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驳
作者:厌倦阳光    更新:2021-11-24 21:42
  也都是为了在我和毛毛面前露脸,这群小子刚一出门便来了咋呼劲,把男人塞在路边栏杆旁七手八脚的胡乱揍着。
  没人在这种时候能喊出声,男人蜷缩着身子只顾着捧脑袋。毛毛在一边喊着号子,回头冲我笑:“瞅着,哪个打的最欢,哪个肯定前段时间钱讹的最多。”
  我尴尬的赔笑,二郎插着手凑到我身边说:“揍就一次揍老实了。”
  我与二郎虽然站在同一个地方,心里盼望的却不相同,不过很奇怪,他总能看出我的心思。
  啐掉烟头,我狠心对面前的疯狗们吆喝,“挑着能留下花的地方打,别踹个不疼不痒的,回头不长记性还跟咱玩阴的。”
  毛毛来了兴趣,走到男人身边一脚撩在小肚子上。到这份上,男人也放弃了替自己开脱的想法,没点脾气不会有人钻到这条道上混。男人浪荡着眼皮,咬牙说:“牛逼就把我整死,等哥们缓过来劲,我跳坑里也拽几个进来陪着。”
  “操。”毛毛一拳头塞在男人的额头,转身便四处找着东西。
  我登时知道毛毛来了狠劲,金笛也木愣的站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胳膊,示意我过去拦着毛毛。
  我没那面子请出亮子黑子帮我擦屁股,毛毛真在这整出大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扛,犹豫着要不要劝住毛毛的时候,二郎忽然蹿进炮房,拎着白酒瓶子跑到男人对面,从侧面扯着头发想也没想就砸在了嘴上。
  瓶子炸开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哆嗦,金笛则吓的躲在我的身后抱住了我的腰。
  男人捂着脸硬生生摔在地上,毛毛撇嘴骂着,教唆二郎继续打。看到二郎站在原地反复握紧的拳头,我脑子突然开始发懵,没有知觉的迈步走了过去。
  金笛拉着我的衣襟,我觉得这个女孩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精明。换成李桐,她不会让我缩在二郎身后,我惹出的事情不能由别人担。如果一个女人真的为一个男人好,那还是让他走自己走着的路。真正痛苦的,不是那些麻木的人,而是清醒的人。
  厌烦的甩开金笛的手,我抢在二郎身前揪起男人一拳一拳砸在眉头。一口气溜了七八米,男人一直退着,闭上又张开眼睛,但我看得出,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即使看到了,他的脑子也不会想着什么。
  这种事情我经历过,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同样施加给别人。
  当天晚上我和二郎、毛毛喝了整夜的酒,陪我的高台小姐刚进门便脱下裤子抬起了双腿。我说:“我们不做吧,你亲亲我,我就掏钱。”
  小姐摇头拒绝了,她误会了我的想法。我把她抱在怀里僵硬的垂着脑袋亲着她的嘴唇,却被她推开了。我知道小姐并不习惯与客人接吻,但是我只想这么做。
  她告诉我,我亲的太用力,女人是容易受伤的。我骂了句“操”,把她拉回怀里,咬破了她的嘴唇。
  很丢人,这事居然让毛毛知道了,话到他嘴里至少加半瓶酱油,传出去之后换了门面,不少人怀疑我得了病或者不举。
  我没有解释,反而觉得好笑。
  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不论她们关心的是我还是他们自己,我突然对他们的想法毫不接受,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最初的那几个哥们值得我塌实的相信。我清楚有些人还在真正的惦记着我,我更清楚,我不愿把这些刻在心里。说穿了,我竟越来越胆小,担心自己会因为别人而改变。
  之后我听毛毛说,大保直接找去了月亮湾,张可第一次露面,满有气势的跟黑子交上了朋友。黑子看在张可的面子上,答应让亮子把这件事翻过去。被我们打的那个家伙惨了点,吃啥吐啥,喝口凉水都反胃。脸上被碎玻璃扎出了很多的口子,鼻梁去做正型,似乎没什么效果。大保不知好赖的想替自己朋友讨点钱出来,亮子直接拿起了电话,叫人去把那小子命根子打折,一句话震住了大保,也让张可难堪了许久。
  “最后呢?”我饶有兴致的赞叹亮子的脾气,随后问。
  “小王想让旅店老板报案,说咱月亮湾的人以后不管出啥事,都算在大保头上。”毛毛奸笑着说:“大保那犊子能不怕?安排饭局想请我过去,我没搭理他。回头我让他去旅店磕头去。”
  二郎担心的提起那家伙放出的号子,提醒我别着了道。“人都是记吃不记打。”我不屑的骂,“只要背后有毛毛哥挺着,他就不敢碰我。再说了,豁出去我怕他?”
