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作者:中华杨    更新:2021-11-25 02:55
  “我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谁叫我一拉你就出来了?”杜申利耍起了无赖。“这样吧,家我是不回了,干脆我和你一起到你家去好了。你家附近不是有庐山吗?名气虽然没黄山大,将就着你请我过去看看也就算了。”
  气极之下,张浩天反而笑了起来。“好家伙,敲诈勒索到我这儿来了?”
  “我是中尉,你是少尉,刚才你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我刚好比你高了这么一级。”杜申利恶形恶状笑了起来,张浩天看着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杜中尉很阴险。
  ***
  “中尉……等等我!”张耀东双手叉着弯下的腰,看着前面健步如飞走在前面的两名军人,无奈地喊了起来。虽然张耀东不过四十岁,属于年富力强,可与年轻人比起来,体能就差太多了。何况现在他还搀扶着自己老父亲?
  前面走的很开心的俩人听到张耀东在后面喊,一回头看到窘迫的张耀东,连忙折了回去。
  “伯父,你没事吧?或者在这里先休息休息?”
  “是啊,或者爸你和爷爷在这里休息,我们在周围逛逛,马上就回来。”
  两名军人自然就是从黄山过来的杜申利和张浩天。自从黄山私自爬山被院长抓了个现行,杜申利的纪念品,从土耳其飞行员身上获得的二级铁十字勋章也被院长笑纳,灰溜溜的俩人打消了在黄山过一把徐霞客瘾。疗养院里无聊之及让俩人实在待不下去,与院长请示后,杜申利胁迫张浩天来到了庐山所在地浔阳。张浩天是浔阳地头蛇,既然到了这里,一切项目自然应该由张浩天来安排,而杜申利只需要好好欣赏一下浔阳大好美景就可以了。光吃住张浩天,而杜申利自己却不用做出同等付出,为此张浩天没少指责杜申利十足小人。
  “不碍事,不碍事,前面就是白鹿洞,还是到那边再休息吧。”孙子回国,虽然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张义朝还是游兴大发,捋着长长须髯,微笑着朝俩人摆了摆手,撩起长袍,朝前继续走。
  “爸,您慢点……”张耀东连忙跟了上去,搀扶年迈的父亲。
  张耀东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张浩天虽然年轻有力,可他实在太野没一点耐心。让他搀扶老人,恐怕没走多远,张浩天就要嚷嚷着走的太慢,还是老爷子不用再陪着,自己单独走算了。
  庐山虽然在江南,山上背阳之处还是披上了银装。晴朗的天空下,云海从半山腰如水银泄地缓缓流淌。从海会寺到白鹿洞道路上,两旁树木大多数都是挺拔的杉树。这些杉树粗如碗口,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据业余导游张义朝介绍,这些杉树种了没多少年,是政府在绿化太乙峰后,接受游客意见新栽的,以前庐山上树木虽然品种繁多,可看起来显得有些杂乱。
  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树木杉树越来越少,粗壮的松树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松树上还钉了木片,写名是第几号保存的古松。众多古松让头一回登庐山的杜申利赞叹不已。在树林中转了几个弯,前面传来铮淙流水声,原本已经十分清新的空气仿佛又夹杂了一丝清凉的水汽。
  转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浅浅溪水从面前淌过,溪流湍急,溅起的水花仿佛晶莹透明的玉珠。一座石桥横跨溪流两岸,对岸是高大的黄泥墙,中午阳光洒在墙头琉璃瓦,亮煌煌一片。溪是贯道溪,桥名贯道桥,围墙所围的就是白鹿洞书院。
  一行人漫步过了贯道桥,饶有兴致进了白鹿洞书院,进了朱红色大门,杜申利大失所望,眼前不过一排低矮的茅屋,说起来还不如他在空军黄山疗养院住的房子好。
  “走了这么多路,就看这排房子?”原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山洞,极为壮观的山峰,可说是白鹿洞,洞在哪里他并没有看到,至于山峰,有倒是有,西北的五老峰就在眼前,可要看五老峰也用不着走这么远,杜申利失望之情显露无疑。如不是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搭档的长辈,按照杜申利的脾气,他马上会扭头就走。
  “小杜啊,你可不要瞧不起这里,此处可是咱们国家极为有名地方!无数有志之士欲长住此处。”张义朝看出了杜申利大失所望,捋着须髯摇头轻笑道。
  “愿闻其详,还请老丈介绍。”杜申利的眼光打量一圈周围,见没什么好看的,随口敷衍道。
  “此处既是白鹿洞书院,据传唐李勃隐居读书于此,蓄一白鹿自娱,人称白鹿先生。后李勃任江州刺史,于此处建台榭,遂以白鹿名洞。南唐时,此地建一学馆,称之为庐山国学,以李善道为洞主,置田聚徒。宋初庐山国学更名为白鹿洞书院,与睢阳、石鼓、岳麓并称四大书院。说起你等所读大学,祖宗皆在于此。南宋之时,朱子重建书院,明定学规,并讲学其中。”
  “朱子?朱子是谁?”杜申利不解问道。
  张浩天连忙拽了拽杜申利衣角,低声责怪道:“别卖傻了,朱子就是程朱理学中的朱,朱熹!”
