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请客
作者:厌倦阳光    更新:2021-11-24 21:41
  挂上电话后我挺来气,拿着家里的钱不好好念书,为了个女生到处惹事,这跟不孝顺父母的败家子没什么区别。
  我的外甥小文强前一阵子刚刚死了,眼癌转移。死的时候浑身都发青,难受的喘不上气,瘦的没有人形。医生说是骨癌,因为发现的晚,所以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并且告诉我,在他住院的时候家里人居然没有二十四小时看护,有时小家伙疼的大哭,直到惊动了护士才能得到照顾。
  小外甥死的时候刚念初中,在北京动完移植手术后一直不让我看他的右眼,那只眼睛换成狗眼,看起来总是别别扭扭。他的同学总嘲笑他,小姨告诉我之后我想去教训那群小鬼,不过我的小外甥不让我这么做。他说:“我好好学习,以后赚很多钱给妈妈,不再让爸爸回家打妈妈了。我还要给姥姥买一辆小汽车,咱去草原玩,你帮我开,好不好?”
  每次我小姨被打以后,他都这么说。我拍着他的头答应他:“我马上就去学开车,以后带着你和家人去蒙古玩。”他一直喜欢那里,想到那里去买奶茶。
  其实羊奶茶并不好喝,不过小姨以前去蒙古的时候没有机会喝,偶尔抱怨的时候被小外甥听见了,从此他就一直希望能找到奶茶给妈妈。
  在学校他学习也是最好的,不像我只是靠小聪明混日子,我的小外甥放学以后基本就在家里看书,我要带他打电动都不去。
  他死了以后我也想过自己,或者我好好学习的话,父亲也会高兴吧?他做完手术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晓峰的考试成绩怎么样了?”
  可惜我彻底让他失望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遇见那些不用心学习的学生都很生气。有的孩子想好好念书报答父母却没有这个机会,而他们和我,却白白放走了这些。
  小外甥烧三七那天我去了,殡仪馆烧纸那里都有念咒赚钱的家伙,跟超度差不多。当时那个人说我小外甥名字太硬,会克父母,死了也好——文强与当年流行的上海滩的主角名字一样。
  我把买给小外甥的葡萄酒在地上砸碎,端着碎瓶口说:“滚,你再逼逼一句废话,我把你一起烧了。”
  虽然姨夫每个月都会给家里钱,但是大多用在姨姥和小外甥治病那里。小外甥的衣服都是捡我以前剩下的穿,辅导书也是我的那几本。他挺喜欢喝葡萄酒,都是我偷着给他喝的。
  那个念咒的说:“你打扰了我的法事会不得好死,死者的鬼魂也会混缠着你。”
  我登时就笑了,从我决心出去混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得到‘好死’。有的人想尽办法奢望这辈子永永远远延续下去,至少要比大多数人死的更晚;有的人花空心思想在下次投胎里做个人模人样的人,至少比大多数畜生都高尚;我没想过这些,我只希望这辈子真真实实的活着,哪怕不是痛快。
  至于小外甥的鬼魂,如果这样能让他来见我,我可以天天来砸这个嘴贱的家伙。
  小姨夫怪我多事,把我拽到一边准备向做法师的人道歉。我冲上去就把那家伙踹倒了,“快他妈的给我滚!再罗嗦我把你舌头搅烂!”
  那家伙灰头灰脑的跑掉了,一路上不停的诅咒我。小姨夫铁着脸骂我:“晓峰,你他妈的滚回家去,来这诚心给我捣乱?”
  “我到哪用不着你管!”我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冷冷的顶撞说。
  “我看你小,我不爱揍你!”小姨夫推开了旁边的人,挥着拳头冲我吼。
  “要是我再大几岁,我早把你腿敲折了。你儿子怎么死的你知道,要不是耽误了,他至于走的这么早?你别以为有点钱就能跟我废话,我他妈的从来没把你当姨夫。要是我再知道你打我的小姨,我非把你手废了!”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纸上一起烧给了小外甥,我想他一定不会介意再穿一次我的旧衣服。
  虽然我觉得自己没错,但是姨姥却从此把我视为仇人,不再让我进她家的门。过了一段时间小姨也离了婚,她去南方之前让我有空去给小文强上上香,我发现她身上有很多淤痕。
  这个世界多奇怪,有了钱一个人就可以随便打自己的家人,有了钱一个人就可以不顾自己儿女,有了钱,一个人甚至可以任凭自己的儿子在医院等死。
  二郎把筷子丢在了地上,不屑的说:“我去找人,你们不用担心。”
  我没反对,也没赞成。
  他能找什么人?打架那时候我亲眼见到他出来时身后也跟着几个同学,不过动手后,那些人只站在远处看,用句形容词,就是“别人操逼他起哄”。
  第二天二郎说找了几十个同学,我随口问了问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来不来,结果张冶居然又请假跑了。
  我和东子琢磨很久都琢磨不清楚,为什么这种土鳖还能泡到女孩子。我总以为,男人的好不是体现在脸上、兜里,不过似乎大多数女孩子想法与我并不同。
  中午的时候我又跑去二郎的学校,二郎不在,我找到了那个女生。
  挺不错,打扮的像个淑女,白白净净的,侧脸有点像菲菲。
  女生有点害怕,眼睛一直躲着我。我笑着问她:“我也不想打场冤枉架,你到底想跟谁?”
