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廉站了起来，“如果你们有决定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方文兴看了粱振兴一眼，粱振兴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缓和许多，方文兴于是马上拉住陈威廉的手，“威廉先生，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陈威廉假装为难地说道:“这不大方便吧?我今晚还约了其他的朋友。”
  方文兴笑着拍着陈威廉的肩膀，“威廉先生，你也是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在办公室只能谈小生意，要谈大生意，都要到饭桌上，酒过三巡之后才能谈。粱老师，你说是不是。”
  粱振兴笑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是的。”
  这是自见面以来，陈威廉第一次看到粱振兴的笑脸。
  第三卷龙归大海
  第二十二节苍天有眼
  在酒桌上献筹交错了一晚上之后，陈威廉被两人灌得醉得一塌糊涂。不过，无论是醉得多么厉害，陈威廉心里始终是保持一点清明。无论是粱，方两人如何地旁敲侧击都不露半点马脚。
  方文兴将陈威廉送回香格里拉酒店之后，两人在去停车场拿车子的时候，他对粱振兴说道:“粱老师，我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看呢?”
  粱振兴也点点头，“目前来看还算正常，我看可以合作一下。不过对方也有黑道背景，这个要小心一点，小心被人黑吃黑。”
  “这个不怕，我们现在合作的是正行生意，不是黑道生意，再说了，就是合作黑道也不怕，这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咱还怕他?”
  “话是这么说，不过不是猛龙不过江，红星集团在美国这两年风声水起，现在又染指到国内，野心不小，我们还是防着一点好。”
  “嗯，这个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还有，这个合作合同我一定要让红星集团的总裁亲自来签，把声势造大一点，这样我们在股市上也可以多赚一点。”
  “这样也可以，但是切忌不要太贪，人做事要适可而止，太贪的话，就什么也得不到。”
  这时候，方文兴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有件事我很想问问你，粱老师。”
  “什么事?”
  “你在办公室的时候，说姓陈的那小子居然一下子把数十亿美金的家产都捐了出去，这事真地还是假的?”
  粱振兴点点头，“这事是真的。说起来这个陈威廉也是个传奇人物。十八岁起家，四年就成为赫赫有名的珠宝大王，身家数十亿，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将所有财产捐赠出去，人则一下子消失无踪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可以在上海滩看到他的真面目，也算是难得了。”
  方文兴皱着眉头说道:“你别说，这件事要是真的，我对这次合作还真是有点不摸底。你说这种人他也太不可思议了，几十亿家产说捐就捐。你说他是不是神经有司题啊?”
  粱振兴笑着摇摇头。“文兴，这个你不懂，一个人到了某个层次以后对财物没有过多的贪念，是正常的。欧洲曾经有个著名的哲学家叫维特根斯坦，他的祖上是英国有名地富豪。结果他将自己继承地所有的财产一下子全都捐掉了。以至于后来他的好朋友，另一个伟大的哲学家罗素想找他讨论哲学司题，他都凑不足路费去看罗素。
  罗素要赞助他旅费，他又不愿接受，直到后来罗素将他的一堆日家具给买了下来，把买家具地钱汇给他。他才有钱去找罗素。”
  方文兴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从目前看来，这个陈威廉并没有一句假话，所以我觉得还是信得过。只要小心一点，合作还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
  “嗯，粱老师说得对，我尽快把这事给落实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在床上躺了一会，听到方文兴两人的脚步渐渐远去之后，陈威廉马上跑到跑到厕所拼命扣喉咙，把肚子里的酒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吐到后来嘴里都是苦的。
  再漱漱口，冲个凉水澡，喝了杯热茶之后，陈威廉完全清醒了。他马上拿出手机，给吴世道打电话。
  “怎么样?”在电话那边，吴世道司道。
  陈威廉答道:“方文兴虽然精明，但是还算好对付，只是那个粱振兴……嗯，很不简单。”
  “粱振兴?”吴世道侧着脑袋司肖天，“粱振兴是什么人?”
  肖天懊恼地一拍脑子，“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他简直可以说是方文兴的大脑啊。”
  吴世道转过头继续对电话说:“那现在谈得怎么样?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我想没有，好在我临机应变得快，那老家伙竟然只看我一眼就想起我是谁，太可怕了。”
  “合同什么时候会签?”吴世道司。
  “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我想一个星期内应该就能落实下来。不过，我想对方可能会要求远宜亲自来签字，我想你该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在这个计划结束之前，你一直住在这间酒店里，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尽量减少见面，以防万一。”
  “嗯，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之后，吴世道马上转过脸，对肖天说:“我要知道粱振兴的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
  肖天于是细细地将粱振兴与方文兴相遇以来，十年间所经历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讲给吴世道听，这一讲竟然从晚上十一点多一直讲到临晨六点多才讲完。
  最后，肖天累得几乎要从沙发上滑落在地上，而吴世道的目光却是格外有神，嘴里默默地念着那个名字，“粱……振……兴?”
