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哥们儿    更新:2021-11-24 20:39
  现在中国人崇洋媚外啊,最得意的事儿就是让外国人骗啦,叫自己人骗丢脸,叫外国人骗了光荣啊,至少到时候还能跟别人吹,说俺当年也跟老外做过生意啊。”何迁先笑,又正经地说:“现在还真不能瞎注册,八九年叫秀才们一折腾,我对这国家也没啥大信心了,现在腐败是越来越严重,社会矛盾都憋足了,谁知道哪天就变了天?合资个屁啊。还是依靠集体有力量,这次我就准备注册个集体企业,挂靠在我们筒子楼的居委会,一年给他们几千块钱就把他们美得不知道首都是南京还是北京了,我只管塌实地赚我的钱,出了事儿往集体身上一推,我也好腾出工夫来想退路。”
  秦得利说你穷折腾个屁呀!注册什么公司,象我这样多好!拉几个人就干起来,连税也不用上。何迁说:“那些贩卖军火跟人口的还不用上税呢,可咱不是想干大事儿嘛,没有个招牌怎么成?”王向东说支持。秦得利不屑地说:“鸡巴大事儿,挣不来钱全是扯淡!现在就钱是真格的。”何迁说那也不全面,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人有钱就知足,有人更喜欢权利,有人还就看中一个面子一个场面,有人是什么都想搂着。你看大罗那小子就比你档次高,钱未必比你少,就是都压在生意上了,现在连个房子也卖不起,可人家活得可比你风光多啦,至少在中西两区人家是叫得出号来的,提起来就是优秀青年企业家啊,听说要是弄顺利了,明年就能当个区政协委员哪!不比你个烟贩子有档次?
  听他们谈起票子车子房子时那种家常便饭般的口气,王向东就觉得有些压抑,如果自己不是还有一腔壮志,真的没法坐在这里跟人家交流啦。看来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隔阂很难调和,谁也说不好哪句话就伤害了对方了自尊,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成了对方的笑柄。
  发财,赶快发财吧!在这个社会里,有钱才能有优越感,才能挺直了腰板走路,放开了嗓门说话。从没钱的感觉就能想象有钱的感觉啊。
  秦得利看看表,提议道:“走,咱去潇洒潇洒。”
  几个人向外走,王向东落后一步,跟秦得利诡秘地笑道:“今天咱好好给这俩家伙撮合撮合。”秦得利一边掏钥匙锁门一边坏笑道:“只要你舍得,我还怕啥?”
  乱马卷三:乘风破浪(1988-1997) 第三章-困惑与激情-09
  (更新时间:2005-6-24 16:19:00 本章字数:3235)
  来到“旺旺”,发福得象一截儿肥藕的金水旺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几天这个饭店就不是我的啦。”几个人一起惊讶,不过看金老板悠然的表情,倒不象饭店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金水旺一边亲自招呼大家进雅间落座,一边解释道:“是这样:这个饭店有些落伍,如今讲究的不是饭局而是欢场啊,现在最来钱的要数娱乐城,有钱有权的大户全奔了那,象你们哥几个这样还惦记着来捧场的有几个?”
  何迁一听,就想起以前金水旺想租工人文化宫的地盘干娱乐城的事儿,不由追问:“看样子你想转行了?”“不完全是转行,这叫纵深发展,搞他娘个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文化宫已经谈下来了,反正现在工人阶级也没闲心‘文化’了,还不如租给我搞赏心悦目的新节目。现在哥们儿缺的就是银行贷款,不过出不了个把月,二百万准定到帐!”王向东一惊:“我姐夫给办的?”金水旺笑道:“咱还分那么清?你姐夫不就是我大舅子嘛!他的能力咱都了解,可这事儿还真不是他给办的。”“那是谁啊,你小子又攀上高枝儿了?你可别放着河水不洗船,有好处多想着我们几个啊?”金水旺顿了一下,索性道:“反正我不说你们也能从高学良那打听来,直说吧,是企经委主任给找的担保单位——人家冲谁?还不是冲高学良?没有高学良谁认识我是哪根葱呀。官官相护好办事嘛,谁还敢保证一辈子不求着谁?这叫提前投资,他们把宝押在高学良身上啦——不知道吧,高学良今年换届的时候可能就是组织部长啦,将来还不就是局长、区长的?心明眼亮的谁不提前巴结着?”
  又聊几句,金水旺让大伙吃好喝好玩好,自己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何迁还不能马上平静下来,望着大家说:“其实象金水旺跟大罗这样做生意,我看都太笨,真正的商人比拼的不是辛苦劲儿,而是头脑,指望着血汗钱发财,还不等到猴年马月去?我理想中的境界就是稳坐钓鱼台的境界,不过姜子牙的直钩儿旁边得放着粘网,一拉一片才有意思。”秦得利反驳道:“您这境界是不低,听得我都晕高了。”
  王向东不屑地说:“假大空的没意思,菜来了,咱先喝酒是真的。”许凤说:“我饮料吧。”王向东说不行:“三哥回来还没喝过你的接风酒哪。”好说歹说,许凤也斟上一小杯白酒,几个人先一起干了一个。王向东垄断过话题说:“妹子,三哥就是在大墙里面也常惦记你,你信不?”
