。”
  说着,雷啸天出了“维”楼,刹那,以油纸包着两支火把进来。
  仇磊石业已脱落长衫,背剑,劲装相候。
  雷啸天暗自心惊,也将长衫脱落,背好他那柄奇特的宝剑,兄弟二人颔首示意,吹灭灯,纵身而出,越过城墙,直扑石楼!
  今夜,露华浓重,云影淡薄。
  鹤,乃唳于长空,虫,亦鸣自四野!
  正二更,苏州楞伽山麓的石湖畔,出现了两条人影,他们立于那残败倒塌的碎石断垣下,静峙而默然。
  当然,这两个人是雷啸天和仇磊石。
  他们默然,默然到变作严肃,严肃到令人喘不出气来!
  不过,他俩的心情却大不相同。“红楼”被焚虽不能说久,但日子也不算少了,风吹、雨打、太阳晒,残坦、枯木,碎瓦,都早变了颜色。
  雷啸天神色严肃,而心情却十分激动,人是峙立如泰山般一动不动,但那两只手,却不停地紧握起又松开。
  第三十二章 夜探红楼
  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使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自混乱中,慢慢地思忖着一切,从初见仇磊石那天开始。
  他始终没有怀疑过这结拜的二弟,但自今夜偶然谈到“红楼”之后,他不能不重新估计二弟的出身和来历了。二弟曾说,他住在苏州十九年,其间连大门都没有出过,但对这无人能知的已毁“红楼”却如此熟悉?!
  当然,以经年的朝夕相处,他始终是钦佩着仇磊石的为人处世,尤其对仇磊石那身罕奇的功力,自更心服!
  不过……
  不过他对“十君子”,却是在小一辈的人物中,最熟悉的一个,自然对“颠神僧”也不例外。“颠神僧”功力故然不错,但在“十君子”中,却是居于萧、任、雷、古诸人之后,算不得最高的高手。
  但蒙“颠神僧”所传授十数年的仇磊石,其功力却非但高出了“颠神僧”多多,甚之已有昔日萧大先生的火候!
  雷啸天身怀家传奇异之学,深藏不露,始终以普通功力对敌或示人,究其实,在当代武林中,能受他那绝学一击而不死伤者甚少,其经验丰富,亦非他人能知,故对仇磊石师承颠神僧一事,早已存疑,只是不问罢了。
  设无“红楼”之事,雷啸天对仇磊石并无其他疑嫌,可是现在不同了,“红楼”关系着雷啸天今后的生死!
  但是,雷啸天实在不愿意对仇磊石怀有二心,因此,雷啸天心中十分矛盾,祈求着自己所怕的事情,是场虚惊。
  仇磊石却是因为忆及昔日的事情,木愣在残坦之下,恩师的容颜,当年的岁月,和被迫离开“红楼”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
  终于雷啸天打破了沉寂,道:“二弟,就是这里?”
  仇磊石悲伤往怀,心不在焉的说道:“嗯,这里。”
  雷啸天暗自一凛,疑、误加深,突然转念忖道:设若二弟万一就是仇人门下,今朝……疑心自生暗鬼,右手不自觉的一摸长剑,但又突然记起,红柳庄中,仇磊石神剑显威的事情,越发惊心。
  提一口真力,决定当二弟突然反颜相向时,说不得以家传奇绝的功力,作护命之一击!
  雷啸天一面暗中准备,一面问道:“二弟,愚兄是问,此处就是昔日的‘红楼’?”
  仇磊石收转思忱,道:“不会错的大哥!”
  雷啸天试探着说道:“愚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
  仇磊石道:“大哥放心,决错不了。”
  说着,仇磊石当先踏着断瓦残砖进去,雷啸天提高警觉,步步相随,但隔着一些距离,以便应变。
  仇磊石边走,边似自语,又像是对雷啸天似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本是楼下的屋门哪!那两根焚残了的巨木,就是门的支柱!这里的楼下窗户,雕花漆红,美仑美奂,雪白的缕帘,垂着金色丝穗,是田字的窗格,点尘不染。
  此处是那登楼的牙梯,淡黄色,还铺着厚厚的紫红毛毡,恩师曾说,那是地道的西域制品,十分贵重!
  登楼,雅室三间,一是卧房,一是书室,另外一间,作了‘行功’的静室,这些……我永远不会忘记!”
  雷啸天越听越惊心,不由低沉的问道:“二弟,你不觉得对这‘红楼’,是太熟悉了些?”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不!小弟反而觉得,已经有不少事淡忘了!”
