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秋梦如    更新:2021-11-24 15:29
  我抬头,不顾脸上淋漓的水滴,冲秋飞花比比中指:“大花猫,那我跟你结拜算什么?”
  面前伸过只手,拿巾子替我擦去水,温柔地说:“胜男,小秋现在成了你们的国宝,生气那是自然。”
  仔细看看秋飞花,果然,英俊的脸上挂着两个乌青眼圈,气鼓鼓的。
  抓起梳子刮着头发,我撇撇嘴:“那不是自找的吗?都说了我不能喝酒了,还不相信。上次,我可是把十多个小混混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咧。”
  温和的柯大叔打圆场:“是啊,老八,小妹子酒醉了,当然手下没轻重。唉,中原武林轻功排名前十的人,成了这个样子,也只能说是自找的了。”
  “哼。”秋飞花冷哼一声:“我倒真是自作孽。”
  扎好头发,我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去,拉着他袖子,娇滴滴地说:“飞花哥哥,对不起啦。不然,你打还我?”
  满屋静寂。众人面面相觑。秋飞花作个呕吐样子出来:“好了好了。吓死人了。”
  扮个鬼脸,我说:“知道你们让我,所以,”我福一福:“谢啦。”
  秋飞花还是老样子,有事没事都要气我,却在大年夜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当然,是因为我和珊珊四处见人就说:“万水千山总是情,给个红包行不行?”
  和乐融融的春节,珊珊表演了拿手的琴技,这小丫头现在让我大感安慰;要是能回去就好了,龙华不定多高兴呢。
  留在洛阳过了年,大队人马又上路了。这一回,多了伏牛派的柯掌门、雷三少和他新婚燕尔的七姨太太悠然。
  悠然柔媚入骨,举手投足间风韵十足。虽然弱质纤纤,却有个绝招:易容。看她化妆,手法倒比阮文纯熟N倍;我和小霜看得艳羡不已,她也就拣着容易的教我们,还说:“女为悦已者容,你们两个年纪小,现下是不觉得,以后可就有用处了。”
  雷丹青年纪不大,已妻妾成群。我跟阮文私下里说:“文,是不是男人的潜意识里都想像老雷一样啊?”揉揉我的头,阮文笑得甜蜜:“胜男,那是他没遇到真爱。”
  沿黄河溯水而上,经渑池、三门峡过潼关,进了陕西;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大家陪我去延安。
  过了南泥湾,这天,到了甘泉。
  这是一个西北小集镇,镇内最高的建筑,就是一个南方人开的酒楼。两层的酒楼坐落在镇中心,装修的有点俗气。
  小二把我们一行十多人延请进去,雷氏夫妇正要上楼,却被掌柜匆匆挡住。四十上下的掌柜说一口广东味儿的官话:“几位大爷,夫人,这楼上被人包了;不如,几位就在楼下落个座儿?”
  雷丹青一挑眉毛,伸手推开掌柜,径直上楼。把掌柜小二急得,跟在后面告饶。
  柯荣华和二徒弟相视一眼,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秋大哥,这恐怕不大好吧。人家先来的耶。”我叫住踏上台阶的秋飞花和小方,皱眉。
  小方携了小霜,一笑:“胜男,怎么胆儿变小了?这甘陕道上,可没有拦得住咱哥儿几个的。走吧。”
  秋飞花转身从我怀里接过珊珊,说道:“这楼下尽是尘土,没的污了裳子。上楼看看,说不定还是相熟的好汉呢。”
  阮文握我的手紧了紧,对我一笑,拉着我跟了上去。
  楼上挺宽敞,空荡荡的,靠窗放了张桌子,一个黑衣男子在自斟自饮,他身后站了三个形态各异的男人。
  掌柜已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再也不敢说话。
  “老板你的胆子不小啊。”青衣秀才打扮的五十许男人满面笑容地说,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收了我们五十两白银,你不是说连楼下都不容人进吗?怎么现在又放了上来?”
  雷丹青晒笑:“不就是五十两吗?大爷我给你一百两,你们就腾座儿吧。”艳丽无双的悠然拉了拉丈夫,轻言细语:“青哥,你好小气。就还人家二百两又如何?”
  对方一个粗豪处跟雷丹青有一拼的汉子当即就炸:“臭婆娘,你有几个臭钱?敢在咱家主子面前趁钱?”
