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作者:柏杨    更新:2021-11-24 21:39
  六年(己未、119)
  六年(己未,公元119年)
  [1]春,二月,乙巳,京师及郡国四十二地震。
  [1]春季,二月乙巳(十二日),京城洛阳及四十二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2]夏,四月,沛国、勃海大风,雨雹。
  [2]夏季,四月,沛国、勃海刮大风,下冰雹。
  [3]五月,京师旱。
  [3]五月,京城洛阳发生旱灾。
  [4]六月,丙戌,平原哀王得薨,无子。
  [4]六月丙戌(二十六日),平原哀王刘得去世,没有子嗣。
  [5]秋,七月,鲜卑寇马城塞,杀长吏,度辽将军邓遵及中郎将马续率南单于追击,大破之。
  [5]秋季,七月,鲜卑军攻打马城要塞,杀死官吏。度辽将军邓遵和中郎将马续率领南匈奴单于进行追击,大败鲜卑军。
  [6]九月,癸巳,陈怀王竦薨,无子,国除。
  [6]九月癸巳(初四),陈怀王刘竦去世。因无子嗣,封国撤除。
  [7]冬,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既。
  [7]冬季,十二月戊午朔(初一),出现日全食。
  [8]郡国八地震。
  [8]有八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9]是岁,太后征和帝弟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子男女年五岁以上四十余人,及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并为开邸第,教学经书,躬自监试。诏从兄河南尹豹、越骑校尉康等曰:“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饭,乘坚驱良,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斯故祸败之所从来也。”
  [9]本年,邓太后征召和帝的弟弟、济北王刘寿和河间王刘开五岁以上的子女,共四十余人,以及邓氏家族的近亲子孙三十余人,为他们建立官舍,教学儒家经书,邓太后亲自监督考试。她下诏给堂兄、河南尹邓豹和越骑校尉邓康等人说:“处于末世的皇亲国戚和官宦人家,穿暖衣,吃美食,乘坚车,驱良马,但对待学术,却如面向墙壁而目无所见,不知道善恶得失,这就是灾祸与败亡的由来。”
  [10]豫章有芝草生,太守刘祗欲上之,以问郡人唐檀,檀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斯岂嘉瑞乎!”祗乃止。
  [10]豫章郡发现灵芝草,太守刘祗打算作为祥瑞献给朝廷,询问本郡人唐檀的意见。唐檀说:“如今外戚之势大盛,君王权力衰微,这怎能是祥瑞呢!”刘祗这才作罢。
  [11]益州刺史张乔遣从事杨竦将兵至榆,击封离等,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获生口千五百人。封离等惶怖,斩其同谋渠帅,诣竦乞降。竦厚加慰纳,其余三十六种皆来降附,竦因奏长吏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人,皆减死论。
  [11]益州刺史张乔派从事杨竦率兵进驻榆,攻打封离等,打败了封离等,斩杀三万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人。封离等十分惊恐,杀死共同谋反的其他首领,前来拜见杨竦,请求归降。杨竦对封离进行安抚,并给予优厚的待遇。其余的三十六个部落也都前来归降。于是杨竦上书,举报奸恶狡猾、欺压蛮夷的地方官吏共九十人。这些人全都被判处轻于死刑一等的刑罚。
  [12]初,西域诸国既绝于汉,北匈奴复以兵威役属之,与共为边寇。敦煌太守曹宗患之,乃上遣行长史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以招抚之。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复来降。
  [12]起初,西域各国同汉朝断绝关系以后,北匈奴重新以武力相威胁,驱使西域各国向自己臣服,并一同侵犯汉朝边境。敦煌太守曹宗对此感到忧虑,便请示朝廷,派遣代理长史索班率领一千余人驻扎伊吾,对西域各国进行招抚。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再度前来归降。
  [13]初,疏勒王安国死,无子,国人立其舅子遗腹为王;遗腹叔父臣磐在月氏,月氏纳而立之。后莎车畔于,属疏勒,疏勒遂强,与龟兹、于为敌国焉。
  [13]当初,疏勒王安国去世时,没有子嗣,国人将安国舅父之子遗腹拥立为王。遗腹的叔父臣磐在月氏国,月氏国与臣磐亲善,因而又将他改立为疏勒王。后来,莎车国背叛了于阗国而臣属于疏勒国,疏勒国便强盛起来,与龟兹、于阗两国互相抗衡。
  永宁元年(庚申、120)
  永宁元年(庚申,公元120年)
