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作者:道童传    更新:2021-11-24 21:56
  慢慢地脱去无纺布做成的医用罩衣,镜子里清楚的显示那些恶心的印记。
  这些留着牙齿印的伤痕,这些火辣辣疼痛着的印记,在方禹眼里,不过是肮脏的,无耻的圈套,是逼迫他的筹码?
  真恶心!连自己看了都讨厌!
  想起那暗红的,丑陋的,暴着青筋的巨大yangju,还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滴着淫臭的液体,接触到自己的嘴唇……
  “呕——”他趴在洗手池一阵干呕,连胆汁都出来了,泛着丝丝血红,还是恶心。
  用水冲干净,洗了洗脸,镜子里面是一张坚毅俊美的脸,一副健美颀长的身躯
  “呵呵——”尹夜飞傻傻的笑了一下。真好看,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线条,还真吸引男人,简直是——“下贱!”
  他猛的一拳捶在镜子上,拳头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染红,镜子惊心动魄地碎成一地。
  尹夜飞无所谓的看着,冷漠笑笑,跨进浴池,打开花撒,用受伤的手洗着头发,血水如诡异的红色丝带缠绕着身体一路蜿蜒,积聚在脚下,红红的一小洼。
  这个身体不过是个诱饵,洗这么干净做什么?反正再也洗不干净了。
  尹夜飞有一下没一下的洗着。自己还这么爱惜自己干什么?反正,什么用处都没有,没人爱的身体,要来干什么呢?
  方禹的话反反复复在耳朵里回想。
  “你就没有一点嫉妒?”
  不错,要说打苏文耳光的时候,私心最深处没有一点点嫉妒,自己也不信啊。
  “你想让我心疼……”
  不错,要是卑鄙能让方禹回心转意,他绝对会去做的。
  尹夜飞在晶莹的水花中绝望的仰起头,被心中黑暗的想法击中,这样扭曲的人格,还是那个充满信心和正义的尹夜飞吗?
  “呵呵——”尹夜飞又低低的,不知所谓的笑了笑,“尹夜飞,你看看你自己,你都变成什么了?方禹看不起你,连我都看不起你!”
  不错,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还有什么价值?
  “他不会再心疼你了,别傻了,尹夜飞,不论你怎么做,他都不会有一丝丝的感动了……”尹夜飞认真的,冷酷的告诉自己。
  他空出手,迈出一条腿去拿香皂,哧溜一滑,香皂掉在地上。
  尹夜飞想也没想,弯身去抢,脚下一滑,仿佛已经死亡的身躯,就这么重重地倒了下去。
  啊哟!腰闪了,屁股也摔的很痛,最重要的是,地上的玻璃无情的刺进手臂,这下糟了……尹夜飞苦笑的看着手腕上争先恐后往外冒的鲜血,某人会说,这就叫标准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哈哈——哈哈哈——”他痴痴的笑了,太好笑了,他会自杀?他明明身负使命,怎么做出自杀的蠢事?
  可是,刚才滑倒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就这么去了也好?
  尹夜飞咬了咬牙,使劲把眼里的雾气逼回去。
  男人,绝对不允许脆弱。连眼泪都没资格流下来,更别说,有资格选择死亡了。
  尹夜飞定了定神,用模糊的眼睛扫视四周,万幸,洗手间也有电话,拨通了冯医生的电话,他平静的说,“冯医生,麻烦你,带上急救的药,我现在在别墅——尽量快吧,我等着你救命呢。”
  说完,嘴角挂着对自己的嘲笑,歪过头,真正晕了过去。
  冯医生夸张的连挂瓶架都带来了。
  顶着佣人的白眼与侧目,冯医生很快找到尹夜飞的房间。一打开门,扑面而来是不详的血腥和蒸腾的热气,顺着花花的水声,他一路寻去,洁白的地砖上,刺目的鲜红中,尹夜飞歪着头无力地靠墙坐着。
  胆战心惊的走过去一探鼻吸,还好,人还没死。
  顾不得血腥,冯医生小心把尹夜飞抱到床上,血一下子就把床单染红了,耀的人眼发花,心发颤。
  第一时间在尹夜飞上臂崩崩两声,利落地缠上止血带,用酒精棉花在冒血最凶的伤口上细细擦拭。尹夜飞被酒精刺激的浑身一颤,痛醒过来,茫然看着自己胳膊上横七竖八的伤口。
  皮肤泛着红肉可怕的两边翻着,胳膊上多了几口微微张开的小嘴。幸好伤口不深,只割伤了部分静脉,而不是割断。冯医生从医疗箱了拣了根长针,穿好线,按了按他的伤口,开始小心地缝了起来,痛的尹夜飞一个劲哆嗦。
  “谢谢你,有冯医生在,我就死不了!哈哈。”尹夜飞干巴巴笑了两声。
  “别笑了,你这笑声吓人!”冯医生一边缝合尹夜飞的伤口,一边痛心疾首的摇头,“这么多血啊……这可是珍惜血型,这要花多少钱啊!夜飞,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邓慕希带来的血浆已经用完了,是不是应该再去讨一点。
  尹夜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冯医生,要是我想请你抱一下我,你会拒绝吗?”
  冯医生愣了一下,才惊讶地发现尹夜飞满脸的落寞,二话没说,坐到床边,从后面把尹夜飞身体略略抬起,让他斜躺在自己怀里,两手环拥着他,绕过身体,伸到前面来,继续给尹夜飞其他的伤口缝线。
  “你猜……我是不是自杀?很像吧?嘻嘻……”尹夜飞疼得浑身微微颤抖,但是嘴巴却死硬的非要发出一点点戏谑的笑声,表示自己的开心。
  冯医生心疼得猛的抽紧,尹夜飞这样子,明显是崩溃的前兆,他的心明明看的见碎了,可他的语言,还在假装坚强。
  他的手腕上横的竖的,比较深的就起码有七八道割伤,以后就是好了,也会留下紫红的疤痕,就像瓷器的裂纹一样,成为永久的记忆。
  “三年前,我们去东北玩,结果被暴风雪困路上了。我怕他抵受不住,悄悄把衣服脱给他盖上,结果我自己被冻昏,等了三天才有人救我们,我没事,方禹却因为体温过低休克进了医院,后来才知道他为了救我,他自己拼命喝雪水,只是为了割腕灌血的时候,能有足够的血喂到我嘴里……可惜我现在却把血白白流掉了,真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