  “啊?!是他?”杜申利恍然明白过来,脸一时有些微红,倒是张义朝并不觉得杜申利的反应有什么离奇之处,只是摇头叹息而已。
  也不能怪杜申利不明白朱子既是朱熹,自从建国后,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口号下,先秦各种学说在中国大地重新兴起——理学除外。为了强盛国家,必然需要大力发展工商,要鼓励大家打破传统,破除各种等级制度。而儒家思想,尤其是理学强调贵农轻商,至于“物物有个分别,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根本是鼓吹等级制度永远存在,这种思想不清楚,发展工商不过是空话而已。为此理学所强调的存天理去人欲受到了大力批判,在取消科举后,学校早已不教什么朱子修订的四书五经,理学渐渐式微,几十年后,也只有张义朝这样跨越时代的老夫子还懂得“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撞着这道理,事君便与忠,事亲便与孝,……无往而不见这个道理”了。作为学校校长,张义朝虽然在学生面前很了不起,可他还是不能与政府相违抗,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只能付与秋风明月,今日见杜申利听到朱子,居然不知如此伟大人物,失望是必然的。理学命运如此,朱熹讲学之地白鹿洞书院命运自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虽然没有拆了它,可简陋潦草,显得破败不堪是肯定了。对儒家人物杜申利还是知道一二的,孔子、孟子、朱熹在历史课本里都有,他了解最多的自然是孔子,而非朱熹,如果张义朝说此处乃孔子重建书院之处,杜申利马上就可以明白,孔子者,名孔丘,孔老二是也。
  杜申利再次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伟大的”四大书院中白鹿书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里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说白了,这里也不过相当于他家乡农村小学教堂而已。“这个……这里没有什么台榭啊?哪个李什么刺史建的台榭不知在什么地方?”
  张义朝叹息一声。“千余年了,那些台榭早不符存在哉。”见杜申利兴趣不在这里,张义朝想起一个好笑之处道:“说起白鹿洞书院,此处倒真有一个白鹿山洞,不过乃笑话而已。走,我等过去看看吧。”
  “哦?请老丈说说什么笑话?”
  “白鹿洞本无洞,明正德年间,南康守王溱开后山作洞,知府何濬凿石鹿置于洞中,望文生义,岂不笑话?”
  杜申利干笑两声,脚底倒是加快了速度。对他而言,看看人工雕凿的石鹿,比听张义朝讲古要有趣多了。石洞和杜申利想象的一样,里面除了一头难看之极的石鹿外,什么可以看的也没有,这次听张浩天爷爷建议,到石鹿洞来算是完全失策,人家还说走马观花,杜申利连花也没得看。
  “请问……您是空军英雄杜申利中尉吗?”
  杜申利正低头暗叹自己听张义朝话听错了,前面传来女孩悦耳得声音,不用怀疑,说话得女孩肯定是对自己说的,本来这里就偏僻,自己和张浩天出来都穿了军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自己肩章比张浩天多了一个金豆豆。杜申利抬头一看,心里怦然心动,在杜申利面前站着一位短发妩媚的少女。苗条的身材,红红的脸蛋,一双大大的丹凤眼,正是杜申利喜欢的类型。
  杜申利尽量将话说的柔和些,只是嗓子有些不大配合。“我是杜申利,您是……”
  少女嫣然一笑。“您好,我是浔阳早报记者吴伶俐,不知杜中尉有没有时间接受我们的访问?”
  “有时间,自然有时间!”杜申利连忙点头,急急给了吴伶俐肯定的答复。
  张浩天在他身后悄悄拽了拽杜申利衣角,为了怕麻烦,俩人在归国运输舰上已经说好不接受任何记者的访问了,见杜申利失魂落魄,看到女孩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张浩天只能提醒一下他。
  被张浩天拽了衣角,杜申利清醒过来,这才注意道面前站着的女孩子一手拿着一个记事本,一手拿着一支钢笔,失声问道:“啊?!采访我?”
  “是啊……自然是采访杜英雄了。听说其他记者想要采访您,都被杜英雄给拒绝了,想不到我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杜英雄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可接触。”吴伶俐脸上笑的十分灿烂。
  见面前女孩冲着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再给人家连着叫了几声“杜英雄”,杜申利又有种飘飘欲仙感觉,刚刚想要说出口的拒绝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杜申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