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张磊    更新:2021-11-24 21:00
  刘芳团伙的混混被暂时镇住了,张伟这个名头这几年在道上慢慢已经有了分量。一打张四宝,二打小四眼的张伟成了道上突然杀出的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但看着对方只有三个人,刘芳团伙的胆子也壮了很多,尽管张伟手上有枪,但有人想赌一把,他觉得张伟不一定敢用枪。
  “兄弟们,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他就几发子弹。”
  张伟笑了,笑起来的模样在斜阳下灿烂无比。
  砰。
  一声枪响后,张伟手中的猎枪枪口散出一缕青烟,刚才说话的那人腿部一片血污,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我还有四发子弹。”张伟笑着说,笑的时候嘴角歪歪的。
  刘芳团伙开始动摇,有人想要向后跑。
  张伟昂首走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咣当一下,一把砍刀掉在地上,他被张伟踹倒在地。
  张伟上前一步踩住刀,脚尖一拨,把刀挑的一边,然后朗声断喝:“都他妈把家伙给我扔了。”张伟的脸上狰狞而凶恶,邪恶的气质写到了眉宇上。刘芳团伙的兄弟有所动摇,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张伟枪口一沉,指着地上那人,“对不住了,借你的头用一下。”
  就在张伟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地上那人眼泪下来了,他感到了生命的价值,自己看不到两个妹妹念大学了。
  这时辫子带人冲了过来,一帮兄弟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辫子和张伟站到了一起,两个人意气风发,杀气腾腾。
  暖阳下面时间似乎凝固住,辫子拿消防斧指着刘芳那群人,说出的一句话彻底瓦解了对方的军心。
  “谁的家伙还在手上,连手一起砍了。”辫子脸上喷射状溅着别人的血,这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更加凶恶。
  刘芳团伙慢慢地有人把砍刀往地上扔,一把,又一把。铁器落在地上,铿锵作响。辫子、二拐、扁头带着人把地方围了起来,棍棒齐下,把刘芳团伙的兄弟一顿暴揍。
  打了不到五分钟,孙勇摆摆手,让大家停了下来。他看出这次刘芳的人马都不是很能打。显然骨干都不在,这帮人很可能只是一帮二流角色。孙勇等待场面完全控制起来后说:“兄弟们,这次没你们事,你们带句话给刘芳,体育场他要是再敢去干活,我绝对大开杀戒!”
  孙勇的人马很快散开,孙勇和李明亮最后走的。孙勇一努嘴,李明亮走到地上腿部被张伟打伤的那人边上。
  “兄弟,你是条汉子,但你跟错了人。明白吗,刘芳今天就是让你们送死的,他根本打不动我们。这有笔钱,你拿着。别人被打伤了我都没给钱,我给你钱绝对不是侮辱你,而是敬重你是条汉子。”李明亮说。
  “你跟张伟说,这个事没完。”那人怒火中烧地看着李明亮。
  “没问题,你叫啥。”
  “我叫陈宇。”
  “行,我把话带到。”李明亮把钱塞到陈宇的口袋里。
  一连几天,孙勇团伙大打出手,把周老八的人彻底打了出去。这次大争斗中周老八团伙几个骨干方平、猴王等人都没有出现。孙勇感觉这次似乎有蹊跷,但却又想不出周老八下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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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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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跟着几个分局都开始盯上了体育场这边,接连一个多月,体育场附近发生了共计十五起大小不一的械斗。辫子在这一系列的械斗中开始成名,他穿着皮风衣,手持消防斧的形象成为了年轻混混模仿的典范。一时间城北地区很多十几岁的半大孩子都穿上了质量、价格不一的皮衣。
  老顾后来找了辫子,委婉地表示想和辫子见面吃个饭。
  “我现在只跟两个人,一个是孙勇,一个是张伟,其他人都不是我大哥。”辫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因为有伤,陈宇暂时离开了刘芳团伙。他身上有李明亮给他的那笔钱,足够生活一段时间了。这笔钱陈宇当时没拿着去医院治疗,他找了个私人诊所随便上了点药,把铅弹从腿部取了出来。他很走运,张伟当时并不想把他打残废,铅弹是擦着腿部过去的,主要肌肉没有受伤。为了省钱,陈宇没用麻药,取铅弹的时候疼得浑身哆嗦。陈宇只花了一百多块,还剩下一千多,李明亮给了他一千五。
  陈宇晚上一瘸一拐地去菜市场砍了几斤腔骨和猪肉,他有两个妹妹,学习都很好。陈宇很疼他的两个妹妹。他家比较穷,父亲早年受了工伤,两个胳膊被搅进了机器。工厂为了压事故,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就了事了。当年十五岁的陈宇掂着砍刀找工厂的领导要钱,钱要来了,但陈宇也被判了劳教。他家没有权势,一口气被判了三年。陈宇的父亲自杀了,用脚开了煤气罐死的。工伤之后陈宇的母亲就疯了。出狱之后陈宇找不到工作,自此开始混迹江湖。
  尽管陈宇是个混混,但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在外面挣的钱都往家拿。他回家之后给两个妹妹做饭,炖了一大锅腔骨。妹妹吃饭,他检查妹妹的作业,他以前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茅。很多邻居都说陈宇的前途都是被那个领导害了。
  “哥,你的腿咋了?”
