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损友
作者:厌倦阳光    更新:2021-11-24 21:41
  那段时间我从没见过少爷,这家伙从上次与山屁哥谈过话以后再也没露面。该拿的钱没少拿过一分,该干的事一件也没干过。虽然健国哥没力度叫他干活,但是山屁哥在海滩那里办事他也从不去。
  当然,这玩意跟公司一样,没人能真的以为老板会亲自干活。可是少爷还没到那级别,他也是山屁哥养的狗,只不过比我们血统要尊贵一些而已。如果我是山屁哥,我绝不会把一切场子都拢到手里后还养着少爷,既然我会这么想,少爷自然也能猜到。混一天算一天,至少山屁哥给他的票子足够他玩乐。
  海港那里经济越来越好,年后忽然决定申报县级市,这样也就脱离市区政府管理。为此,山屁哥和健国哥都聚到那里上下打点以前没放在眼里的各个部门。除了替老吴办事以外,健国哥基本不在家里落脚,这也让我轻松了不少。
  开春饭店生意很淡,可能因为天气还凉,不适合喝酒。北方的中档饭店似乎就为了喝酒而开,自家人吃饭不会来这地方花冤枉钱,老板请客也不会到这里掉价,只有凑在一起喝酒的人才会来。而且饭店赚的钱也都是酒水钱,菜根本没什么赚头。
  有空的时候我会跑到市区中心的天桥上,喷着烟圈看脚下爬过一辆辆车,有时候会突然给韩津打电话,听她说话的声音,至于说的是什么我从记不住。而天桥不远处,是蓝眼睛实习的医院。
  周刚的父亲找了点关系,把周刚送进了一个普高,就是为了念半年拿个车票。和尚死皮赖脸求着周刚,最后一起去了那里。每天早晨两个家伙都会人模人样的到我家敲门,拎着书包冲我们示威。有个车票起码以后有个工作的机会,而且这种普高拿车票很容易。校长每年给交通大队送的礼不下十几万,当然,从学生家长那里勒的红包更多。我有个朋友的父亲是普高校长,听他说送给交通局那里的海森就像送盒饭,没事就捆几盒递去。这也难怪中国每天有那么多交通意外,练车和开车根本不是一回事,更何况连练车都不合格的人也可以拿票上道。有的时候出租司机稍微年轻一点,我根本不敢上车,他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我。
  普高的学生也没什么正经上学的心思,三天两头打架惹事少不了。我去过一次,后排几个学生凑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旁边还摆着啤酒,而老师在前头自言自语讲着课,气氛很融洽。
  和尚与周刚在同一班,有个叫肖远的哥们跟他们处的不错,臭味相投。斧头和修鬼帮他们打过一次架,肖远见到我们也以哥们称呼,不过我很烦他。除了蹭吃蹭喝以外,我没发现他还有什么优点。天天夸自己的不一定是朋友,天天骂自己的不一定是对头。所以从有次鸡头请我们去场子玩,而肖远把自己的小费记在和尚名上以后,我再也没让别人带肖远到我家。周刚会来事,也与肖远越来越淡,而和尚看人只看嘴,跟肖远还腻在一起。
  有天晚上去接韩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小辛跟他的朋友,毕竟以前说过话,而且辈分比也我大,我主动跑过去问好。
  小辛随便吱了一声,“你还敢自己出来溜达?”
  我很纳闷。最近自己并没有得罪谁,扬扬学校附近的那些混子也不像有胆子跑到这来闹事的人,耸耸肩,我回答:“辛哥什么意思?”
