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免费版    更新:2021-11-24 21:12
  东汉献帝时刘表任荆州刺史,刘表死后,刘琮投降曹操)年年都大赦人犯,但对治理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后来费祎(三国蜀人,与董允齐名,累官至尚书令,封成乡侯)主政,采用姑息宽赦的策略,西蜀的国势因此削弱不振。
  [冯评译文]
  子产(名公孙侨,春秋郑国人,时晋楚争霸,郑处两强之间,子产周旋其间,卑亢得宜,保持无事)对太叔(即子太叔,名游吉,春秋郑国人,继子产为政,能宽不能猛,郑国多盗)说:“只有最具仁德的人,才能用宽容的律法来治理人民;次一等的就只能用严厉的方法了。猛烈的大火,人看了就害怕,因此很少人被烧死;平静的溪流,人们喜欢接近嬉戏,却往往被淹死。所以用宽容的方法治国比较困难。”
  后来太叔治理国家,不忍用严厉的方法,于是郑国盗匪猖獗,太叔非常后悔。
  孔子说:“行政过于宽容,百姓就容易轻慢,这时就要用严厉的律法来纠正他们;过于严厉,百姓又可能变得凶残,就要用宽大的政令来感化他们。用宽容来调和凶残,用严厉来调和轻慢,才能做到人事通达,政风和谐。”
  商鞅(战国卫国人,佐秦孝公变法,使秦富强)对弃灰于道的人也处以黥刑(古代肉刑之一,在面上刺字后用墨染黑,又称墨刑),这样就太过严苛了。”
  梁武帝(萧衍,长于文学、书法,迷信佛教)看见执行死刑,往往流着泪释放他们,这样又太过宽容。
  《论语》有“宽赦小过错”之说,《春秋》曾讥刺放纵有大过错的人,二者只有调和得宜,才能求得政事的和谐。
  3、汉光武帝
  【原文】
  刘秀为大司马时,舍中儿犯法,军市令祭遵格杀之。秀怒,命取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奈何罪之?”秀悦,乃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避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将也!”
  [冯述评]
  罚必则令行,令行则主尊,世祖所以能定四方之难也。
  【译文】
  汉光武帝刘秀(打败篡汉的王莽,即帝位,是为世祖)做大司马(管理军事的最高长官)的时候,有一回官府中的僮仆犯法,军市令(军中交易场所的主管)祭遵(颍川颍阳人,封颍阳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下令杀了他,刘秀很生气,命令部下收押祭遵。当时,主簿(掌管官府文书帐簿的官员)陈副规劝道:“大人一向希望军中士兵行动整齐划一,纪律严明。现在祭遵依法办事,正是推广军令的表现啊!”
  刘秀听了很高兴,不但赦免祭遵,而且让他担任刺奸将军。又对所有的将士们说:“你们要多防备祭遵喔!我府中的僮仆犯法,尚且被他所杀,可见他一定是个公正无私的人。”
  [冯评译文]
  赏罚分明,军令才能够推行;军令畅行无阻,主上自然受到尊重。刘秀正因为如此才能平定四方的战乱。
  4、孔子
  【原文】
  孔子行游,马逸食稼,野人怒,絷其马。子贡往说之,卑词而不得。孔子曰:“夫以人之所不能听说人,譬以太牢享野兽,以《九韶》乐飞鸟也!”乃使马圉往,谓野人曰:“子不耕于东海,予不游西海也,吾马安得不犯子之稼?”野人大喜,解马而予之。
  [冯述评]
  人各以类相通。述《诗》《书》于野人之前,此腐儒之所以误国也。马圉之说诚善,假使出子贡之口,野人仍不从。何则?文质貌殊,其神固已离矣。然则孔子曷不即遣马圉,而听子贡之往耶?先遣马圉,则子贡之心不服;既屈子贡,而马圉之神始至。圣人达人之情,故能尽人之用;后世以文法束人,以资格限人,又以兼长望人,天下事岂有济乎!
  【译文】
  有一天孔子出游:途中马儿偷吃了农夫的庄稼:农人很生气:捉住马儿并把它关起来。子贡知道后,就低声下气的前去恳求农人放了马儿,没想到农人不理会子贡。孔子说:“用别人听不懂的道理去说服他,就好比请野兽享用太牢(祭祀时所用的牛、羊、猪三牲,是最丰盛的牺牲),请飞鸟聆听九韶(古乐名,相传为夏禹所作。使孔子『三月不知肉味』的优美音乐)一样。这是我的不对,并非农人的过错。”
  于是命马夫前去。
  马夫对农人说:“你从未离家到东海之滨耕作,我也不曾到过西方来,但两地的庄稼却长得一个模样,马儿怎知那是你的庄稼不该偷吃呢?”