  “没事,哥帮人家打架,碰了一下。”
  “哥,以后别出去混了。”
  “嗯,你和三妹念完了大学,哥就不混了。”
  “我不想上大学,上学还要钱。”
  “二子,不兴这么说,哥虽说是个流氓,哥不糊涂,我从大牢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哪怕我杀人、抢劫,我都要把你们供完大学。咱们陈家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嗯,哥,你也吃吧。”
  “没事,你吃,哥天天在外面喝酒吃肉。”
  看到两个妹妹吃肉的样子,陈宇觉得这一枪挨得值得。
  “小宇,来让妈看看。”陈宇疯了的母亲摩挲着摸着陈宇的脑袋,“今天上学乖吗,要听老师的话,以后给妈考大学。好好做人。”
  陈宇扭脸过去,他不习惯在家人面前流泪。
  五
  九二年初,新春佳节。
  B市这年的春节热闹非凡,因为明年就要全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了,所以这年的大年三十整个B市鞭炮声此起彼伏,浓烈的鞭炮硝烟衬托着纯朴的年味。
  大年初一,三辆白色的捷达车驶离城市,一路上车辆很少,三辆车很快到了郊区的绿萝寺。这是一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刹,在青山的映照中显得庄重肃穆。周老八和刘芳从两辆车上下来,一年的打拼争斗,两个人看着这座古刹,似乎在心底都升腾起莫名的落寞。
  “周哥,您先请。”
  “一起一起。”
  两个人掏过了香火钱,分别买了两把红青白把的大香开始供奉。
  “保佑今年我的老母亲身体健康,我的孩子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周老八把大香举在额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然后缓缓插进香炉,稍稍晃了晃,在确定大香的白把很牢固地插进了香灰中,才松开手。
  “方平,帮我给钱。”
  “是,大哥。”
  只见周老八身后走出一个穿着藏蓝色风雪衣的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着气宇轩昂的国字脸,一字眉,弯弯的桃花眼,混迹道上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写着难以抹掉的痕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票塞进了功德箱,然后对着功德箱边上年迈的和尚合十施礼。
  “多谢施主同志。”和尚看到塞到功德箱里的钱数不少,连忙殷勤地还礼。
  这时刘芳也上完了香,掏了把钱塞进功德箱。
  周老八招呼刘芳缓步沿着寺庙边的小径缓步下山。这个季节草木萧条,整个山上都是一片枯黄颜色。
  “周哥,这个孙勇还挺麻烦。”刘芳拿大衣遮住风点燃两根烟,把其中一根递给周老八。
  “嗯,他脑子并不笨,现在你的兄弟也和他们干了不少架吧。这个傻比既然不服软,现在就只能把他干掉。”
  “周哥的意思是杀了他?”刘芳眼神一挑,他对杀了孙勇还没有思想准备,毕竟杀人是大案。
  “咋,怕了?”周老八盯着刘芳的脸上看。
  “也不是,孙勇下面还有几个牛比的,李明亮、张伟,最近冒出来个叫辫子的,医院里面还躺着个李飞。杀了孙勇,他下面的兄弟非得炸庙。”刘芳慢慢琢磨着,他既要把事情讲清楚,又不能让周老八小看了他。
  “这也是,这个叫张伟的啥时候冒出来的,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周老八对最近城北道上的事情不是特别熟悉。
  “日,都是小屁孩,最近刚跟着孙勇混的。”
  “小屁孩?那天把你的人全唬住了?哈哈。”周老八放肆地笑。刘芳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那天在长途车站自己的兄弟被孙勇带着的人一击即溃,张伟开枪喝止的经过在道上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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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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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芳有意把话题转开一下,“周哥,你为啥非得要体育场这片地方。”
  “你就不明白了吧,我现在和忠哥闹掰了,我打算自己搞货,自己卖。别的地方都有人占着,这边本来是老顾的地方,后来张四宝打掉了老顾,现在轮到孙勇了。我琢磨了一下,城北这边有钱人多,体育场这片交通也方便,四通八达都好跑。如果咱们两个占住了体育场,以后的财路海了去。”
  “不说以后了,现在我的兄弟就要断顿了,天天打架,都不干活了。”
  “这个没事,我回头让方平给你送点钱。我看还是来个猛的,等猴王从广州那边办完事,咱们想个办法把孙勇他们几个一次性打干净。”
  当时九十年代初,毒品犯罪还在国内刚刚兴起。一般来说,常见的毒品为海洛因和鸦片。产地主要是南方,分为国内种植生产和境外偷运两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