  小辛揉着眼睛,指了指身后的那片场子,“没事过来找少爷喝酒,这小子挺忙,哪都没他影子。听说前几天有人看见大流了,你掂量着点,别的色大了被大流逮到。”
  小辛曾告诉我是少爷送走的大流,这事我没跟健国哥提,提了也没用。健国哥拿少爷没办法,干掉他?那是扯淡。没撕破脸之前谁也不想把自己逼上绝路,而且不管在道义还是在情理,少爷都碰不得,山屁哥本来就已经被谣传出卖朋友,所以即使少爷再怎么张狂,我们都得忍着。最重要的是,山屁哥不会为了我的话去质问少爷,我还没活够,不想出这个风头。
  大流回来应该也是少爷接的,转盘的人都跑去海滩,忙的时候没人会理会大流,除了我之外。我只祈求大流没胆量回来挑事,或者只找健国哥麻烦。当然,这不大现实。
  “大流现在在哪了?”我低声问着。
  小辛笑了起来,周围的朋友也都笑出了声,这让我很尴尬。“怎么,你还想去堵他?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蹲在家里,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扯些没用的。”小辛说完就带人离开了,我也觉得自己问的很蠢。就算小辛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诉我,毕竟他还算是大流的朋友。
  当天晚上我给健国哥打了电话,健国哥倒是不在乎,“没事,他敢回来我就敢再弄他一次。你别总听小辛的话,他就是没事闲的胡诌八扯瞎白话。”
  我多少有点失望,二郎在旁边笑我傻逼,“他他妈的当然不怕了。是你扎的大流,大流回来也是找你麻烦。”
  修鬼点头附和,“你告诉周刚他们,没事少出去玩。万一真冲着咱来,咱就是能躲躲,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东子立即从床底下翻出刀,“让他们没事都拿着家伙,防防身。”
  “操,防个屁,上次扎大流是咱运气好,大流真想玩咱几个,正过来反过来咱都没用。遇见麻烦你们就跑,别自己装逼。”我没好气的把家伙又塞回了床下面,“上次那么多人,我猜他也记不住脸。顶天知道是我下的手,你们留个心眼,别往少爷那里钻。”
  这很正常,打架的时候我从来记不住对方的脸。什么看过一眼记几年的事我从不信,谁能记住自己睡过的小姐长什么模样?人没有那么好的记性。何况大流上次仓促间中了我们的套,根本不会看清楚是什么人干的,最多他能从少爷那里打听到我的名字。怕只怕平常这群小子吹牛吹的太大,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加。祸从口出,就这么来的。
  我把事情告诉了那天跟我去的所有的哥们,和尚吓的准备要休学,头炮是他开的,他经常引以为豪的向别人吹嘘。该来的怎么躲都没用,大流那种人就算堵进家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都过了那么长时间,少爷要卖也是卖我,你们没事。别自己吓自己,最近别惹事就行。”这些话说的有些无力,我只会安慰别人,却没人来安慰我。
  韩津干脆每天在场子里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家,为的就是不让我半夜出门接她遇上麻烦。东子像个保镖,整天跟在我身后,修鬼和二郎也到饭店帮忙。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些没什么用。
  那阵子过的很烦,一个人要是被自己吓到,做什么都没意思。我有些希望小辛是拿我开涮,心慌慌的疑神疑鬼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糟透了。做梦的时候我曾梦到自己被一群人堵住,我抢下他们的家伙,但自己却抡不动,我冲外面喊叫,但喊不出声音。以前自己没这么怕过,连拼一拼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是自己不想拼了。
  和尚以前跟鸡头关系不错,与肖远混在一起以后天天往金钟跑。韩津一般都免掉他的包房费,鸡头心情好了也会叫小姐免费陪他们。但是人情归人情,生意不能因为是朋友就一直不赚钱。金钟老板忍了几次之后把韩津骂了,当着鸡头面骂的。韩津没与我提,但是鸡头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和尚以后再去,你该要多少就要多少。还有那个肖远,一分钱也别省他的。”我不经意的与韩津提了出来。
  鸡头也点头说:“那个肖远不是什么好逼玩意,每次去玩全是空手套白狼,和尚这个傻逼也不知道怎么整的,就算被他唬住了。要不是冲你面,我早把他们两个赶出去了。”
  “下次他们去,你结账的时候让老板出来算,你们两个都别露面。又他妈不是咱自己开的,和尚越来越不要脸了。”我罗嗦完就想给和尚打个电话,不过韩津没让我这么做。她不想让和尚误会,事情也就这么翻了过去。
  没过几天,鸡头突然给我打电话,“和尚在门口跟人打起来了。”
  我猜到和尚又领着肖飞去金钟玩,没想理会,“和尚吃亏了?”
  鸡头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含糊的让我过去看一看便收了线。
  “我去吧。”二郎主动开了口,“是不是老板要了他们的钱,和尚心里别扭故意找茬?你在这等着,我跟和尚没什么交情。”
  “操,和尚要是有这个胆子,我也服他。我都不敢在金钟闹事,山屁哥知道了还不把我废了?咱一起过去吧,顺便晚上一起喝顿酒。被大流吓的,最近憋屈坏了。”我招呼着大鹏、牛眼跟我们一起走,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饭店到六点左右才能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