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虎头墙    更新:2021-11-24 14:54
  “尹航,我们几个在珠江路喝啤酒,你快过来……”
  喝酒的是几个和师傅关系不错的朋友,还有两个销售部的美女。
  有美女在场,大家喝得痛快,也聊得开心。我心里却闷闷的,有点心不在焉。这个陈姐,也太会挑日子了。
  喝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师傅为什么请客。
  原来,他终于想办法让宝贝女儿进了试验幼儿园,心里高兴,所以才请朋友们庆祝的。现在,虽说高考是平等的。可是,考生享受的师资和教学环境却千差万别。起跑线不一样,却用同样的杠杠要求人家,这种“公平”到底有多公平呢?
  且不提不同地域的分数线差别。反正,我要是有北京户口,我当时的成绩是绝对可以进清华的。
  其实,别说高中了。看师傅的高兴劲儿,好像女儿进了试验幼儿园就把一只脚跨进北大校门似的。差别,从幼儿园就已经开始了吗?
  我心里不以为然,试验幼儿园,试验吗!试验不就是不成熟、不确定的意思吗?有什么牛的。拿你的孩子作试验,当小白鼠对待,你还得托人走关系花高价往里送,收你孩子当了试验品你还要对人家千恩万谢。
  真是怪事!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一定要随喜的。只要师傅高兴就好。
  我也赶忙抖擞精神向师傅频频敬酒。
  散场以后,我没有打车,慢慢往家溜达。
  无意中,听到大钟报时,已经十二点整了。
  嘿嘿,我突然笑了。她们现在应该在看恐怖片,芳芳还带去了《午夜凶铃》。我这就用路边的电话给她们打一个“凶铃”过去。
  从钱包里摸出电话卡,我脚步飘飘地走向路边一个装公用电话的大蘑菇。拨了芳芳的电话,果然好久都没人接。
  呵呵,肯定都吓得够戗,是个生号,还是十二点钟。
  我偷笑不已,正想把电话挂了,电话却突然通了,“喂,谁啊!”
  我一愣,怎么是个男的?
  低头看看公用电话的液晶号码显示,没打错啊?
  那个声音不耐烦地问道,“说话啊,不说挂了。”然后,我就听到他还向什么人解释着,“睡吧,打错了。”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
  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儿!
  打错了,不可能啊?
  难道我眼花了?
  我心慌气短地把话筒扣回去,手抖着把手机掏出来。没有拨号,直接调出通话记录,找到芳芳的来电记录,然后回拨。
  这总不会错了吧?
  但听到的是,“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我又用公用电话再打,也是关机。
  再三比较了我手机通讯录里芳芳的记录和公用电话的拨号显示,它们的的确确是一个号码。
  真的是芳芳欺骗了我?
  不行,我得到那个陈姐家去看看去。可是,我又不知道陈姐在那儿住。再说,看现在的情形,她会在陈姐那儿吗?
  那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会事儿啊?
  一阵天旋地转,酒劲儿上翻。
  我吐了一地。
  又坚持着往前走了一段,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哭,我没有泪水;想骂,又没有力气。我只觉的心跳的很快,而且一直在加速,好像再这样下去就会爆炸似的。刚才明明吃了不少东西,但现在却觉得肚子很空,竟有一种类似饥饿般的空虚感。
  在路边坐了半个小时,我平静了些,继续慢慢往家走。不那么心慌,却觉得手脚冰凉,可心里又总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是某个女同事的手机没电,她把手机借给人家了。刚才的那个男人是女同事的老公也未可知。
  不对啊,芳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下班了,如果是女同事的话她们应该在一起才对。按芳芳说的,应该没有男人在场才是啊?
  就这样,我一边怀疑,又一边替她辩解。最后,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了。
  以前,我对芳芳都是百分百信任的。现在,我开始对她说过的一切话都感到怀疑。我已经搞不清楚,到底那些话可以相信,那些话可以屏蔽。
  哎,别胡想了。明天白天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对,就这么办!
  说不定,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真是庸人自扰。
  不,万一不是误会呢?我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睡吧”这两个字啊!她们不是说要看恐怖片,要玩儿通宵的吗?怎么还有人睡觉呢?
  我忽左忽右地想着,一会儿释然自嘲,一会儿心如刀绞。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巩雪清。
  我指导她把往事看开的时候,是何等挥洒自如啊。轮到我亲身体验那种钝刀拉肉一般的切肤之痛时,却觉得这简直让人想发疯,想大叫,想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紧紧攥住,让它再也不能跳上一跳!
  神啊,救救我吧!
