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刘流    更新:2021-11-25 02:50
  弄得解文华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好。
  解文华是个讲交际讲外面儿的人,当时就没有好意思的给刁世贵下不来台。再说,刁世贵是伪军小队长,又不敢得罪他,所以就让小凤儿,给他这位论不上来的表哥,斟了碗水,点了根烟。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把个刁世贵给美得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接着碴儿他就跟解文华喝起酒来。解文华对这样吃吃喝喝从来就不腻烦,所以俩人越喝越近乎儿,一直喝得都有八成醉了,解文华的老婆巧八哥儿,好说歹说地不让喝了,这才散去。刁世贵临走的时候,还塞给解文华一块花绸子手绢儿,说是给表妹的见面礼儿。解文华连说不要,追着还给刁世贵,哪知道,刁世贵别有居心,非此不可,出门就追不上了。
  刁世贵走了以后,解文华一家三口,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就担惊害怕,愁得一宿也没有睡着觉。刁世贵怎么样呢?第二天他就托何大拿给他作媒说亲,并且说:解文华已经吃了他的请儿,还接受了他给小凤儿的礼物。一定要他把这门亲事说成。何大拿也是不敢得罪他,当时就答应了。不过,他以为这门亲事不大好说,绝不会象刁世贵所说的那样。
  这叫我怎么说法呢?解文华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他想来想去,呃!有了,解文华跟八路军的关系密切,我的女儿志贤她们藏在什么地方,他一定知道,我何不来个顺风驶船儿将计就计呢?让他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想法把志贤叫出来,然后再让警备队掏了他们的窝儿。对,就这么办。
  何大拿决定了以后,把解文华请到了家来,就先把刁世贵要娶小凤儿作老婆的事说了一遍。解文华对这事早有预料,一听就连说了几个不行,自然还说出了许多的道理来。何大拿一看解文华不愿意,正投了他的心思,这才说道:“老伙计,这个事你不答应不行啊!你可知道,刁世贵这会儿在咱们这个乡是武装头子啊!生杀大权可就在他手里攥着!高凤岐跟他是磕头换帖的把兄弟,说一不二。连日本小队长,他都敢捆起来,你想,他还有不敢干的事吗?再说,一个庄稼闺女要嫁给一个警备队的小队长,这不算委屈,比嫁个泥腿泥脚的庄稼汉不强得多?”
  解文华听到这儿不高兴了,没有等何大拿把话说完,他就截住问道:“老哥们儿!我说这话你可别恼,象刁世贵那样大的年纪,还生过脏病,长得丑陋不堪的样子,要是你的闺女,你愿意给他?”
  何大拿一听“嘿……”
  就冷笑了一声:“兄弟!这是咱没有外人的话:我可真是愿意那样,不过这事儿得你帮助我办。
  我想,我的闺女你的侄女志贤,她在哪儿藏着你是知道的,你要能够让她跟我见上面,我就想法把她嫁给刁世贵。这样一来,你就用不着再为这事发愁,刁世贵也能愿意,我也高兴,咱们这叫三全其美,你看怎么样?”解文华一听,心里觉着呼煽了一家伙,没有来得及多想,连忙地摇头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到哪儿去了?我可实在是不知道啊!”何大拿一看,他不肯说,心里话:唬他一家伙。你看他把个肥胖的大脸往下一拉:“文华!这话说到这儿了,咱们是老伙计,我不能不提你个醒儿,志贤她们还在这村里藏着没有走,你是知道的,这瞒不了我,你不要老是跟我动转轴儿!”
  解文华一听,啊!莫非他知道?不一定,这老小子也许是唬我哩!他跟我动硬的,我也给他来硬的:“怎么着?志贤她们还在这村藏着瞒不了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帮忙?”“哈!
  解文华!你想错了,我不是求你帮忙,我是要你办这个事儿,你敢说不听吗?”“哎!姓何的!咱们把话说清楚点儿,别以为你是大乡长我是保长,你管着我了。我可没有吃你的,没有拿你的,姓解的在你手里没有短处,我不能给你当腿。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连刷带扫凑不着这分儿买卖!”说了他就要回头往外走。
  何大拿急忙站立起来,伸手把门口一挡:“姓解的!你站住。”“我站住怎么着?”“你站住,我要明白地告诉你: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吗?你知道你负着什么责任吗?”“这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保长,我负保长的责任,干得了干,干不了就刷勺子!你当我愿意干这倒霉的差事?挨万人骂不说,还是他娘的撬猪割耳朵——两头受罪。我不干了。”说着他就又要往外走。何大拿又一把将他拦住:“哈哈!你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你是保长,你不干了?你别装这样的明白糊涂。我问你:你在城里特务机关是怎么出来的?”“是日本人放我出来的啊。”“说得对,我再问你:日本人为什么放出你来?”
  “因为他们相信了我的话啊。”“越说越对,还给了你二十块钱吧?”“啊!是啊。”
  说到这儿何大拿又冷笑了一声:“原来你都记住啦,你花了特务机关的二十块钱,你知道那是什么钱吗?那就叫特务活动费!”
