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号霸
作者:厌倦阳光    更新:2021-11-24 21:41
  昌明到我家喝酒的时候话题一直没离开老k与我们的关系,毕竟我跟他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只能闲扯着替老k感到不平。
  东子一直很崇拜老k,随口问了他在监狱里的情形。
  “他妈的,人要是狠,到哪都混得开。”昌明酒量不大,结结巴巴的把老k在监狱里的事情说了一些。
  刚进去的时候老k没少挨打,这就像入门仪式,所有新人都得被修理一顿。也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抬抬自己的身价,也是为了让新报道的家伙懂得孝敬,号霸都喜欢整这些事情。不过老k面子薄,没有向我们提起。昌明去探望的时候老k托他买了不少东西送礼,最主要的还是烟。在那里面,抽得上烟的都是有点身份的人。
  按照规矩,吃饭的时候只有号霸才能先挑菜,先动筷子。老k有一次饿的发慌,忘记了这点事直接盛饭。号霸觉得自己掉了面子,晚上带人把老k架在板床上用枕头差点闷死。初到监狱老k还有点傲气,后来渐渐已经被磨平,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第二天老k恭敬的“饿”了一天,把自己饭菜都让给了号霸。晚上肚子空荡荡的睡不着,老k憋得发疯轻声哼了几句歌。结果号霸认为老k在抱怨,找茬又把他狠揍了一顿。要不是管监出来喊话,老k起码半个月不能劳动。
  在外面等惯了老大,老k实在受不了这股气。第三天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他爬上号霸的床用饭叉叉烂了对方的大腿,炸号后自然被其他人按在地上打了整整一夜。
  第四天,第五天,连续三天老k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号霸。虽然免不了事发后被群殴,不过他咬着牙一直没歇气。那几天号霸晚上甚至不敢睡觉,但是白天累的像只死狗,晚上毕竟有合眼的时候。于是老k每天都能让床铺染上脓血。
  号霸平常威风八面,其实也有自己的苦处。任何挑衅都得自己解决,如果通过狱警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再把他当成狠人看待。经过这三天的折磨,他突然开始惧怕老k这个疯狗一样的家伙。第四天晚上,当老k再次爬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竟然跳起来跪了下去。从此老k成了那里的号霸,据说是最年轻的一个。
  东子兴奋的一直挑大拇指,“操,这才是男人!”
  我笑着把他的手指按下,“学生念书比别人念的少就考不上好学校,咱要是动手没别人狠,连人都当不了。”
  昌明喝大了躺在床头吐,嘴里念叨着想回家看看,还良心发现的骂自己是龟孙子,对不起父母。我想到刘飞八成刚从垃圾箱里爬出来,急忙给他倒了碗凉水,“回去吧,顺路还能陪刘飞一起躺一会。”
  昌明傻呵呵的冲我笑,“操他妈的,他再堵我,我拿菜刀剁了他。”
  我把昌明裹进了棉被,没理会他的胡话。
  山屁哥回来以后原本憋在家里没脾气的哥们又甩开肩膀子在街上溜达。一朝天子一朝臣,另外两条龙倒了,地盘也得重新算计算计。前段时间几个闹的凶、玩命要干死山屁势力的家伙现在都躲到其他地方不敢露面。出来混久了,人就变的精了。只有那种刚出道的嫩手和混到头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家伙才敢玩出人命,这群小子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山屁较量,撇下一群兄弟自个享乐去了。
  毕竟提心吊胆的被欺负了半个多月,酒桌上所有人不停追问着山屁哥什么时候动手扬威。山屁哥放出话:其他两条龙的朋友愿意过来帮忙全都照顾,当然,背着他捅刀子的人最好趁早离开转盘,免得伤了和气。
  这句话在道上越传越悬乎,就连市场卖菜的小贩也津津乐道的吹嘘转盘要开始“整风”,还有些人一口断定是山屁哥特意下了套,把其他人都陷进去自己再来收钱。
  海鲜店重新开业的时候大鹏和牛眼都松了一口气。田鸡跟他们俩个参加过一次群殴,逃跑窜进出租车的时候被人拦住,肋骨断了几根不清楚,反正整天病怏怏的不说人话。健国哥让他在家里过完春节再出来办事,不过我担心他再也没有机会拿健国哥的钱了。据说当时还没等动手,田鸡见到对方人多就开溜。朋友交情是在酒桌上的,下了酒桌没人愿意找他办事,自然交情也就断了。
  内讧时跑了不少兄弟,健国哥让我和斧头最近都盯紧点传呼,有事赶快回电话。“那两条龙毙了,山屁哥也不用留情面。这几天去借张医疗证,起码混个公费治疗。”斧头乐呵呵的对我说。他一直跟着山屁哥,自然了解他的脾气。
  我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胳膊,“都这操行了,高低让我舒坦的过完春节再说吧?”
  不过我忘记了一点,山屁哥绝对不会心疼我受过的伤。
  放出话以后,原来两条龙的小弟都人心惶惶,不过守着赚钱生意谁都不肯让出来。他们也清楚,山屁在乎的并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地盘。外面十七八岁愿意跟大哥混的家伙多的要命,动起手来也比这些老油条要狠。
  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到除夕,山屁哥估计不想在年前留下尾巴,突然给健国哥打了电话,让他召集一些信得过的兄弟出来办事。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看连续剧,那段时间转性喜欢上黏黏糊糊的爱情片,与蓝眼睛的感情也开始回温。“晓峰,你带几个朋友过来,挑嘴老实的。”健国哥只说了一句就挂上电话。
  斧头、修鬼、东子、和尚、周刚,我只叫了这五个人。鸡头不笨,爬起来也要跟我一起去,“现在能帮上山屁哥就使劲帮,场子都拿下以后肯定少不了好处!”