  雷啸天浓眉一皱,道:“愚兄却是认为,二弟不应该这样熟悉此处!”
  仇磊石道:“为什么?”
  雷啸天道:“除非二弟所说,十数年未出大门的话,是推拖愚兄,否则自然不应该如此熟悉这个地方。”
  仇磊石看了雷啸天一眼,道:“大哥,小弟可曾有过谎言?”
  雷啸天暗道一声“惭愧”,说道:“没有,因此愚兄才觉得奇怪。”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大哥,个人有个人的难言之隐!”
  雷啸天没有接话,仇磊石突然问道:“大哥,您要找这座已经塌败的‘红楼’,小弟已经带到地方了,大哥请随意的各处看看吧。”
  雷啸天心中一动,道:“二弟不问愚兄找这座‘红楼’何故?”
  仇磊石道:“小弟不想问。”
  雷啸天道:“为什么?”
  仇磊石道:“这是大哥的私事,大哥若能说的时候,早就告诉小弟了,既是没有告诉小弟,小弟自然不应多问。”
  雷啸天又暗道一声“惭愧”,没有开口,却四顾地上的断瓦残木,半晌之后,突然问道:“二弟要愚兄带来两支火把,有用吗?”
  仇磊石道:“小弟现在还不敢说用得着不。”
  雷啸天哦了一声,道:“二弟要愚兄准备火把时,愚兄错当此处有什么地室之类,如今一眼可见,不知这火把……”
  仇磊石道:“火把是用的着!”
  雷啸天道:“二弟刚刚还说,不知用得着否,现在……”
  仇磊石道:“大哥,用是一定用得着,只是小弟尚未决定,今夜是不是一定要用它,但良机不再,既来了……”
  雷啸天接口道:“二弟今夜好怪!”
  仇磊石道:“也许,但大哥不也很怪吗?”
  雷啸天道:“愚兄怪在哪里?”
  仇磊石道:“大哥为找这座‘红楼’,自金陵城时开始,已急不可耐,如今找到目的,却毫无动静,岂不极怪?”
  雷啸天闻言一凛,道:“愚兄就要开始……”
  他自动的停下了话锋,暗忖道:“开始作什么呢?说实情好,还是……”
  立即有了决定,话锋一变道:“夜深天黑,很难看清一切,还是……”
  仇磊石突然说道:“大哥,此处并非善地,今夜既已来了,最好能办完所办的事,当然,再找个深夜来一次,没什么不可以,但却也极可能就惹下杀身大祸,尤其是要在白天来的话,危险也就加了一倍!”
  雷啸天已有不悦之意,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仇磊石道:“是小弟的由衷之言,无法再详尽解释了。”
  雷啸天道:“只要愚兄不说,二弟守密,谁能……”
  仇磊石道:“小弟自离开苏州日起,就无时无刻不想再来这‘红楼’看看,但因深知危险,忍耐至今……”
  雷啸天道:“二弟一再提到危险,难道这里是鬼魅之地?!”
  仇磊石道:“恰恰相反,此处是忠孝仁义之所!”
  雷啸天哼了一声,道:“那这危险二字,从何说起?”
  仇磊石道:“有人监视此处,来者不论是谁,若被发现……”
  雷啸天道:“监视的人何在?”
  仇磊石一笑道:“小弟若知此人何在,焉有不逼他出来的道理?”
  雷啸天道:“二弟,你怎知道有人监视?”
  仇磊石道:“恩师遗示……”
  雷啸天霍地身形一转,面对着仇磊石道:“二弟,愚兄想和你恳切的谈谈!”
  仇磊石道:“大哥吩咐就是。”
  雷啸天道:“你我兄弟,誓共生死,天地为凭,日月作证,结义之日有言,除双方身世暂不说明外,余应坦诚,可对?”
  仇磊石道:“是的,大哥。”
  雷啸天道:“自结义至今,愚兄对二弟功力,为人,可说敬佩万分,但在无心之中,对二弟却也生出了疑念!”
  仇磊石道:“大哥真是个磊落的汉子,有所疑也示知小弟,越发令小弟感怀,不知大哥疑及小弟些什么?”
  雷啸天道:“二弟有一天在无心中,说出‘先师’二字,愚兄动问,二弟矫饰过去,金陵得通古存文弟,证实‘颠神僧’果已西归,那时愚兄冷眼旁观,二弟不现悲容,二弟,你何故隐瞒这个消息?”
  仇磊石道:“小弟深知大哥所疑之事甚多,请大哥全说出来,然后小弟再按大哥所疑者,分条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