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夜来风雨声    更新:2021-11-24 23:07
  大家像等待着总攻信号一样,急切地等待着孙处长的到来。
  12点30分,孙处长仍没到来。一向免吃早餐的贾书记已是饥肠漉漉,患有低血糖症的杨明科长开始嚼食自备的糖块,会抽烟的同志一支接一支狠吸,等待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节骨眼上,秘书张岩来到局长面前,以试探的口吻说:“孙处长他们途中可能出点岔子,不然我们先吃算了。尽管声音很低,还是得到大家的热烈响应。局长看看表,快下一点了,总等也不是办法。于是猛一挥手:“我们先吃吧,这些做领导的也真是的。”
  大家有说有笑地走进局对过的春江酒家。一个个吃得开心,喝得满足,秘书张岩还卡拉OK了两首新近流行的歌。临结束时,局长用洁白的餐巾纸,擦着油光闪亮的嘴巴,慢悠悠地说:“吴主任,你去给省厅挂个电话,问问情况。”说完,腆着将军肚步出餐厅。贾书记、高副局长、科长、司机、勤务员相继离去,只有吴主任和张秘书走在最后。
  值班室里,吴越拿起话筒拨号时,被张秘书按住了:“别打了,处长不会来的。”然后幽幽地一笑,低声说:“爱人今天不在家,没人做饭,我就唱了这出空城计。”吴主任一惊一怒,很快又笑了,而后走到阳台上,朝院里的局长、书记们高声喊道:“省厅临时开一个紧急会,孙处长不来我局了。”
  正文 变故
  (更新时间:2007-4-6 9:15:00 本章字数:1279)
  宁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山区县的电业局。正式上班的第25天下午,局长突发心脏病,住进了离县城九十多里路的地区医院。
  老局长病了,病情十分严重,作为局座的下属人员,谁都想去看望一下,略表心意。宁也不例外,可宁一直没有机会。
  首先去医院探望的人,当然是局长的同僚们,各位副局长。搭局座们的便车,宁连想也不敢想,便耐下心来等着第二批或者第三批再行动。
  副局长们从医院回来说,唉!局长怕是没救了,二十四小时昏迷不醒,把个氧气瓶吹得哗哗响。
  宁心里有些急,担心去晚了见不到老局长。自己虽是局里的新成员,可在情理上也不能怠慢了,那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第二批去医院的人员就要出发了。宁赶去一看,全是各科室的主任科长们,自知不够级别,便默默地退回来,心想等第三批去吧,第三批无论如何也得去了,再不去还像什么话!
  科长主任们回到局里,纷纷传说,老局长怕要走向不归路了,死人也就是一、二天的事。没去探望的人更是着急了,都想赶在老局长咽气之前去趟医院,略表部属一员的寸心。宁也是一样,心里热热的有点儿存不住气。
  第三批去看望局长的人比先前几批多了好几倍,局里为此专门租了面包车。可还是人满为患,许多人没等车子停稳,便捷足先登,比挤公共汽车还踊跃。当宁飞步赶来时,各大小车辆全塞满了人。宁试图挤上去,刚抓住车门,却被司机毫不留情地拉下来。宁还想再上车,司机生气了,用力推了宁一把,说,你也不看看,超员这么多,出了事谁负责?已经坐上车的人也趁机抢白说,就是吗,才来局里几天,一点不识相,真是的!宁有些窝火,但没有发作,悻悻地退回办公室值班去了。
  宁盘算着第四批去看望病危的局长,可已没有了第四批,因为全局的大小人物都已去过医院,局里不再安排专车了。
  宁为此找到办公室主任,央求派车的事。主任幽幽地说,唉!都快死的人了,还去看个什么味?车是不能再出了。说过,望着宁远去的背影,不解地摇摇头,喃喃自语:这个傻小子,他还当真了呢。
  尽管宁很无奈,但是看望老局长的决心没有变,最终只好搭乘公共汽车赶往医院。宁觉得自己单独去看望老局长,多少应带些礼物,便在水果摊上买了一提兜香蕉、蜜橘什么的,虽不是值钱的货,倒也算看病人的常备物品。
  宁走进病房时,老局长病床前站满了穿白大褂的大夫们,正低声议论着局长的病情,脸上似有惊喜之色。就在这时,老局长缓缓地睁开了眼,无神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局长的夫人、女儿立即扑过去,激动地哭出了声。稍后,宁提着一兜水果站到老局长面前,动情地说,局长,我来看您了,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局长轻轻地点点头,脸上有一丝微笑,浮肿的眼睛里滚出两滴浑浊的泪,嘴唇蠕动着说,谢谢你!小……小宁,能在这……这个时侯……来看我……。
  老局长终于挣脱了死神的纠缠,而且奇迹般地康复了。
  不久,初出茅庐的小宁,出人意料地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甚至还有升为主任的趋势。对此,许多人不理解,可那个在众人眼里傻兮兮的小宁,心里却倍儿的清楚。
  正文 醉眼
  (更新时间:2007-4-7 9:04:00 本章字数:1450)