  和尚想把大波那几个小子也叫来,我没同意。一是都住在转盘,我怕大波嘴不稳当。二是打自己人不用下死手,这些出来混没多久的家伙不知道轻重,整出人命山屁哥绝对不会保。
  赶到大姐饭店的时候健国哥正对着镜子收拾衣服,随手指着我们怀里藏的家伙说:“带刀的都先放在这,屋里有钢管,打起来的时候先砸人,东西最好别弄烂。”
  钢管都是铺公路用的钢筋,生满红锈。建高速公路的时候本来要求一百米内钢筋无接缝,不过为了省钱,建筑队都喜欢用这种一米左右的断头焊接,也为我们平常打架提供了方便的工具。
  “临江楼你知道吧?”健国哥边梳头边对我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会找个人在外面收家伙,你和斧头他们先进去吃饭,找个茬闹起来。”
  临江楼在转盘中心,算得上转盘周围最好的饭店,平常生意很旺,只可惜他属于另外两条龙的场子。我点点头,“晚上那里吃饭的人挺多……”
  没等我说完,健国哥笑着说:“我刚才让土豆包了二十多台出租车去把楼下占满,脑袋不傻的应该都走了。”
  看了看表,健国哥继续说:“差不多了,你们动手悠着点,都是自己人,闹的太僵不好。我和山屁过一会再去,别给我丢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激动,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仿佛都带着风,沉重却迫不及待。刚在临江楼下车我就看见了土豆,他周围差不多围着十几个人,一个个盯着空荡荡的饭店正在发笑。
  鸡头把家伙都收起来堆在车尾,我和土豆心知肚明的搂在一起走进饭店。东子也想进去,但是他太实在,我让他盯紧点鸡头,还特意叮嘱他动手的时候不用太玩命。
  临江楼老板是个中年女子,我们进去时她正守在电话旁边剁脚,而且看我和土豆的眼神也十分惊慌。
  “吃点啥?这饭店咋一个人都没有?”土豆笑眯眯的自言自语。
  我看着老板有些于心不忍,我们来就是为了砸她的饭店,偏偏要装作正经人一样客套一番,自己也觉得很假,“吃点螃蟹吧,快过年了,别亏了自己的肚子。”
  老板的胸脯一直在起伏,似乎心脏都要翻出来一样,“要去楼上雅间吗?我现在就叫人上去收拾。”
  土豆指着一楼大厅,奇怪的问:“整个饭店就我们两个人,要什么雅间?我们又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对了,你要是想打电话就去打吧,我瞅你急,我他妈的也没心情吃饭。”
  老板杵在原地定住了,我摆摆手,“就两盘螃蟹,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别糊弄我。”
  土豆冲我笑了笑,估计他也佩服我这句话,不管老板怎么做,我都能找出理由翻脸。
  没想到老板给我上了一课,蒸、煮、酱炒,甚至还有一盘腌螃蟹,“两位小哥随便吃,这顿算我请。要不你们把外面的朋友也叫进来,大姐摆几桌,要什么酒都行。”
  遇见这种事,我和土豆登时傻眼。毕竟我们两个都是生手,脸皮还没厚到无赖那样。想了想,我直接把盘子都摔到了地上,“操,谁他妈靠海边还吃海螃蟹!拿我开涮是不?饭店开腻了就吱声,我现在就帮你砸了!”
  我这边一掀桌子,站在老板身后的厨子和几个服务生登时窜了出来。厨子拎着菜刀挺有气势,“**的,大过年也不消停,再跟大姐整事我他妈的给你夹到猪屁股里灌血肠!”
  我瞄了下窗外,鸡头乐呵呵的正在分家伙,斧头趴在玻璃窗上哈气,一个劲冲我挥拳头。“行啊,今天山屁哥让我来这替他开桌。要么你现在滚犊子,要么乖溜溜爬过来唱支歌。瞅你那几根毛还中分,你他妈骑个自行车就能当汉奸了。”
  厨子脸憋的就像酱茄子,晃着肩膀就要冲过来,不过老板见过风浪,把他拦在了身后,“现在河蟹涨价,大姐一天进的货也不多。要不你们两个等几分钟,我马上去旁边饭店借几斤。山屁也总来大姐这吃饭,多少卖个面子。”
  我心里暗觉好笑,一家饭店一年并不能让山屁哥多捞多少钱,仅仅是个面子问题。能在转盘中心开饭店不是有钱就能干的,背后支持她的两条龙都倒了还不痛快去山屁哥那里报道,自己招子放不亮干脆就别做生意。“行了,别卖乖了。我今天看这厨子不顺眼,大姐站旁边,我整完他就走。”
  说完土豆冲门外招招手,斧头顶在前面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我操,谁他妈欺负我哥们?”
  刚才还蠢蠢欲动的几个服务生悄悄的挪到了一边,只留下老板和她身后气的发抖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