  “反正又没什么可以豁出去的。”二郎咋舌说。
  那几天我的日子风生水起,游戏厅那群混子挨个被提审,有两个已经拘留,剩下的卯足劲请我吃饭。毛毛也乐意占这种便宜,三天两头靠在我家里等着饭局,无意间承诺保住这群人后,毛毛借着酒劲把亮子叫了出来。
  一阵子没见,亮子居然有些疲态。随便应承了几句,亮子便把等着下放大赦令的小混子都赶走,留下我与毛毛单独喝着闷酒。
  三个人都没说话,我仔细打量着亮子的神色,当他抬头盯着我时,我不禁发毛。
  “这群小子谁胆子大,嘴老实?”亮子忽然问。
  “有事我去。”我会意的回答。
  亮子咳嗽了一声,“又他妈不是什么好事。你把把风,谁像样就哄着谁,我这头有点事。”
  我突然想起鞠武的话,等到亮子走之后大胆的向毛毛问起。
  毛毛没藏私,有点无奈的说了出来。
  前段时间T市周围县城的一名交通协管被车撞了,查车号的时候发现是辆失车,而且车牌与车也不符合。协管无外乎抓抓压线车辆,在红绿灯下义务劳动而已,不可能涉及案件范围。有人被协管吓到,一定身上藏着东西。敏感的黑子找人去问过,从协管嘴里得到司机的大致模样竟与姜勺有些相象。
  毕竟没有确定,黑子找小王帮忙,小王却调动不了太多的人手,市局一直在琢磨国庆献礼,而最轻而易得的礼物便是扫黑扫黄。黑子也与朱老板谈过,意外的是,朱老板不知为何推脱了,不愿插手。
  真想弄死一个人,不存在难度。即使老朱那种身份,每天跟着司机,车窗也是放弹玻璃,但那只是做给自己看而已,仇家真想背后捅刀,总还是有机会的。所以道上结仇,或者努力往上爬,或者干脆逃走,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一个铁了心的人。
  黑子朋友很多,按照毛毛的意思,黑子想找人堵到姜勺,不论花多少钱也抹掉这个人。但黑子毕竟在T市扎了根,也有了自己的影响力,不可能因为一个目的并没确定的人而让自己沾上显眼的黑。加上老朱不愿在续约之前搞出是非,黑子只能找生人帮忙。
  眼前这群急于找到靠山的小混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后果,他们的脑子也从不会在出错之前发现自己办着错事。
  让我去捅一个人可以,但让我去杀人,即使听着,我已经觉得是这玩笑。
  “你也不用告诉他们,挑准人,到时候就有人领道了。最多就是背背黑锅。”毛毛不在意的总结说。
  “哥,你混这么多年,想过弄死谁吗?”我插口问。
  毛毛怔住了,半晌笑着摇头说:“操,年轻火力壮,泄完火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别人说咱混,其实咱不就是想走的顺当点吗?他妈的我生下来就有钱有背景,我要是还出来混,我纯属脑袋被削了。”
  “走的不顺当的人多去了。”我嘀咕着,并没有认同毛毛的想法。
  隔了几天鞠武给我打了电话,向我询问葡萄住在哪里,想去看看这小子落没落下什么残疾。
  我谨慎的把这事告诉了大雷,大雷倒是满不在乎,一个小鸡头,就算鞠武有心套葡萄的话,葡萄也没胆子捅出什么勾当来。况且,所谓的勾当也是分人,就像犯罪也分恶意伤人与正当防卫一样。
  坐在鞠武车上,带他去矿山看望葡萄时,鞠武与我聊起勒索学生那起案子。黑子确实有一手,从旱冰场里挖出几个无赖,把事情全推在他们身上。至于那群叫嚷最凶的学生,只知道事情被查,并不知道最后查出的是谁。游戏厅那群小子现在成了最忙的人,挖空脑子把自己做过的事往别人身上栽。这让我想起了鸡头,鸡头曾经大义灭亲的举报过一个看不顺眼的混子,等到那混子被判,鸡头却吓的躲了起来。很多时候,我们这些人想的并不是好与坏,只是喜与恶。
  葡萄佝偻着身板还在夜总会逛,小小年纪,从身后看来却似乎有些苍老。鞠武指着葡萄的身影,没有言语,只是让我看着。
  我嗤笑着垂头。鞠武最终叹气,让我明天清早去他家楼下等着,他想带我去见个人。
  很意外,毛毛也同样打了电话想让我陪他去见人。最后一问,是个提前释放的哥们,劳教刚出来,以前在T市一家医院门口管出租,叫斌斌。有次一位司机绕道从后门开进医院拉活,斌斌动怒砸车伤人,因为这事在里面体验了一年板床。
  我不由佩服鞠武的举动,我只是怀疑,这社会上与我一样的人太多太多,而与他一样的人,又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