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紫夫    更新:2021-11-24 22:14
  《白骨精传》,又名《白姑传》
  作者: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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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节]有一个凡间女子叫白姑
  宣言
  ……我是一个尤物。
  阳世没有我立椎之地,
  阴间没有我泊魂岸头,
  九重天界是鬼的天堂,
  我不入天堂谁进地狱。
  神在我面前只是狗屁,
  我是实实在在的——妖——精——妖——精——
  我不悲,我不喜,
  悲和喜都离我远去。
  我不哭,我不笑,
  哭和笑都是凡人莫奈何的表情。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我,希望我和他们一样。
  我无动于衷。
  我麻木了?
  我不是人?
  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还忘不了七情六欲。因为,我实质上还是一个人,一个在别人看来是妖,而我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是人。
  这么思想的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都不重要,男人和女人只是构件上有点区别,七情六欲则一定是相同的。
  佛说:凡胎肉体……
  这话的意思是说凡胎肉体是俗物,是俗物就要受凡尘无限痛苦。这是佛的真理。
  我佛,阿弥陀佛。
  我连凡胎肉体都失去了,确切地说是被剥夺了。失去了凡胎肉体,我是不是该进入佛的境界?
  佛摇头。
  我没有血肉,只剩铮铮白骨,灵魂没有离我而去,这是我的不幸,还是我的万幸?
  佛说:不幸就是万幸。
  佛的话需要觉悟。
  离觉悟我还差八万四千里,是铁扇公主芭蕉扇扇一下的距离,说远还真远,万里之遥,说近也说得过去,不就一扇之地吗,看来佛界离我也远非不可及,只是我无法进入。
  所以有人说,妖与神只是一篱之隔。
  我不在乎这微小的区别,决不在乎。
  红尘的“理解万岁”已经成了不是佛的佛的偈语,这句偈语对我来说纹钱不值,“不理解”,已高高飘扬在我战斗不息的万岁旗帜上。
  旗帜下的我随时都在整装待发,投入人间烟火的战斗。
  我是战斗狂,我是女人。
  女人修炼到让男人魂飞魄散的时候,女人还叫女人吗?
  所以,我不应该有血肉,这是世人对我的恩赐,虽然残酷,但我别无选择。
  我通体透明。阳光能射穿我,我没有倒影。
  我来无影,去无踪,影子装在世人的脑子里。
  我喜欢四个字:玲珑透剔。坦坦荡荡是我的追求,不管世人认不认我。
  女人即白骨,这话千真万确。
  美人即白骨。
  进入过佛的境界的唐僧师徒是我最心仪的朋友,因为他们都一语中的,让我不必遮遮羞羞。
  我不说我是谁?人人都该知道。
  这就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也有欢乐的时候,那就是我变成从前那个姣美的少女时,欢乐就会拥向我。
  我把欢乐撕得粉碎。
  一提我的芳名,两岁的孩童也会哭嚎着为我喝采。
  我早已被赶出了万灵之森。
  我是孤魂野鬼,行走于荒凉山谷。
  我的朋友都在荒凉山谷,她们是黄嫂、白鼠、玉兔、蜘蛛;还有心中的玄奘、悟空、八戒、沙和尚。
  我比起他们的名气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没有我的存在,他们都没戏唱。
  这个时代没你的戏唱,那才是最可悲的事。
  所以对于大多数朋友来说,我存在的意义原比我本质是什么还重要,我不贱踏我的同类模特儿们,但我确确实比她们狐媚十倍。我上镜头的时候天下美女无人能比。
  我最敬仰的孙悟空肚量太小,他对我的嫉妒民间野史上早有记载,三味真火都把我莫可奈何,我还是我,这不得不让猴头事后也对着我抓耳挠腮竖拇指~~
  1
  山谷里刮狂风的时候总是有妖精出现。
  这话是那个猪头大肚的好色八戒说的。其实猪头脑水多,思维一点也不差,真理总是能让他发现。
  山谷里刮狂风的时候正好睡大觉。
  这话却是猴头悟空说的。猴头自称金睛火眼,俗人却知道是火眼就爱生火眼屎,何况还是沙眼,风一吹就流泪,正好借这风势躲树杈上睡大觉,就是八级山风,十级海风也奈何不得他,西天取经十万八千里,岂是一朝一夕之事情,得耐着性子慢慢来。
  沙和尚也喜欢刮大风,到底是当过卷帘大将,风里来浪里去的人物,乐得歇了脚,担行李的事本来是二师兄,但二师兄经常帮大师兄去降妖精,这事也交给了我这个马夫,比起两个师兄我要辛苦十倍。
  到是玄奘每遇风来,必定是双目微闭,手摁佛珠,任是山崩地裂也似与他无关。
  其实西天取经就八戒最是性急,因为猪头离开高老庄时娘子叮呤过他:早去早回。他怕日子久了,猪崽儿长大了不认他这个当老父的。
  八戒拉了唐僧的手就嚷:“师父快走,风狂妖多,都是想吃你身上的香肉。”
  “罪孽罪孽,你是想吓杀为师。”
  “师父再不走,徒儿三个都当过妖精,乘这狂风抬腿溜了,你一人还去得了西天!”
