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曾雨    更新:2021-11-24 16:23
  或许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想象的了?
  ……
  第二天上午,我在警察局录口供。或许她正在对房子说再见?
  窗外,春天的阳光很明媚,我的心却很灰暗。
  不禁,我忽然向对面的警察请求道:“我可不可以明天再来录口供?因为……我的朋友是今天下午的火车,我想去送送她。”
  “对不起!先生。”那位警察抱歉道,“程序是不可以的。不过,我想,很快就完了。没有关系嘛,你的朋友离去了,还会回来嘛。但是这宗案件我们必须尽快办理完毕。”
  “但是……我的朋友也不一定会回来了。所以……”
  “先生,不要浪费时间了。您已经交待得差不多了。我想,您还是先忍耐一会儿吧。”
  然后,他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只不过十点,您要是合作认真一些,我想再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他不是下午的火车吗?来得及。”
  “那……那好吧。请继续。”
  “是因为赵熙娟是您的同学,所以您才留宿的?”他继续问道。
  “是的。”
  “那……对了,那段录像我们已经看过了,就不问了吧。”他想了想,“您当时就没有任何的防范心理吗?”
  “没有。因为她是我的同学。”
  “那……当时听到踹门声时,您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以为是对门的人在踹门。”
  “所以您以为没事?”
  “是的。”
  “……”
  录完口供后,正好十点半。不禁,我想,还好,还有足够的时间送她。
  但是,接下来,我该如何面对她?我不禁开始发憷了。
  警察送我出门的时候,忽然对我说了一句:“对了,到时可能还要通知您出庭作证?”
  “好吧。我等您的通知。”
  “谢谢您的合作!”
  “不客气。应该的。”
  “慢走!”
  从警察局出来后,我独自院内逗留了片刻。
  春天的阳光很明朗,也很和煦。它正在愉快地照射着花坛内盛开的花朵。院门外有行人在奔走,有车辆在穿梭。他们似乎都在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暖。
  而我,看到这一切时,心反而更加的沉重。
  在短短二十几小时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都市在变化,我也在变化。
  但我依旧站在穷人群中遭受着不幸的事儿。这或许就是生活给予人的挑战?也亦或是欲望和冲动给予人的惩罚?
  接下来,该发生什么?或许就是南姐的离去,和我的等待。
  但是“面对”是我避免不了的发生。
  或许,她此时此刻正在伤心?
  正当我欲要迈开步子,走向院门时,不禁,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我单位的一个同事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他告诉我,有一个女的替我向我们的上司请了假。然后,他好奇地打听着,问我是不是在约会?我只是告诉他,我病了。然后,也就挂断了电话。
  有一个女的替我向我的上司请了假?我不禁想,那个女人一定是南姐。
  或许除了她,再没有人会这么关心我了。
  想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阵泛酸,又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原来,男人也只不过是水做的,也会感动得流泪,亦或愧疚得泪流。
  不禁,我感觉,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只是,有一个人或许正在伤心流泪?那个人——就是南姐。再过几小时后,或许就是她的离去了。
  她何时能回来?她一直也没有告诉我。
  我或许只有等待,等待她神秘的出现。因为,有时候,我感觉她是一个很喜欢刻意制造神秘的女性。一直来,她只给我意外。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不禁又响起来了,甚至让我感到有些厌烦。
  我又拿起手机一看,不料,是倩倩打来的。但是,我并没有丝毫的兴奋感了。
  或许她已经不能给我带来兴奋了。
  我只是有些厌烦地接通了电话。
  “呵呵……”首先传来的,是她的笑声。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傻笑。她似乎没有烦恼,只有快乐。这或许就是她所追求的。
  我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啊?”她问道。
  “在等你说话。”
  “你怎么死气沉沉的啊?要死啊?”
  “想。”
  “去你的。好了,笑一笑嘛。”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昨晚那么晚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啊?都夜里十二点多了。”
  “没事。没事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那好,挂了吧?”
  “嗯。”
  “喂——你?要不我来看看你吧?”
  “不用了。我很好。”
  “真的不用了?”