  许凤一下局促得红了脸,她真担心王向东说出什么叫她难堪的话来,以他们俩先前的暧昧关系,现在王向东又离了婚,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想法真不好说,万一他在酒桌上满嘴跑火车,自己尴尬不说,一旁的何迁怎么想?她现在是越来越在乎何迁对自己的看法了。如果没有何迁,她会不会对王向东依旧有着盲目的仰慕般的爱恋?她相信应该不会了,一来自己成熟了,二来从监狱出来一无所有的王向东真的丧失了不少的魅力,自己对他只是还保留着一些不能抹杀的亲近感,其他感情几乎已经淡漠到空虚了,倒是多出一些微妙的同情来:那样风光过的一个大男人,如今落魄如此,真的很可惜,甚至有些可怜啊。更何况还有各方面看上去都比王向东的条件要优越的何迁呢?男人的魅力是和他的事业与成就成正比的。
  正在许凤心神不定的当口,王向东见她无语,不禁笑道:“其实我惦记你什么?我惦记你的将来啊,我真怕你一不留神嫁个四六不靠的家伙把好好的后半生给耽误啦!”秦得利感慨道:“看出来了,真是比亲哥哥还操心。”许凤谨慎地笑着,说:“那谢谢三哥了,好在我还真的没嫁诶。”
  王向东认真地说:“我在里面遇见一高人,学了几招相面的活儿,妹子你将来是个有福的,肯定得找个款爷!”秦得利早已领会精神,当即说:“还找个啥找?身边不就是现成的老板?干脆你们开个夫妻档算啦。”
  许凤的脸腾地一红,何迁先笑道:“利子你别找乐儿啊,许凤可不跟咱瞎逗。”王向东也批评道:“利子你说啥哪,人家何总跟我凤妹子是啥档次的?以前电影里那个暗号咋对来着——对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得含蓄地表达。”秦得利说不就是装着不会说人话嘛,这有何难?不过何迁不是我批评你,你在背后跟我们表达了多少对凤妹子的仰慕之情呀,怎么当面倒不敢承认?就你这样的还想成大事儿?是不是在这事儿上,你也是下了直钩又布了粘网,干等着人家凤妹子跟你来飞蛾扑火的?
  何迁被秦得利一通无中生有的栽赃弄得幸福甜蜜又尴尬非常,一时否定也不愿承认又不甘,只能望着许凤摇头苦笑。许凤的脸更是红上加热,一边吃吃地笑,一边嗔怪秦得利乱讲。
  王向东猛地一拍桌子:“何迁!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清了,到底对我妹子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喜欢她?”何迁红着脸破口笑道:“王老三你神经啊,今天咋跟我们俩来上劲儿了?”秦得利帮腔道:“这叫快刀切萝卜,就图个干巴干脆!俩人岁数也不小了,还天天玩眉来眼去不揭锅的,腻不腻?何迁你就说个痛快话,喜欢不喜欢许凤?许凤一会儿你也表个态,要是俩人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了,咱这事就当场敲死,老三我们哥俩就给你们做主啦!要不就谁也甭耽误谁,弄什么朦胧美?全是扯臊!”
  何迁恼笑道:“俩神经病!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呀?”许凤努着嘴道:“三哥,利哥,你们再胡说我可走啦。”何迁说我也走,不跟你们耍疯。王向东急摆手道:“妹子你不能走,老九也不能走!下边我们也不胡说八道了,我就让何迁说句心里话: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妹子?”何迁敷衍道:“老三你别瞎闹了,咱喝酒,不然许凤真急啦。”许凤突然说:“我可没那么大脾气,你尽管说好了,呵呵。”
  王向东跟秦得利一起大笑,继续逼迫何迁录口供。何迁多少是见过世面的,这时突然窘迫得跟小男生一般,吭哧了半晌才理直气壮地说:“许凤这样的,谁不喜欢?”王向东气得一蹲酒杯:“真不成器!不过算你过关吧,男人嘛,喜欢就是喜欢,干嘛遮遮掩掩的?没一点儿效率,有话不说等着馊掉啊?许凤?你呢,对我这弟弟有嘛看法?”
  许凤笑道:“你们要干啥?”
  秦得利鼓噪着说:“锣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们俩有猫腻啦,就是都大粘糖似的抻着,今天咱就当场把话挑明了,你们俩要都有这心思就甭玩深沉了,不如学学秦哥,干脆咱两拨赶一块儿把事儿办了得了,就定十一咋样?”连王向东都不禁笑道:“利子你太急啦。”
  许凤望一眼何迁,甜蜜羞涩地抱怨道:“真没见过他们这么讨厌的主儿。”何迁安慰道:“他们就这么没素质,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向东说你别妄图抹杀我们的成绩啊,今天我算玩了把狠的,帮你们把关系给挑明了,以后你们怎么走,我们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