  一听这说,解文华的心里就觉着凉森森的一阵,那脸刷的下子就白下来了。何大拿又说:“日本人相信了你的话,你不是在那话的下边还签了字划了押吗?你敢说那不是你的秘密情报?你别以为你跟八路军有关系,弄不好了,你可以跑出去找八路军。可是你要知道:这村死的这些人责任都在你身上。”“我那是假情报。”“你说是假的,日本人可当了真的。
  八路军能饶了你?”解文华听着可真是吓坏了!一声也不敢言语。
  何大拿一看把解文华算是给卡住了,何不就这个机会,把他给拿下马来?从他的嘴里掏出秘密?对,我要给他来个揪住小辫儿不撒手:“解文华!我告诉你说:今儿刁世贵不光是要我给他说媒,他还说你知道八路军的秘密,你不说已经不行了!你要是趁早儿说出来,还能够将功折罪。你要还敢隐瞒着不说,弄你个私通八路!明当保长,暗中刺探,打算着里应外合,消灭皇军,消灭警备队。把你小子抓起来,先抽一顿鞭子,然后再灌上两壶凉水儿,哪怕你不说?”
  何大拿以为,这一下子,准得攥出解文华的尿儿来,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没有想到:唬得太老了!解文华没有吃他这一套,他把一对蛤蟆眼一瞪,把两只胳膊一撸:“姓何的!这是你说的,嗨嗨,你说了还不能算,刁世贵怎么样?还有管着他的哩!要说,咱们上桥头镇,到毛利那儿去说。”
  “啊?到毛利那儿去说?你说什么?”“说什么?你不是说我是特务吗?今儿我就办办这个特务勾当:我报告你私通八路!”
  何大拿一看,哈哈!他倒唬起我来了,我还能丢在他的手里?“怎么着?你报告我私通八路?朋友!你可要把眼睁开!
  别拿着上眼皮当大褂子穿!我何大拿可不是任吗儿不懂的小孩子。别说是毛利那儿,就是猫眼司令的衙门口儿也一样的进去。嘿嘿,真是,我大江大海都过来了,还没有经过小河沟子翻船!”
  解文华一听,今儿跟他算是弄裂了,我要是叫他唬住,就得由他,他要是叫我拿住,就得由我。好,再碰他一家伙,把他的尾巴根子给他揪出来:“姓何的!我也先告诉你:你可别翻红了眼皮相好的!姓解的不怕你敲山镇虎,我走过些个老山老岳,还没有见过你这样花脸儿的狗熊!你也不打听打听,转轴子怕过谁?你不是想闹吗?咱闹得越大越好。他娘的,天塌了有地接着,脑袋掉了才碗大的疤瘌,转轴子就是这么个好赖人儿,是金钟我也敢撞!是尿别子我也敢摔!你听着姓何的:你的闺女何志贤,带着一大批八路军的伤病员,你把她们隐藏在什么地方了?你的小子何志忠,带着游击队,夜进桥头镇,打算着救你没有找着,救出了被抓的妇女们,还杀死了五个日本兵,你敢说这不是真事吗?”“啊?”“你先甭啊?还有哩:在大沙洼里边,围打日本军队,那也是何志忠干的,是你给他们送的情报儿。”“啊……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前天黑夜来打刁世贵他们,那是谁的队伍?你敢说不是你勾来的何志忠的游击队吗?”
  何大拿听到这儿,气得呼呼地,往炕上一倒,用两只胖手把耳朵一捂:“由你胡说吧,我不听,我也不怕。”解文华一看,还是不行啊,他的心里又转了一转,两只蛤蟆眼儿,“呱咭儿呱咭儿”地眨了两眨,提高了嗓门儿又说道:“你不怕?有你怕的:你知道谁跟何志贤在一块吗?丁尚武,就是丁武儿,他们在地洞里,地洞就挖到了你这个炕下头!说不定今儿黑夜他就来找你!”说到这儿,何大拿“哇”了一声,滚了两个滚儿,出溜下炕来,两条腿筛着糠,在地下站着,直往地下看。
  解文华接着又说:“丁尚武跟你何家有杀父之仇!丁尚武的爹是被你爹打死的,他要拿你报仇!”这一家伙可把何大拿吓坏了。丁尚武在这村里藏着,他本来就有个耳闻,这会儿一听说他在地洞里头,把地洞挖到他的炕下头来,何大拿有个不害怕吗?何大拿不但是害怕这个,他也知道解文华,不是说出来不敢做的手儿。要是真的到日本鬼子面前那样一说,何大拿就真够呛。何志文跟何志武这两根顶门棍儿,也不一定顶得住。因此,他也是害怕。不过这样一来,他可真要下毒的了!他觉着,老舍不了他这个闺女,早晚得遭殃!不如趁早儿,来个先下手的为强……。想到这儿,他就说:“那么好吧,文华,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