  雷丹青一听这话,雷霆似的,就是一拳击出。
  登时酒楼之上霹雳声响起,两人都是外家硬功,拳头砸到之处,尘烟四起,楼陷墙塌。然而,男子所坐之处却一派宁和,那大汉虽是争斗之中,却并不把战火燃至窗下。
  楼上没有其他桌椅,倒是个不错的擂台。
  两人乒乒乓乓过了百招,倒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全是硬接。突然,二人一同罢了手,那大汉笑道:“这位小哥,我胜不了你,可也输不了。这架,不打也罢。”
  坐着的男子一哼:“无用之人,留之何益?”声音清泠泠似珠落玉盘,却带了剌骨的寒意。那大汉的笑就凝固了;另一个一直不言不语的青年男子缓缓走过来,劈手一个耳光打上大汉的脸。大汉愣了一愣,跪下,磕了个头,一拳击上自已胸膛;雷丹青见机极快,飞身而至,也是一拳,击偏了大汉的手。“喀喇喇”一声,大汉拳头仍是击上肩头,顿时骨折之声传出。未见其他人动,一只筷子已经插在了大汉眉心,看那大汉,已然气绝身亡。
  我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事啊?雷丹青一愣之下,抱着大汉嚎啕:“老哥,咱两个一般的性子,老雷我哭你一哭,这仇,我必得替你报。”
  还是那把珠玉之声:“这几个人,一个也别留。”端着杯子的手,平稳而悠闲。[手机电子书网 www.qisuu.Com]
  秋飞花腰上折扇一张,意态幽雅:“如此,就让在下讨教一下阁下高招吧。”
  “就凭你?也配!”秀才也是抽出折扇,迎了上来。
  阮文淡淡一笑,低声让我抱了珊珊带小霜下楼。
  看看花容失色的悠然和小霜,又看看怀里已经吓得小脸煞白、不敢出声的珊珊,我使个眼色,往楼口而去。
  青年男子身形一动,堵住我们;老柯迎了上去。一来二往,楼口却被青年牢牢守住。我只得护着女生躲在一旁。小方和阮文一左一右,站在我们身前。
  小秋和秀才是势均力敌,老柯却险象环生;那青年招招杀着,没一会儿,老柯已经满身溅血。
  小方长剑一抖,加入战团。“文哥,怎么办?枪在马上。”看着小方和老柯左右支绌,我强自镇慑心神。
  “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你照顾她们,我下去拿枪。”阮文抢到窗前,正准备跃下;那座中男子一扬手,阮文一声闷哼,白衣上鲜血淋漓。
  我大惊失色:“文哥。”阮文已经和他交上了手,不,是被他猫儿戏鼠般凌辱。我把珊珊递给小霜,旋身踢上板壁。又一根筷子飞了过来,我避之不及,插在了左肩。趁阮文全力拖住黑衣男子这机,我忍着痛,从破洞里跳下。
  装好手枪,我跑上楼梯。抬手一枪,沉默青年避之不及,后背绽开一朵血花;小雷一拳轰上,青年抬手格档,却受了老柯一招双风贯耳;青年身形一矮,堪堪避开,老柯小雷同时飞腿,将青年踢飞。
  我抢步上楼,阮文一袭白衣已经鲜红剌眼。双手平端着枪,子弹朝黑衣人后脑飞去。
  生离
  子弹以300米的初速朝黑衣男子飞去。
  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他闪避,子弹擦过他左肩;转身面对我,他脸上浮现一个讥诮的笑来,手腕一抖,一柄青幽幽的长剑握在手中;左足顿地,飞身而起矫矫似游龙,向我直剌过来。
  翻滚中,我眯起眼,镇定地连续开枪,只是肩上的剧痛让我大失水准。他身形曼妙,长剑挥舞,一一挡开;终还是有两颗子弹命中。一颗洞穿他右侧大腿,别一颗,从他左边腰肋间斜飞而出。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黑衣上漫出的湿润,脸色变得铁青:“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边说话他一边手指急点,封住伤口四周穴道。另一只手中的剑却丝毫不停,我翻腾闪躲,只觉得丝丝凉意在身上绽开,痛到了极点。长剑破空而至,我避无可避,心中只余一片凄凉。
  秋飞花执柄长剑,封架住男子,挽朵剑花护在了我身前。
  中年文士同老柯几人缠斗起来,这一回,文士不复优美姿势,尽是拼命,招招阴毒,式式狠辣;几人与他,缠个不休,已经无暇顾及我和秋飞花。
  秋飞花剑法生疏,十七八招下来,一身白衣腥红点点,招不成招;我最后看一眼碚地不起的阮文,将耗尽子弹的枪朝男子扔去,闪身加入战团。
  男子脸色越来越白,剑尖已经微微颤抖,秋飞花也是苦苦支撑;我左手军剌右手军刀,连封带架,欺近男子;拼着受上一剑,军剌直插男子肋下。“少主。”老秀才一声惨呼,已被老柯徒弟长刀透胸而出。
  那男子神色一凛,生生受了一击,闷哼一声,一掌击在我胸口,我喉头一甜,鲜血喷涌;秋飞花推开我,又替我挡了一剑;男子长剑剌下,秋飞花无力再战,任其宰割;我默默喊声“文”,回身扑到秋飞花上,只觉得后背寒意透骨,再无知觉。
  悠悠醒转,眼前是一间黑黝黝的屋子,我身上剧痛难当。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发现,这是个山洞,或者,窑洞。
  脱下衣服撕开,我尽力包扎身上的伤口;左肩受创,我的左手只能抬至胸前,后背大概也是很重,稍稍一动就扯得生痛。胸口闷闷的,忍不住轻咳,伴随着咳嗽声,是一口口腥甜的沫子。
  我手扶洞壁站起来,凭直觉勉强走去;胸口痛得无以复加,没走几步,失血过多的眩晕感阵阵袭来,我颓然坐倒,闭目喘息。
  阮文全身是血的镜头在我脑海里回放,我的眼泪滴落。一幕一幕,全是阮文言笑晏晏的神情。“文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害怕,我早就应该嫁给你了。”我拼命拼命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