  她磨蹭了半天才回答:“我没说喜欢那个大学生啊。”
  我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个老师模样的年轻人气冲冲的跑到我面前:“这位同学,把烟掐了,学校里不准抽烟。”
  我有些懵,张嘴反问:“刚才我看见几个老师也在走廊里抽烟,怎么没看见你出来当正义使者?”
  那位老师被我顶的有些生气,“你哪个班级的?”
  “不是学生,我现在挺烦的,你赶快走,行不?”我不喜欢他趾高气扬的模样,故意不屑说。
  打量我几眼,老师瞪眼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也没教养,家里人死光了没人管你?”
  我眉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样,阵痛的感觉让我有些厌倦,我扭头问向女生:“他是干什么的?”
  女生垂着头说:“新来的老师,你把烟掐了吧。”
  年轻老师听完很得意,眼睛翘的高高的。
  我随后把烟掐了,瞥了瞥东子,他马上又给我点了一根,“我是没教养,但是冲你刚才那句话,我就是把你嘴扇歪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我把烟吐在了他的身旁,不愿给二郎添麻烦,在年轻老师骂骂叽叽的声音中拉着女生走出了教学楼。
  本来我也想骂骂那个女生,不过回头一想,在我经历同样的事做出正确选择之前,我没有资格批评另一个人的对错。
  于是我让女生带我去大学找那些扎刺的家伙,她挺害怕。我告诉她:“如果这事闹大了,你对象一定被开除。”
  犹豫了一会,女生听了我的话,带我一起了去大学宿舍。
  其实她对象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让二郎掺合进来。
  那所大学我去过一次,以前学校组织参观的。记得我还羡慕过一段日子,发誓也要去那里上学。
  下辈子吧。
  修鬼他们接到传呼也来了,大约十来个人,还有几把刀,吓唬吓唬而已。
  女生看见修鬼给我刀的时候吓哭了,一直要拉我回去。我当时觉得她挺可爱,趁机会拉着她的手安慰:“不会惹麻烦的,就是吓一吓他们。”
  耽误很久,女生才掉完了眼泪。
  路挺熟,她带着我们直接找到那群家伙的宿舍,我怀疑她来过这里到底有多少次。女孩子想要撒谎,男人根本没办法揭穿。在她们嘴里,任何理由都能找到理由支持。
  宿舍里也有不少人,午休的时间都躺在床上。进去以后我首先认出了运动服,那小子马上跳起来,看样子想干我,不过只是“看样子”,起码他手里的拖布没有什么用。
  女生跑到中间,拉起了那个缠着她的家伙解释说只是来谈谈的。仔细打量几眼,那家伙长的挺“隔路”(就是让人看着不顺眼),昨天我还真没注意他。
  可能以为是自己地盘,那小子说话挺拽,扬着下巴问:“来装逼的?小样,还送上门来了。”说完吐了口痰。
  我受不了别人这个动作,抽出刀就迎上去。那小子登时腿软,女生把我拦住了。隔着女生,我把刀子狠狠插进了身旁的衣柜。
  床边那些咋咋呼呼的家伙全老实了,“打起来我就是蹲几天,你们这群孙子都得被学校开除。到了社会上,看我能不能玩死你们!”我恶狠狠的说。
  也许仅仅因为怀里拦着我的是一个女生,我竟觉得自己的话很有味道。
  有个胆子大的家伙依在床头说:“开除就开除,大不了不念了。”
  东子和修鬼没让他继续罗嗦,一人一个电炮(用膝盖撞)把他放倒了。和尚那副倒霉样跟真怒了似的,拿出刀假装要去砍,被修鬼挡住了。要不是他后来自己解释,我还以为他的振作起来了。
  这下安静多了,我把那家伙拽到寝室门口,虚张声势的喊:“你现在去把人都叫来,不说让我们多带几个人吗?就在这干。来多少我捅多少,我肯定把你先废了!”
  那小子哆嗦的样子像个自慰器,连连摇头说:“哥们,算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别闹大了。”
  我心里觉得真是胡闹,走廊里静悄悄的,旁边寝室的门都虚掩着,却没人出来帮忙。“以后别装逼了。”我念叨了一句,发现和尚正在报自己的号子、吹嘘他以前放倒过多少狠人,急忙拉过他一脚踢到了门外。
  屋子里的人全都点头答应,对面寝室有个家伙拎着小板凳嘟囔几句,修鬼冲过去卯了几拳头,他居然把凳子放回原位老实的坐下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二郎知道以后还说我不够意思,不带着他一起去。
  后来那女生请我们吃了一顿肯德基。当时东子挺逗,当女生的面说人家太小气,解决这么大的事才请吃顿肯德基。
  女生羞赧说:“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去哪里,要不你们自己点,去哪都成。”
  东子憋屈半天才说:“怎么也得去麦当劳吧?”
  在他眼里,可能肯德基没有麦当劳高档,其实两个**炒菜——一个**味。
  女生还真请我们去麦当劳了,东子发现那里的汉堡比肯德基的小,挺牛逼的说:“看吧,高档的地方东西都小!”
  我当时问鸡头:“小姐的档次是不是也这么定的。”
  鸡头想了一会,告诉我:“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确实有点联系。”
  女生听完脸都红透了,就像红富士苹果,我真想咬一口,不过知道人家看不上我,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