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丹·布朗(Dan Brown)    更新:2021-11-24 06:03
  “一位听众刚递给我一个……什么呢?……可以说是更有趣的介绍。
  她举起了一本波士顿杂志。
  兰登缩了缩身子。她到底从哪搞到的那玩意?
  女主持人开始从那篇空洞的文章中有选择地朗读已选取的片断。兰登感到自己在椅子上越陷越深。三十秒钟后,人们龇着牙笑了起来,而那女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兰登先生拒绝公开谈及去年他在梵帝冈秘密会议上所起的非凡作用,这使人们对他越发产生了兴趣。”女主持人进一步挑逗听众说:“大家想不想多听一些?”
  大家齐鼓掌。
  但愿能有人让她停下来。兰登默默祈祷道。但她又继续念那篇文章。
  “虽然兰登教授可能不像有些年轻的崇拜者认为的那样风流倜傥,可这位四十几岁学者却拥有他这个年龄不多见的学术魅力。他只要露面就能吸引许多人,而他那极低的男中音更是使他魅力大增,他的女学生把他的声音描述为“供耳朵享用的巧克力。”
  大厅内爆发出一阵大笑。
  兰登有些尴尬,只能强装笑脸。他知道她马上又会说出“哈里森·福特穿着哈里斯花格尼”这样不着边际的句话,因为他穿着哈里斯花格尼裤子和博贝利高领绒衣。他原以为今晚终于可以安全地这么穿而不致惹出那样荒谬的说法来。他决定采取措施。
  “谢谢您,莫尼卡。”兰登提前站了起来,并把女主持挤下讲台。“波士顿杂志显然非常会编故事。”他转向听众并发出了窘迫的叹息声。“如果我知道你们谁提供了那篇文章,我就请领事把他驱逐出境。”
  听众又大笑起来。
  “好喽,伙计们,你们知道,我今晚到这儿是要谈谈符号的重要作用。”
  兰登房间的电话铃再一次打破沉寂。
  他拿起电话,迟疑地咕哝道:“喂!”
  不出所料,正是门房接待员。“兰登先生,真抱歉,又打扰您。我打电话是想告诉您,您的客人正在去您房间的路上,我想我应该提醒您一下。”
  兰登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是你把那个人打发到我房间的?”
  “抱歉,先生,但像他这样的人……,我想我不敢冒昧地阻止他。”
  “到底是谁?”
  但是门房接待员已挂断了电话。
  话音未落,已有人用拳头重重地敲门。
  兰登感到一阵不安。他匆忙下床,感到脚趾头深深地陷到地上的萨伏纳里地毯里。他穿上酒店提供的睡衣朝门口走去。“哪一位?”
  “兰登先生吗?我需要和您谈谈。”对方以尖利的、颇具权威的口吻大声喊道。他说英语有很重的口音。“我是中央司法警察部的杰罗姆·科莱上尉。
  兰登怔了一下。司法警察?这大致相当于美国的联邦调查局。
  把安全链放好后,兰登把门开了几英寸宽的小缝。盯着他望的那个人的脸削瘦而苍白。那人极瘦,身着蓝制服,看样子像个当官的。
  “我可以进来吗?”那特工问道。
  那陌生人灰黄的眼睛打量着兰登,使他感到局促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警务局长在一件私事上需要您发挥一下您的专长。”
  “现在吗?深更半夜的。”兰登挤出一句话来。
  “你本打算今晚和卢浮宫博物馆长会面的,是吧?”
  兰登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他和那位德高望重的博物馆长雅克·索尼埃本来约定在今晚的报告后见一面,小斟一番,可索尼埃根本就没露面。“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在他的‘每日计划’中看到了你的名字。”
  “但愿没出什么乱子。”
  特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从窄窄的门缝里塞进一张宝丽莱快照。
  看了照片,兰登浑身都僵住了。
  “照片是不足半小时前拍的——在卢浮宫内拍的。”
  凝望这奇怪的照片,他先是感受到恶心和震惊,继而感到怒不可遏。
  “谁竟然干出这种事!”
