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的笑容更深了，抿着嘴忍了一会儿才又对我道：“我是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把钱给他送回去。”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芸不是那种人嘛！于是我也陪她笑了起来。
  她终于不笑了，静下脸来道：“不过，我真的要离开你了，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离开，因为我们本来就还没有开始。”
  她今天每句话都敲打着我的心，不管是玩笑，还是正经话，都会让我提心吊胆，现在她终于说要离开我了，我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可她看起来并不象是在开玩笑。也许是因为她今天给我的打击太多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开始时的那股冲动劲了。“为什么，给个理由。”我平平心气，向她问道。
  “理由就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和你结婚！”她轻轻地向我点了一下头，“你现在在我心目中，就象一块鸡肋，让我找不到多少可取之处，只是因为曾经的一丝情愫，才没有让我舍弃你。不过随着以后进一步了解，你的缺点可能会越露越多，如果让我觉得无法容忍，我就会离你而去。”
  “而现在，四月非常需要你，对你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她会改变你的人生轨迹，使你从此步入另外一个殿堂。所以我现在也有很大的压力，我不是一个可以勉强自己的人，我不会因为你现在放弃四月就一定会和你结婚；如果我最终不能和你结婚，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耽误了你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我打算现在就离开你，省着将来你后悔，怪我误了你的前程。”
  她说完，我倒笑了，因为我听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她现在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只是先给打个预防针，万一以后她把我甩了，叫我别怪她，因为她当初可是有言在先的。于是我配合了她，“你放心好了，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后悔的，也不会怪你的，我现在只希望你对我有信心。”
  她却摇摇头，“你以为我说那么多就是想要你这句话吗？不是的，我是在跟你说真的，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来想一想，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你可以不怪我，但其他人会怪我，而且我自己也会很内疚，与其到那时为难，还不如现在就了断。说真的，只是因为你现在爱的是我，所以我才不能说你是傻瓜。”
  “芸姐，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爱你，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我都会爱你一辈子，今生，我非你不娶！”
  她点点头，“我记得，所以我才想骂你傻！”她忽然又一笑，嗔道：“不过你傻得很可爱！”
  有她这句话，我的心里舒坦了许多。她又道：“这样吧，到四月二号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好好想一想。四月会让你飞黄腾达，给你荣华富贵，还有她的柔情；而我，可能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东西，甚至都不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我和四月，你好好权衡一下。四月二号下午两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在家里等你，你如果选择了四月，就不要来了，我不会怪你的，我会很高兴地做回你的姐姐；如果你还是选择我，那就不要迟到。”
  我重重地向她点点头，她又道：“我明天上午乘坐上海到哈尔滨的56次特快返沈，四月一号上午九点零八分到沈阳北站，你不要来接我。”
  我狂晕，她嘴上说不让我去接她，却又把车次和到站时间告诉我这个明白，大概女人都是这样子——口是心非！我笑着向她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忽然又想起明天要去见四月的事儿，现在芸都已经知道了，我应该先向她请示一下，便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四月了，她妈说这两天她的情绪又不大稳定，让我去看看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滑头！”她故做生气，然后道：“四月二号之前，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你不用告诉我，以后也不要告诉我，不过四月二号之后，如果你选择了我，那就不许再做伤害感情的事儿。”
  离开武林客栈，我急忙点击可儿的头像，她刚一接听，我就对她大声道：“间谍！奸细！”
  她竟‘嘿嘿’地笑起来。
  可儿是芸的朋友，而且芸也没有跟我分手，所以我原谅了她。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才回到铁西，站在路口想了好半天，我还是选择了先回家，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四月说明情况，她能否接受得了这个现实。
  躺在床上正在发愁，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雪花打来的，我急忙接听，雪花低声急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想必是四月着急了，我急忙告诉雪花我已经回来了，只是没过去而已，雪花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告诉我：“四月昨天又小闹了一场，还是你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证实了你的谎言，并且答应她今天一定让你过来看她，才总算使她安静了下来。现在她正给你妈打电话呢，问你为什么还没回来。”
  我真服了四月，她现在竟然越过我，直接和我妈联系了！我心中不禁一动，她好象很了解我的心境，很了解我对她的态度，所以她才会通过我妈向我施压，这妹妹看起来好象不是很单纯！
  听了雪花的话，我不禁愁上加愁，在这种状况下，让我怎么跟四月讲明实情，说我将要离开她呢？那不是摆明了要逼她发疯吗？那她妈还不得把我废了？可是我不跟她把话挑明，四月二号马上就要到了，那时芸不会再允许我牵就她。
  虽然还没有想好，可今天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因为我妈马上就打电话过来催我过去见四月！我只好先打电话告诉四月，说我正在车上，马上就到。四月听了果然非常兴奋，委委屈屈的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一下午我都强做欢颜，看着四月可怜的样子，我不知如何是好，嘴边的话也总是无法让我说出口。晚饭后，四月的母亲又将我叫到会客室内，我知道她又要向我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了。
  女人明显地见老了，面容已经有些憔悴，目光也比以前更加深沉，我们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她才微微地点点头，说出一句话：“王哲，我已经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了，能在世上看见你这种人，也让我张桂兰没白活一世，我们刘家就算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你还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们呢？！”
  女人越说越激动，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沉着冷静的老板娘了，她真的也快被我逼疯了，我自己都有些不解，在这次对待四月的事情上，我是如此的冷酷坚定，我的心从来都没有一丝动摇，他们家的钱在我的感觉里就象游戏中的币子，我从来都没把它当回事儿，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对芸的感情太深了。
  “废话我不想多讲。”女人的目光忽然冷峻起来，“我不是吓唬你，如果媛媛因为你出现什么状况，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给我想清楚了，这边是几千万的家产，这边是”她没有说下去，却忽然从沙发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厨刀猛然按在几案上。
  女人真的快疯了，居然连这种手段都用到了！我的心也不禁随着一颤，说不害怕，那是唬人的，人家有钱有势，想废掉我，实在太简单了。
  四月要我陪她出去散步，正心惊胆颤的我急忙趁机逃出了她家的门，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话题渐渐地扯到了金庸的武侠上，四月说她上次在我家看了到一套《神雕侠侣》，想拿回家去看一看，我说明天就给她带过去，她却执意现在就去拿。
  她现在很任性，稍不如意就闹情绪，拿本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没必要在这事儿惹她不高兴，于是便带她回到了家里。但我马上就发现苗头不对，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
  “四月，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今天不想走了。”她怯怯地对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