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崇有些缓不过来，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回应，很快推开门闯了进来。
  林清之见他捏着手机瞪大眼睛，眉眼尽是迷糊般的惊讶，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高悬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吓人啊你！”
  天气开始转暖，乍暖还寒的早晨和傍晚稍不小心很容易感冒。
  程焕崇昨天下午没课，在学校操场跑了几圈后，挂着汗吹了风，打了几个喷嚏后也没往心里头去，自顾自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去吃饭，直到晚上洗澡才换下来。
  碰巧学校宿舍的供热水时间刚刚过，洗了一半热水成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本来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倘若只是稍微着凉，喝几杯热水，或者冲几包感冒冲剂喝下，睡一觉保准没事。
  但一而再着了寒气，程焕崇半夜竟发起烧来！他喝了冲剂下去，不料仍难受得很，用体温计一量，竟已经是四十一度！他虽然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但家里有一个正牌医生亲大哥，基本医学常识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
  像这样的体温已经不得不去医院了，于是便匆匆套上衣服下楼。
  宿管阿姨见他脸色很不正常，一听说他发高烧，赶忙放他出来。
  程焕崇叫了网约车去医院，想着三更半夜不好吵醒家里人，毕竟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好吓他们一大跳。
  于是他自然而然拨了林清之的手机，对方在他赶到医院急症室的时候，也匆匆赶到。
  降温打点滴，直到三点多才退烧。
  林清之见急症室那边人员众多，对他养病不好，十分干脆将他带了回家。
  今天是周末，程焕崇本来打算今天一早起床就要出门写生，下午找林清之一起玩，然后傍晚再回家吃晚饭。
  提前定下的闹钟，昨晚烧得迷迷糊糊的，压根忘了删掉，今天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可能是发烧后遗症仍在，也可能是群里的消息实在太惊喜，他有些缓不过来。
  “不是……”程焕崇吃吃笑了，戳着手机屏幕兴奋道：“我二哥他们要生二胎了！二嫂又怀上宝宝了！大晚上发的喜讯，大哥和小欣都发了恭喜红包呢！”
  林清之轻轻挑眉，转而温和笑开，坐在床沿边。
  “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你昨晚烧糊涂，没来得及发红包恭喜你二哥二嫂，不如现在补上吧。”
  程焕崇懒洋洋依偎进他的怀里，嗓音略有些沙哑：“发多少好？”
  林清之宠溺低笑：“想发多少就发多少。”
  “……微信都没钱了。”
  程焕崇可怜兮兮哼道：“最近没发稿费，穷得一批！”
  林清之揉了揉他柔顺的乌黑短发，哑然失笑。
  “那就量力而行，能发多少是多少。”
  程焕崇闭上眼睛，将手机丢了开去。
  “现在群里还安静得很，别吵醒其他人。
  等晚些时候我再发几个给二哥二嫂抢——喜获二胎！再提双胞胎！来多一对龙凤胎！”
  可能是太激动了，说着说着脑袋不自觉绞痛了一下，吓得他赶忙按住太阳穴。
  林清之微微蹙眉，动作温柔搂好他。
  “来，我帮你按摩一下。
  你别乱动，好好躺着。
  我已经给家庭医生打去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程焕崇享受他的“体贴服务”，闭眼低喃：“不用麻烦了吧？
  都已经不烧了……就是还有点儿头痛。”
  “这样还不够？”
  林清之语气略带着一丝不满，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着凉感冒。
  昨晚十二度而已，也就只有你程焕崇敢在早春的帝都大晚上洗冷水澡。”
  程焕崇嘿嘿笑了，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香。
  “……对不起，我错了，太大意了。”
  林清之本来还想训一训他，可奈何某人认错的态度实在好得不行，一下子将他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多说一句。
  “下不为例。
  看在你及时给我打电话的份上，这次便作罢吧。”
  程焕崇鼻尖轻哼，傲娇中带着一抹得意。
  “我都已经病了，你还想将我怎么着？
  怎么？
  让我滚出去淋一场春雨再发一次烧？”
  林清之睨着怀里的人看，幽幽道：“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你病一次，我心疼一回。
  你难受，我心里头跟着难受。
  整天胡说八道！”
  “见谅见谅。”
  程焕崇闭着眼睛享受他的周到服务，有些昏昏欲睡：“我脑袋现在混沌一片，说什么都没经过大脑。”
  林清之看着他瘦削了一丢丢的俊脸，又见他的脸色仍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禁不住暗自心疼。
  程焕崇迷糊昏沉着，低喃问：“对了，我们几天没见了？”
  以前他几乎每个周末都回家，怕家里人乱猜到什么，他仍坚持一周回一次，只是在家待着的时间缩短了一些，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还不到二十个小时。
  周日他得出差，故此上周六两人都腻歪在一起画画看书，直到他去机场前将他送回馨园大门口。
  林清之周四傍晚才回来，本想约他见面，谁知程焕崇得上课，直到周五下午才空下来。
  两人的时间差不开，只好约定周六早上再见面。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昨晚身体出了事，两人提前见上了。
  “昨晚在急症大楼门口瞄到你的那一刻为止。”
  林清之不假思索答：“五天十二个小时三十七分钟。”
  程焕崇听罢，愣愣睁开眼睛。
  “……真的？
  你算过？”
  林清之反而狐疑盯着他，理直气壮答：“哪里需要算，看一眼手机就知道多久。”
  程焕崇：“……”好吧，对于某些天才来讲，这样的脱口而出真的只是小菜一碟，是他自己想多了。
  林清之修长白皙的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语气略带着一丝不满。
  “就这样？
  没了？”
  他出差在外，即便一向自持冷静，偶尔仍会不自觉想起他来。
  想着这一趟回去要给他带什么礼物，想着他的旧书这两天会不会更新，想着他怎么还不给自己发语音信息……等等。
  他是牵肠挂肚的，但某人却好像无关痛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