  醉眼是一个人的名字,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绰号。醉眼大名叫樊魁,很响亮的一个名字,可是没人叫,都叫他醉眼。这也怪不得别人,说起来还是樊魁自己的错。他这人个头不高且有些胖,肉松松的圆脸上,长一双红而肿的小眼睛,衬托出迷离呆痴的神情,说话结结巴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总像喝醉酒似的,人们便送他一个醉眼的绰号。
  醉眼的确爱喝点小酒子,喝了酒还容易醉。他的醉倒很平常,不哭不闹不骂人不摔东西,只是一醉就话稠,时常借着酒劲发点小牢骚,说几句怪话,评个是非曲直什么的。对于此,有人乐意,觉得醉眼虽是说酒话,却也道出一些真言,多少能消解下层小人物的不平之气。可有人就不喜见他,甚至讨厌他这副德性。而醉眼又常常不知趣,谁越是烦他躲他,他就故意缠着谁。
  这天,醉眼不知天高地厚地溜进纪检书记的办公室。书记是个很温和的人,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接人待物有一套。他先给醉眼让了座,又给他沏了一杯茶,而后坐下来,耐心地听醉眼讲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醉眼还真的不客气,咕咕地喝下几口浓茶,抹抹嘴说,书记有……有好烟吗?咱也弄……弄一根。书记拿出半盒红塔山,扔给醉眼说,都归你了,我也不会吸。醉眼慢悠悠地点上烟,使劲抽了一口,缓缓地吐着烟缕说,书记是……是个好人呐,可好人……如今不……不吃香!
  纪检书记笑笑,附和道:还是好人受欢迎。不过,做个好人挺难的。醉眼似乎受到感触,叹口气说,咱哥俩差……差不多,都……都好得罪人。书记忍着笑,心想这个醉眼真有意思,称兄道弟的,哪是哪呢?你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得罪人,怎么给我扯到一块了?书记虽是这样想,却也有遇到知音的感觉。便不无快慰地说,我说醉眼老弟,今天好像没喝酒,表现不错吗?醉眼狠吸一口烟,脸红红地说,夸我的人还……还真不多!我……我没喝……我戒了。
  醉眼说着站起身,晃荡着走向门口,摸摸措措地打开门,“哇”地一声吐了酒。书记上前扶住醉眼,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舒服?就在我这里躺躺吧?醉眼摇摇头,极尴尬地笑了笑。
  时隔不久,醉眼又晃荡着进了局办主任的屋。局办主任是醉眼的老同学,心里烦却不敢轰他走。倒不是怕他不好惹,而是顾忌那张讨厌的嘴,没遮没拦的胡乱吣。如此这般,也只好畏而敬之,照旧是让座、沏茶、递烟。可醉眼有点儿反常,他不吸烟不喝水也不落座,扶着椅子开了腔。你说你……你这主任咋……咋当的?助……助纣为虐啊!
  局办主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故意没理他。醉眼来气了。愤愤地说,有些个当……当官的,真不……不是东西!吃了贪了,还……还去玩花的,你说可……可恶不可恶?局办主任喝斥道,醉眼!你给我小声点,注意影响好不好?
  醉眼就这么个人,你越劝他,他越来劲。醉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高声说,我……我注意?我……我他妈比……比谁都注意!你……你小子才……才该注意呐,睁只眼闭……闭只眼充好人。
  局办主任耐着性子说,你喝醉了,别胡说!醉眼真的恼火了。好……好!你是主任,你……你伟大!我醉了,我胡说还……还不行吗?醉眼说完,拂袖而去,把房门拉得山响。局办主任不屑地摇摇头,喃喃道,这家伙醉得可不轻,真是拿他没办法。
  事后一个月,局里的一位头面人物,被检察院传唤了。局办主任受到牵连,犯的是知情不报、掩盖事实罪。
  醉眼找到老同学,悻悻地说,你小子知迷不误,活该!还说别人醉,你才是真醉呢!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其实,醉眼那次在纪检书记面前献丑之后,就已经彻底戒酒了。
  正文 纸包
  (更新时间:2007-4-8 9:17:00 本章字数:1919)
  稀疏的鞭炮声,烘托出几多年味。春节前的这天下午,王维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他只喝掉了5杯香茶,翻过4张晚报,串了3个办公室,侃罢两个笑话,天色便暗下来。
  王维打算踅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一下凌乱的办公桌,然后提前9分钟下班。这是他早已计算好的,因为提前10分钟离岗,将按早退论处,大过年的挨顿批很不划算,对王维这样的精明人来说,违反规定的事是绝对不干的。
  可是,当王维带着一串爽朗的笑声走出市管科时,他偶尔看到质检科的办公室竟亮起了灯,这并不怎么新鲜的灯光,像一块强力磁石,吸引王维下意识地推开了质检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