  我又一次吐了。但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肚子却如刀割般的疼。
  为什么没有人来撞我一下呢?我扶着电线杆子喘着气站在那儿,很希望有人来招惹我,然后,我就可以狠狠把他们踢一顿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再一次体会到撕裂般的悲伤。一方面是为我,一方面是为巩雪清。我受伤了,还可以回家。她受伤了,却只有一个人独自在外地硬扛。
  这个晚上,我基本上没有睡着,脑子里像高烧一般地迷乱。
  等到天放亮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不打电话了。
  打电话我听到的只是池芳芳给我的解释。打了电话,我就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就算我没有运气拥有真诚的爱情,至少,我有权知道事实的真相吧!
  如果要死,就让我站着去死。
  如果要处决我,我愿意面对着枪口!
  就这么办了。星期六她上班。我直接到机场找她去。当面在她的地盘问问清楚。那个什么陈姐不是也在那儿吗?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明白。
  就算我不够聪明,不够优秀,可我并不低贱!
  为什么要玩儿我呢?
  46。第二天是怎么过的,我说不清楚。
  人虽然机械地干着活儿,脑子里却仍然在想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好像得了强迫症似的,越是让自己专心,脑子越是四分五裂。
  昨晚那个男人的声音和什么狗屁丘胜文的声音不像啊?
  难道还有别人?
  不可能!
  芳芳她不是那种人!
  怎么可能毫无迹象地就和别人那样了?
  决不可能!
  可是,那个号码肯定不会有错。而且,我清清楚楚听到了“睡觉”两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终于,星期六到了。
  早上,五点钟我就醒了。我本想一早就赶过去,可仔细盘算一下,还是等她们上班了为妙。我要悄悄观察一下。说不定那个小子会在上班时来找她。我要看看,那个混蛋到底长什么模样!
  八点钟,我憋不住,动身了。
  到了候机大厅,我才发现,自己的打算何其幼稚可笑。
  想偷偷观察芳芳?根本不可能!没有机票,她的工作区我连影子都见不到。找个工作人员打听打听,原来,我离她还隔着几重关卡呢。
  冒充工作人员混进去?
  那更不可能了。
  我又不是特工,没那本事。
  耗到十一点钟,我还是一筹莫展。
  咳,干脆,给芳芳打电话,让她接我进去得了。
  看她敢不敢让我进去,如果不敢,就是心虚!
  想到这儿,我开始打她的电话。这回倒是没有关机,但她不接。
  都心虚到这种程度了?
  没道理啊!她又不知道昨晚是我打的电话!
  正在这边气恼,我的手机响了。
  是芳芳。
  她的声音很低,“干什么?刚才正忙着呢,没办法接你电话!有事儿吗?”
  一听她说忙,我脑海里立刻出现她和一个男人在办公桌后面卿卿我我的镜头。打住,这是片子看多了。不能乱想。
  我晃晃脑袋,让自己集中一下精神,这才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我们头儿出差,刚送他走。想去看看你吧,又进不去……”
  “好了好了,你再在那儿待一会儿,我马上就换班了,中午带你去我们餐厅吃饭,你等着!”
  她的声音一如往日。
  我的心情高兴了许多。呵呵,说不定是信号故障什么的,刚好在那个时候把她的号转到别人机子上了。
  万幸万幸,我没有直接质问她!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屏幕里的汽车广告。芳芳突然从大厅侧面一个很小的印着“非工作人员勿入”的毛玻璃门后面出现了。
  “尹航!”芳芳高高兴兴地冲我招招手。
  她表情自然、神态坦荡,丝毫不像有愧于我的样子。
  我更放心了。
  “呵呵,没想到吧。走,带我到你‘战斗’的地方看看去!”
  她笑了,“你以为这是菜地啊,谁都能带人过去闲逛?别招领导烦了。走,让你尝尝我们的餐厅倒是真的。”
  想想也是,上班时间我也不可能把女朋友领到到我们公司四处瞻仰。
  看着她阳光灿烂的笑容和清澈如水的眼神,我感到惭愧。
  我不应该怀疑她。
  恋人之间如果没有了信任,整日困在猜忌里煎熬,那还有什么甜蜜可言呢?恐怕只有折磨可以互相涂抹了。
  所以,我决定,相信她,不提那件事儿了。
  唉,我那么想她都是一种罪过。她怎么可能骗我呢?
  如果她骗我,我现在又怎么会丝毫感觉不到呢?
  以我四年来对芳芳的认识,我相信她那一晚没有作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看来,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个手机串号的家伙吧。
  哗啦一声,三十几个小时的焦虑和怀疑消散了。
  但是,新的麻烦又来了。我还得费力地把自己被临时抓来送头儿到机场的小故事继续编下去。
  “你早说啊,我帮你找找人,说不定还能打折呢。”
  “反正都是报销,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