  第十四章 惩罚
  当我低沉地从警察局的大院内走出来后,忽然,莫名其妙的,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喂——”
  随着这声音,我忽然望去,我不禁看到了一旁停着那辆熟识的红色尼桑。
  不禁,我的心又随之一沉。或许本该是意外的惊喜,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亏欠的太多。
  渐渐地,我心虚得像个小偷一般,慢慢地抬起了头来,朝她的声音处望去。
  她,南姐。
  她正在盯着我看。她漫不经心地站立在车窗前。
  于是,片刻后,我小心翼翼地,又有些百感交集地叫了她一声:“南姐。”
  她没有应答,也没有微笑,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的双眼。但是,她的表情又似乎很复杂。或许那种表情不是三两个字就能形容出来的。
  我站在那儿,没敢动步,也没敢再言语,只是同样默默地望着她。因为我需要的道歉实在太多了,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倍感不知所措。
  我们俩就这样站立了许久。
  不一会儿,稀稀落落地有几位行人在我们中间穿过。
  许久后,她的嘴唇像是微微动了动,似若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冲我低声问道:“你……还想这样站到什么时候去啊?直到我慢慢变老么?”
  她的提问不禁使得我滚下了一滴泪来。我含着泪,望着她,什么也没说。我依旧没敢动步。
  片刻后,我不禁无助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
  这时,她忽然朝我慢步了过来,目不转睛看着我。
  看着她,我不禁胆怯得有些颤抖。
  不料,她上前后,夺下了我嘴角的烟卷。然后,她夹着烟卷,吸了起来。
  她怪异地看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冲我的面部慢慢地吹出了一缕缕烟来。她那样子,有些调皮,又有些挑逗,又夹杂些许伤感。
  我没有闪躲,只是木然地看着她。
  “你抖什么啊?”她忽然问道,直盯着我。
  “我……”在我鼓足勇气的同时,又滴下了一滴泪,“我……对不起!南姐!”
  “嘿……”她倏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吸了一口烟。
  我又只是木然地看着她,没再言语。
  “好了。”片刻后,她忽然说道,“走了。”
  然后,她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掐灭了烟蒂。接着,她从车前绕了过去,走到了驾驶室前。
  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又朝我望了望,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啊?走啊。”
  看着她坐进了驾驶室内,于是我缓慢地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然而我却怎么也打不开车门,或许是她刻意锁上了。
  片刻后,她放下了车窗玻璃,探着身子仰望着我,说道:“我只是叫你走,没有叫你上车啊。”
  “那……我……”我似乎只得咽下了所有的话语。
  “我是叫你到后面去推车啊。”她似若严肃地说道,又略带着些许气恼,夹杂着些许顽皮。
  我不禁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一直推到家。”
  我还是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啊?是推还是不推啊?”
  “我……”我傻眼了。不禁,我心想,从门头沟推到丰台,还不得到二00八年去了啊?
  但是,无奈至极,我也只得走向了车尾端。
  然后,我猛然一使劲,车子微微动了动。紧接着,我又猛力一使劲,开始推动了车。
  我一边推着车,一边在想,这或许就是她给我的惩罚吧?这样想着,我愈来愈卖力。
  渐渐地,汗水悄然冒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除了卖力地推动着车子,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反而有了一丝甜蜜的幸福感。
  汗水不断地从我的额头上滴下。
  或许此时此刻的阳光是万般的温暖。
  或许行人们正在向我们头来嘲笑的目光,但是我什么也没想。
  我只是默默地俯视着车尾箱,偶尔看看地面。
  此时此刻,我除了卖力就是卖力。
  “哒——”不料,忽然从前方传来一声急促的喇叭声,随着又是一声“嘎——吱——唏——”紧急的刹车声。
  那声震破长空的刹车声不禁使得我毛骨悚然,于是,我猛然撒开了双手。
  我直起身子,倏然望去——一辆大货车横在了前方。
  不禁,我猛然朝前跑了上去。
  忽然,车子的惯性终于停了下来。只差丝毫就撞上了那辆大货车的车身,吓得我直冒一身冷汗。
  正在我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那辆大货车的司机不禁打开车窗骂道:“你他妈的会开车吗?有驾照吗?这样推着也会撞上啊?傻×!”
  “对不起!”我赶忙道歉道。
  “操!”他又叨咕了一句。
  我没再理会他,只是忙着俯身朝驾驶室望去——不料,我发现南姐躺在靠背上睡着了。她的脸色煞白。
  但是车内的音乐还在响着。还是赵咏华那首《最浪漫的事》。我怀疑她刻意用了“重复”键。
  于是,我赶忙从半敞下的玻璃窗伸手进车内,打开了车门锁。然后,我拽开了车门。
  看着她那幅熟睡的样子,我叫了她一声:“南姐。”
  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不禁,我有些着急了。于是,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