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不禁羡慕起鲁老师的脑袋来。明明是这样一种情况,可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偏要装出一副刻苦训练的样子来,看着叫人心生一股莫名的恶心,郁闷随即就填满内心世界，外伤内伤一起来,训练效果可想而知。我们班的教官古板的像一块化石,脸上的表情几万年不动摇,走正步练两个小时还嫌折磨我们不够；二班的人像是要跟我们比比看谁更能代表重点班学生的精神风貌,跟我们较着劲的练,其他班的休息时间多得让我们流口水,无奈我们班和二班的教官都在互相暗斗看谁练兵有方,两人安排的休息时间像是菜市场的小贩在打价格战,少得可怜,搞得我们叫苦不迭。
  每天下午的训练有一个小时的静立练习,时间理所当然是被安排在太阳最强的三点钟,因为这样才能让我们体验到军训生活的真谛。那三点钟的太阳像是服用了伟哥,力道持久又浑厚,我们往往是出了汗又被晒干，晒干了又出汗,几个轮回后开始有人倒下,这时校医就会挺身而出救死扶伤,几个语文成绩好的家伙就会在当天晚上连夜赶写出一篇军训随感,描写一下大家可贵的精神,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最后留下一个努力认真军训争取把军训精神用到以后学习上的决心,第二天早晨军训开始时朗读一下,待军训结束后得一个优秀通讯员的称号。而军训给我的感受是,我不想争取任何名誉,只想当个高温中暑者,好回家休养生息。我一直不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人间地狱为什么会给一些人训练出那么多的狗屁精神来……军训期间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这些人一直在躲着我,在军训中的阳光普照下才被迫现身,每当我看到这样的面孔时我就会产生“生活是如此艰难”的感觉,因为我看到的这些面孔全都有被不知名的压力凿刻过的痕迹。蛋汤出现在老牛他们班的队伍中就令我产生了那种本不是我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感觉──蛋汤这个人物当时在我的记忆中只是在我参加中考前的一天出现过,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高一一年里都在我的眼皮底下蛰伏。烈日下他的一头黄毛被太阳光渲染得金光闪闪,看见我后露一个生硬的表情以示友好,用手一抹脸上的汗,张嘴摆了半天口形,好不容易挤出几个热气腾腾的字:“他、他、他妈的!真、真、真热!”；我读初中时的那位爱情故事缠身的班长现身于二班的队伍中,差点把快热死的我给吓死。据了解此人当时的中考成绩没有被划入重点班,由于太爱面子,心理承受能力又极差,所以差点去寻死,当年失恋的痛苦与之相比黯然失色。幸亏重点班的名额后来学校有售,巨款了一次之后终于如愿以尝。进了高中后考试已没人会对她暗中相助,学习成绩像她现在那被汗水冲了妆的脸一样的一塌糊涂，年岁增长后女大十八变变得越来越难看,身材上也开始横向发展,渐渐无人问津,初中的专长也不得发挥,第三任男友的选举工作遥遥无期。此人走在队伍中一脸的娇弱妩媚无人欣赏,我看到这番景象心底生起一股清凉……
  军训期间正值法国世界杯,我们白天训练晚上还要熬夜看球,身体承受巨大考验，因此军训期间大部分人都萎靡不振,惟独体格超人的老牛是个例外,头一天晚上看足球看得通宵不眠后第二天军训时仍然神采奕奕地跟那个周莹套近乎,那周莹被太阳晒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见老牛给自己送水就会不失时机的露一个迷人的笑——迷牛的笑以示感谢。老牛被这一笑勾走了魂,忘了追女孩子最忌讳在博取女孩子好感后放慢行动,只满足于每日送完水后领一个笑的奖赏回来像我们炫耀,没有趁热打铁再进一步接触。结果那个周莹对他的好感在发育成爱情的关键时期少了点营养,最终成长为虚幻的男女友谊。老牛他们班的教官见那周莹美丽动人自己也心痒难忍,训练时不断地找借口替她纠正军姿,那教官的脸皮比军人穿的防弹衣还厚,那周莹被他纠正军姿纠正得媚态百生也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丝毫的不安,酷的可以毙掉任何女生。那周莹被老牛先前播下爱的种子后不幸少了催肥养料发育成了友谊果实,自己也心有不甘,于是自播一颗,以自己对男生的需求为营养将其催熟成爱的果实后被那教官不劳而获。老牛并不了解真相,还陶醉在周莹对自己的笑当中,时不时向人宣传战果……