  唐僧道:“你们是和我签了合约的,公证人是观音,违约是要赔偿经济损失的。”
  猴头在树杈上笑道:“猪头是想媳妇了。这一路来,师父也没让徒儿们玩玩动情的。”
  沙和尚就“嘿嘿”地笑。
  风吹树摇“哗啦啦”响。
  唐僧就闭了眼“阿弥陀佛”,眼前却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款款而来
  那美若天仙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来,一走就走了五百年……
  2
  这个时候果真就刮起了狂风,黑颈白肚的鸟儿被风刮到了山岩上,张着翅膀不能动弹。风中有一根草袅袅娜娜随风而起舞,纤弱飘柔,却是风也奈何不了她,山也奈何不了她。
  风停了,草便落下了地,绿油油强似周围萋萋焦枝败叶。
  萋草中黑石后钻出一只赤红毛色骚狐狸,张口儿咽了那山风送来的绿草,扬颈直起了前腿,作揖状。
  风沙弥漫的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苦女子,你当好自为之。”
  山野里的骚狐狸幻变成一个妖冶女子,手提竹篮,袅袅婷婷地走在山道上。
  久违了,这山就是她的造化地。
  吃了还魂草,还的还是妖魂。
  当年就这模样,手挎竹蓝的村女子,却没有迷住那潇潇洒洒的美和尚。
  猴子是精怪,见我美貌也起了心,只是碍于那猪头也色迷迷,沙大头也色迷迷,一人不可独吞我,方才起了杀心。
  猴头是英雄,强似那见了美人心发痒却又不敢来真的。
  当然,那唐僧是天底下第一美男子,心好人也好,那时候迷着要去东土取经,没能顾上我,我至今也没怨恨于他。
  是男人就该先成就大事业。
  事业有成,何患无福。
  想如今,那美和尚该是想得到我的时候了。
  3
  她走上高岩,落日象被她踢破的烂柿子,血红红地流了一地,直流泄到沟谷中的涧水里,水也成了红红的。
  夕阳中的她便显出了本来的样子,通体透明,纤尘不染,只剩一桩白骨骷髅。
  归林的鸟们就欢欢地叫着簇拥了她,象拥戴一个志高无尚的公主。
  身傍的不老树树伸出如臂的枝搂了她的细腰。
  不老树问:“你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
  她点点头:“记得。”
  “你在回忆往事?”
  “我在灵山会上偷听过三世因果经。佛说,一切世间,男女老少,贫贱富贵,受苦无穷,享福不尽,皆是前因后果之报。”
  “我知道你不信。”
  “我没说过。”
  “你不说我也知道。”
  “说来听听。”
  “你没有佛心,难成正果。”
  “你算说对了,我不但没心,还没肝没肺没肠子。”
  “也没肉身……”
  “我只是一堆白骨,万劫不复的白骨。”
  “你却有自己的思想,象你的身体一样,通体透明。”
  她被不老树的话感动了,不禁有了热泪盈眶的模样。
  “只可惜你这透明的思想却是不受世人欢迎的,所以注定这辈儿也成不了正果。”
  “我很感谢你的直言,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对我这样说了。”
  “因为我是树。站在这高岩上,我看了你两世了。”
  4
  她和不老树说话间,山风又起了,是从西边吹来的。
  烂柿子夕阳落进了山窝,半边天却燃烧起来了。
  山风中有歌谣声传来:
  回头好,回头好,世事将来一笔扫,红尘队里任他忙,我心清静无烦恼;
  终日贪,何时了,只恨家中财帛少,分明傀儡线牵提,断线之时身跌倒;
  无常到,没大小,不羡金银不要宝,不分贫贱与王侯,年年多少埋芳草,看看红日落西山,不觉鸡鸣天又晓;
  急回头,莫说早,小小孩童易得老,才高北斗富千箱,业障随身原自造;
  劝世人,回头好,持斋念佛随身宝,看来名利一埸空,不如回头念佛好……
  她说:“是和尚唱的,他还迷在那空空了了中。”
  不老树笑了,说:“我站得比你高,我看见不是和尚唱的。”
  “不是和尚唱的,是谁唱的?”
  “现在是和尚不唱经,俗人吹佛号。”
  “我在地狱五百年,世事都不甚了了,你能为我讲讲?”
  不老树笑得前仰后合:“你这竹蓝里是不是斋饭?”
  “千真万确。全不是上次用的一罐子拖尾巴的长蛆。”
  “你上次果真如那猴子说的是想谋财害命?”
  “那唐僧师徒哪来什么钱财,一路西行都是靠着化斋,我图谋什么钱财!”
  “长蛆必竟是让人恶心的物什。”
  “这你就不懂了,这世上除了我就只有那猴头明白了。”
  “你能不能说个明白与我听?”
  “我原本是好意,知道肉蛆补身子,那唐僧西行一路上受了多少苦?身体虚脱了,吃这肉蛆能健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