  农人听了觉得有理,就把马儿还给马夫。
  〔自是至理,安得不从!〕
  [冯评译文]
  物以类聚,在粗人面前谈论诗书,这是不知变通的读书人所以误事的原因。马夫的话虽然有理,但这番话若是从子贡口中说出来,恐怕农夫仍然不会接受。为什么呢?因为子贡和农夫两人的学识、修养相差太远,彼此早已心存距离;然而孔子为什么不先要马夫去,而任由子贡前去说服农夫呢?--若一开始就让马夫前去,子贡心中一定不服!如今不但子贡心中毫无怨尤,也使得马夫有了表现的机会。圣人能通达人情事理,所以才能人尽其才。
  世人常以成文的法规来约束他人,以资格来限制他人,以兼有所长来期望他人。这样,天下事哪有成功的希望呢?
  5、宋太祖
  【原文】
  “三徐”名著江左,皆以博洽闻中朝,而骑省铉尤最。会江左使铉来修贡,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词令不及为惮,宰相亦艰其选,请于艺祖。艺祖曰:“姑退,朕自择之。”有顷,左珰传宣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识字者十人以名入。宸笔点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惊,中书不敢复请,趣使行。殿侍者莫知所以,弗获已,竟往。渡江,始铉词锋如云,旁观骇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铉不测,强聒而与之言。居数日,既无酬复,铉亦倦且默矣。
  [冯述评]
  岳珂云:“当陶、窦诸名儒端委在朝,若令角辩骋词,庸讵不若铉?艺祖正以大国之体不当如此耳。其亦不战屈人兵之上策欤?”
  孔子之使马圉,以愚应愚也。
  艺祖之遣殿侍者,以愚困智也。以智强愚,愚者不解;以智角智,智者不服。
  白沙陈公甫,访定山庄孔易。庄携舟送之,中有一士人,素滑稽,肆谈亵昵,甚无忌惮。定山怒不能忍。白沙则当其谈时,若不闻其声;及其既去,若不识其人。定山大服。此即艺祖屈徐铉之术。
  【译文】
  宋朝初年,三徐(徐延休、徐铉、徐锴)是江左(即江东,为南唐所在地)的著名学人。宋室君臣都知道他们学问十分渊博,而骑省徐铉(字鼎臣,原为南唐的臣子,随后主李煜归顺宋太祖,官位升至散骑常侍,著有《骑省集》,是他的女婿编的,以官名当做书名)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位。
  当江左遣徐铉来朝贡(南唐对宋称臣)时,依惯例宋朝政府要派押伴使(随侍朝贡的使者)随侍左右。朝中的臣子都怕口才词令不如徐铉,宰相也觉得这种人才很难抉择,就请示太祖(即赵匡胤,宋朝开国国君)。
  太祖说:“你们暂且退下,我自己来选。”
  不久,左珰(皇帝秘书)传下诏令给殿前司(掌管宫殿前禁卫军之名籍的官署),让准备十个不识字的侍卫名单入宫。皇帝亲笔圈选其中一名,道:“这个人可以。”
  朝臣都很惊奇。
  中书(宋朝的政事堂界与枢密院共同掌理国家大政)不敢再请示皇帝,就催促他上路。这个侍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得已,就渡江和徐铉会合。
  起初,徐铉言辞流利,侃侃而谈,旁观的人为之惊愕不已。侍卫无法回话,只能嗯嗯哎哎地应着;徐铉没有察觉,依然喋喋不休。
  过了几天,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徐铉也累得沉默不语了。
  [冯评译文]
  岳珂(宋·汤阴人,岳飞的孙子)说:“当时陶谷(宋·新平人,强记好学,博通经史,历任礼、刑、户三部尚书)、窦仪(宋·渔阳人,学问广博,历任上部、礼部尚书)等有名的学者都在朝服官。如果派他们去答辩,难道会不如徐铉吗?”实际上太祖认为大国的体统不该如此。这也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等策略吧?
  前篇孔子派马夫的事,是以愚者应付愚者。
  太祖选择押伴使,是以愚者去困扰智者。用才智去勉强愚者,愚者不会了解;用才智去比斗智者,智者必不服气。
  白沙陈公甫(名献章,明?新会人,住在白沙里,学者称他白沙先生。学说以『静』为主)拜访定山庄孔易(名献,明?江浦人。卜居定山二十余年,学者称他定山先生),临行定山准备了船送行。
  船上有一个读书人,向来爱开玩笑,就在船上毫无顾忌地谈论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话题。
  定山气得不得了。
  白沙在那个人夸夸其谈的时候,好象根本没有听见;到那人走时把他当成不认识的人一样,不闻不问。
  定山因此非常佩服白沙的修养。
  这也就是宋太祖应付徐铉的技巧。
  6、胡世宁
  【原文】
  少保胡世宁,仁和人。为左都御史,掌院事。时当考察,执政请禁私谒。公言:“臣官以察为名。人非接其貌、听其言,无以察其心之邪正、才之短长。若屏绝士夫,徒按考语,则毁誉失真。而求激扬之,难当矣。”上是其言,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