  军训结束前一天晚上我在逛街时被兴致高昂的老牛拉住,这小子哈哈个半天后对我说道:“兄弟!这几天可是最适合泡妞了!”老牛停顿一下,边自醉边博爱地关心我，“怎么样?那个蚂蚁你有没有对她采取行动啊?”“没啊,你有啊?”。我的回答正中老牛下怀,于是干咳一声,甜蜜道:“嘿!兄弟,不瞒你说了,我家的那个莹莹啊……”话说到实际内容处突然无声,故意留一个给人发问的空间。我怕老牛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了现实的打击,不忍再骗他,本打算让他长痛不如短痛，又怕说了真相后这小子会当场圆寂,踌躇着一时忘记了出声，老牛被我冷了场,心里失落了一大截,怪听众驽钝未开,自己救场道:“你呀!真他妈的笨,这两天军训天气热,女孩子最怕热了,你给那蚂蚁送送水什么的,人家自然感激,晚上再约她出来喝杯冷饮什么的,基本上就搞定了哦!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懂啵?”说完后又是一笑,关心我道,“你们这些人啊,就会读什么狗屁书,蚂蚁对你小子有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看得出?”“哈!这个嘛当然,上次运动会我们笑你她也听到了,她一点都不生气,还挺高兴的呢!不喜欢你的话她会那样啊?”老牛把最后这个反问问得像法官宣判犯人死刑般，语气坚硬无比。我听了心里莫名一阵高兴,嘴角的笑不自觉地往上爬,老牛又添些油加些醋:“呵呵!你小子好福气啊!蚂蚁那么漂亮可不要错过了哦!”。老牛的话让我神清气爽,嘴上却客气道:“算了吧,你边乱猜了,我不行的!”“哇!我说你小子脑袋这两天军训烧坏啦?不信我现在就帮你问她看她什么反应,喂?她家电话号码是多少?”。
  老牛越说越兴奋,心潮澎湃情绪高昂地到了极点,兴冲冲地要去路边找公用电话，突然间一辆“太子”在老牛身边“呼”地驶过,老牛差点被带翻在地……
  老牛正要发作骂那开车的小子你他妈的怎么不长眼的时候发现那开车的家伙居然是自己班上的军训教官,车子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周莹!那教官没看清老牛,只是一伸手干脆利落潇洒无比地打一个表示抱歉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地挑一个档加一下油门,车子“唰”一下的就掠了过去,那周莹坐在后座上反应不及,差点摔下,条件反射地猛抱教官的腰,短裙被一阵风掀起,压下惊后擂一拳那教官的后背,娇嗔道:“干嘛呀?开这么快也不提醒一下人家!坏死了!”……老牛被这一幕弄得顿时没了声音,静悄悄地伫立在原地,心里的失落全部写在脸上,与刚才那高涨的情绪截然相反,一前一后的情绪落差给他发了好几亿的愤怒之电,只缺一样可以给他发泄的借口当用电器,所以当时老牛在我眼里就像一只巨大的蓄电池,随时有放电的可能，非常危险。
  老牛盯着那远去的车影,心不在焉地缓缓对我说道:“妈的,今天晚上是法国和巴西的决赛,走!我们上冬瓜家看球赛去!他爸妈今晚不在家!”“这……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商量道。“他妈的叫你陪我去就陪我去!听到了没有?”老牛的话里闪着电火花道,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去冬瓜家………
  我们在冬瓜家彻夜无眠,老牛在此期间报销八瓶蓝带啤酒、三袋乐事薯片、十二根火腿肠……天亮后老牛摇醒冬瓜问道:“他妈的!比分是多少?”。
  在熟睡中被人弄醒是另一种结束生命,极为痛苦,冬瓜被老牛结束生命后气急败坏地恨不得杀牛给自己当祭品:“你他妈有神经病啊?自己一晚上没睡看比赛现在又来烦我?你想死啊?”。老牛头天晚上蓄积的愤怒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蓄电池被接上了导线,照着冬瓜背上就是一拳。这一拳与那周莹捶教官的一拳虽然位置上都是人体背部,力道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周莹那一拳充其量也是小石子落水的轻盈,刚好在那教官的心中荡漾起一层涟漪,老牛这一拳保守估计也是慧星撞地球的威力,冬瓜当场粉身碎骨也是绰绰有余。
  上篇-天真懵懂无知冒傻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3-6-16 19:22:00 本章字数：3282)
  当日是军训的最后一天,老牛在上午打靶表演的时候举着枪朝自己教官瞄了半天,我心里直叫:“开枪!开枪!”。下午汇报演出时视察领导全员到齐,天上的太阳似乎已没有伟哥可服,像个患了早泄的中年男子,我们排队时还光芒万丈,视察领导一到便立即一蹶不振,害羞地躲进了云层。一位满面油光的教委领导亲身体验群众生活后感叹道:“今年这届学生运气不错!军训遇上了这么个好天气!”。
  汇报演出成功再现了我们平时训练的最差成绩,教官们摇头叹息,感叹本届学生领悟力实在太差,心理素质也不行,以后需更加努力锻炼才能有所进步,几位视察领导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表演结束后进行了评比先进,几乎所有的奖项都与期末考试成绩挂钩,所以我们班和二班的那些学习尖子们包揽了很多荣誉称号,只有优秀射手一项荣誉称号做不得假,老牛的靶虽然自己一枪没中,但别人脱靶全脱到了他的靶上,数靶下来不多不少刚好破了校军训打靶记录,优秀射手毫无争议地被老牛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