  [1]春,三月,丁酉,济北惠王寿薨。
  [1]春季,三月丁酉(十一日),济北惠王刘寿去世。
  [2]北匈奴率车师后王军就共杀后部司马及敦煌长史索班等,遂击走其前王,略有北道。鄯善逼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以报索班之耻,因复取西域;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绝西域。太后闻军司马班勇有父风,召诣朝堂问之。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于是开通西域,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惟庙策,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间者羌乱,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以期会,鄯善、车师皆怀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所及。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远夷,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心胆,北捍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
  [2]北匈奴率领车师后王军就,一同杀死后部司马及敦煌长史索班等人,乘胜赶走车师前王,控制了西域北道。鄯善国形势危急,向曹宗求救。于是曹宗上书朝廷,请求出兵五千人进攻匈奴,为索班雪耻,就此重新收回西域。朝中公卿多数认为应当关闭玉门关,和西域断绝关系。邓太后听说军司马班勇有其父之风,便召他到朝堂进见,询问他的意见。班勇建议道:“从前孝武皇帝因匈奴强盛而感到忧虑,于是开通了西域。评论者认为,这一举动是夺取了匈奴的宝藏,切断了匈奴的右臂。光武帝使大业中兴,未能顾及外部事务,因此匈奴得以仗恃强力,驱使各国服从。到了永平年间,匈奴再次进攻敦煌,致使河西地区各郡的城门白天关闭。孝明皇帝深思熟虑,制定国策,命虎将出征西域,匈奴因此向远方逃遁,边境才得到了安宁。及至永元年间,异族无不归附汉朝。但不久之前又发生了羌乱,汉朝与西域的关系再度中断。于是北匈奴派遣使者,督责各国缴纳拖欠的贡物,并提高价值,严格规定缴纳期限。鄯善、车师两国全都心怀怨愤,愿意臣属于汉朝,但却找不到途径。从前西域所以时常发生叛乱,都是由于汉朝官员对他们管理不当,并加以迫害的缘故。如今曹宗只是为先前的失败感到羞耻,要向匈奴报仇雪恨,并不研究从前的战史,也未衡量当前战略的利弊。在遥远的蛮荒建立功业,可能性极其微小,如果导致战争连年,祸事不断,则将后悔不及。况且如今国库并不充足,大军没有后继力量。这是向远方的异族显示我们的弱点,向天下暴露我们的短处,我认为不可批准曹宗的请求。从前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现在应当恢复,并重新设置护西域副校尉,驻扎敦煌,如同永元年间的旧例。还应派遣西域长史率领五百人驻扎楼兰,在西方控制焉耆、龟兹的通道,在南方增强鄯善、于阗的信心和胆量,在北方抵抗匈奴,在东方捍卫敦煌。我确信这是上策。”
  尚书复问勇:“利害云何?”勇对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将居敦煌,后置副校尉于车师,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夷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同鸟兽,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
  尚书又向班勇询问:“这个计策利害如何?”班勇回答说:“从前,在永平末年,刚刚恢复与西域的交通,第一次派遣中郎将驻守敦煌,后来又在车师设置了副校尉。既指挥胡人,调解他们的冲突;又防禁汉人,不许对胡人有所侵扰。所以外族归心于汉朝,匈奴畏惧汉朝的威望。当今的鄯善王尤还,是汉人的外孙,如果匈奴得逞,那么尤还必死。这些外族虽然如同鸟兽,也知道逃避危害,我们如果在楼兰驻军,便足以使他们归心,我认为这样做是有利的。”
  长乐卫尉镡显、廷尉綦毋参、司隶校尉崔据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弱则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捍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绝,望绝之后,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害,恐河西城门必须复有昼闭之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