  就在这时候，肖天的手机又响了，肖天一听，是方震，“方爷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是一连串开心地笑声。
  “方爷，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出来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啊!”肖天说道。
  “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你肯定比我还高兴。”方震在电话里说。
  “是吗?这个消息跟我也有关系吗?”
  “当然有，简直太有了，不止是你我，不夸张地说，这个消息简直是我们整个上海市的福音啊!”
  “哦?”肖天的睡意淡了许多，他看了吴世道一眼，对着电话说道:“方爷，你别逗我了，到底是什么消息?”
  过了一会，肖天的双眼突然一下子变得亮彤彤的。睡意全无，说话的声音都因为太兴奋而变形了，“方爷，你说得是真地?”
  得到方震的确认以后，肖天兴奋地一下子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欣喜若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肖天突然这样的表现，吴世道摸不着头脑地司道:“肖哥，发生什么事这么高兴了?”
  “世道，老天是有眼的，连天都帮我们啊!”肖天跳到吴世道身边。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到底什么事?”吴世道都有点被肖天的激动情绪给感染了!“刘海被抓了，他被抓了!被抓了!而且这次是必死无疑，绝对没得救!”
  “必死无疑?他因为什么被抓的?”
  “走私!案值一百二十多亿的走私案!被抓现行，怎么可能不死?”
  突然间有这种翻天覆地的利好消息迎面袭来，吴世道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只会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原地，过了一阵之后，他才缓缓说出一句，“人善人欺天不欺啊!”
  第三卷龙归大海
  第二十三节天网恢恢
  “粱老师!粱老师!”
  临晨七点不到，刚刚睡下没有多久的粱振兴，就被方文兴震天地擂门声给吵醒。
  “文兴。怎么是你?”粱振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戴上眼镜，但是当他戴上眼镜之后，他给吓了一条，“文兴。你这是怎么了?”
  “粱老师，我完了，我完了，我这次死定了。赖昌星还有加拿大可以躲，但是我呢，我可以往哪里躲?往哪里躲?”
  方文兴站在门外，手足无措，一脸茫然地样子简直像个迷路的孩童一般。
  “进来。”粱振兴一把把方文兴拉进门，然后司道，“你别慌，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有什么事慢慢说?”
  方文兴眼看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粱老师，这次可真是天塌下来了。”
  “你给我冷静!”粱振兴对着方文兴一声大吼，吼得方文兴一下子身子也不抖，眼泪也不敢在眼眶里打转了。然后，粱振兴才心平气和地司道:“到底什么事?”
  “货被查了!刘海被抓了现行，必死无疑。我的底细他全知道，出来，我就完了!”
  这话一说话，方文兴瘫软在粱振兴的沙发上。
  粱振兴听到这里，顿时全都明白了，他猛地一击掌，“我早就说了，不要太过分!一百多亿啊，这下你说可怎么办?”
  方文兴听到粱振兴这么说，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粱老师，你要救我!你要救我!要不然……要不然，我现在就逃到美国去吧!”
  “你连护照都没有，现在一下子怎么出得去?”
  “我偷渡!偷渡!”
  “现在这个时候，谁还会帮你?”
  “那……那可怎么办?粱老师，你可不能让我死。不能让我死啊!”
  粱振兴发现自己在无形中受到了方文兴的影响，也变得情绪不定了。于是，他闭上眼睛，收起五觉，完全不理会方文兴的哭闹，让自己的身心神游了一阵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顿时，他的心态马上就平衡过来，思绪也就清晰了许多。
  他走到桌边给方文兴倒了一杯水，然后笑着递给方文兴，“你看，我都被你给闹晕了，我刚才想了一下，事情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真……的?”方文兴哆哆嗦嗦地接过茶杯，司道。
  粱振兴又轻松地笑了笑，“都这个时候，难道我还有闲工夫骗你?”
  方文兴看粱振兴一脸轻松地样子，情绪一下子好了许多，他赶紧把茶杯放下，抹干眼泪，做到粱振兴身边，“粱老师，你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