  “鉴于你是符号学方面的专家,且你原打算见他,我们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回答这个问题。”
  兰登看着照片,既恐惧又担心。那景象奇怪得让人不寒而栗,他有一种不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年多以前兰登也看到过一具尸体的照片,也遇到了类似的求助。二十四小时后,他险些在梵帝冈城丧了命。这幅照片和那幅完全不同,但情景却是那样相似,使人不安。
  特工看了看表说:“我们局长正在等您,先生。”
  兰登没太听清他说什么。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张照片。“这个符号,尸体如此奇怪地……”
  “放置。”特工接着说道。
  兰登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感觉到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这是谁竟会对人干出这等事来。”
  特工似乎面无表情。“您不知道,兰登先生,你在照片上看到的……”,他顿了顿说道,“那是索尼埃先生自己干的。”
  第二章
  一英里外,那位叫塞拉斯的白化病人一瘸一拐地走入位于拉布律大街的一座豪华的褐砂石大宅的门口。他束在大腿上的带刺的苦修带扎进了肉里。然而,由于他侍奉了上帝,所以他的灵魂在心满意足地歌唱。
  疼痛对人有好处。
  走进大宅时,他红红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下大厅。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不想吵醒任何一位同伴。他卧室的门开着,因为这里门不许上锁。他了屋进,顺手关了门。
  房间陈设简单——硬木地板,松木衣橱,拐角处有一张当床用的帆布垫子。这一周他都住在这里。他还算运气,多年来,他一直在纽约市享用着这样的栖身之所。
  上帝给了我庇护所,为我指出了生存的目的。
  今夜,塞拉斯感到他终于得以回报了上帝。他匆忙走向衣橱,从最底部抽屉里找到藏在里面的手机拨打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个男的声音。
  “大师,我回来了。”
  “讲”,那声音命令道,感觉他听到这消息似乎很高兴。
  “四个全完了。三个执事……再加上那个主事本人。”
  对方停了一会,好像是在祷告。“那么,我想你是搞到情报了。”
  “四个人说的都一样。分别说出的。”
  “你相信他们?”
  “他们说的都一样,不可能是巧合。“
  他听到一阵激动的呼吸声。“好极了。他们一般会严守秘密,他们可是名声在外。我原来还担心他们会保守修土会的秘密而不讲的。”
  “逼近的死神是会令他们开口的强大动因。”
  “那么,弟子,快把我该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塞拉斯知道他从他那几位受害者那里搞到的情报会令人震惊不已。“大师,四个人都证实了拱顶石——那个传奇的拱顶石的存在。”
  通过电话,他听到对方立刻倒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大师的激动心情。“拱顶石,正如我们原来猜想的一样。”
  据传,修士会制作了一个石头地图,即拱顶石,或曰塞缝石。这是一块石板,上面雕刻着修士会最大的秘密被隐藏的地方。这秘密太重要了,修士会就是为了保护它而存在。
  “一旦我们拥有拱顶石,我们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大师道。
  “我们比你想象的更接近。拱顶石就在巴黎。”
  “巴黎?真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太容易了。”
  塞拉斯继续描述那晚上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那四们名受害者如何在临死前试图通过告密来买回自己罪恶的生命。每个人对塞拉斯所说都一模一样:拱顶石被巧妙地藏在一个巴黎古教堂——圣叙尔尔皮斯教堂内一个确切的地方。
  “就在上帝的圣所内,”大师惊叹道。“他们真会嘲弄我们!”
  “已好几个世纪了!”
  大师突然非常肃静,似乎是要让此刻的胜利永驻心间。最后他说:“你侍主有功,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已苦等了好几百年。你必须找到那块石板——立刻——就在今夜。你知道这事事关重大。”
  塞拉斯知道这事至关重要,可大师的命令似乎无法执行。“但那教堂看管甚严。尤其是现在,是夜间,我怎么进去?”
  大师以有着重大影响力人物的口吻开始面授机宜。
  塞拉斯挂上电话,期待着,激动得连皮肤都发红了。
  一个小时。他告诉自己,同时感谢导师给了他时间,让他在进入上帝的圣所之前有时间作苦修。我必须清除今日我灵魂中的罪恶。今天的犯罪目的是神圣的。反抗上帝之敌的战争已进行了百年了。肯定会得到原谅的。
  塞拉斯知道,即便如此,获得赦免的同时,也须做出奉献。
  他取下墨镜,脱得赤条条地跪在房子中央。他低下头,仔细看着紧紧束扎在大腿上的带刺的苦修带。《路》的全部真正的信徒们都带这种东西。这是一根皮带,上面钉有锋利的金属倒钩刺,倒钩刺扎进肉里,以永远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耶稣所受的苦难。这种东西引起的刺痛也有助于压制肉体的欲望。
  虽然塞拉斯今天带苦修带的时间已超过规定的两小时,但他知道今天非同寻常。他抓住扣环,又缩紧了一扣。当倒钩刺扎得更深时,他的肌肉本能地收缩着。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品味着这给他带来疼痛的净化仪式。
  疼痛对人有好处,塞拉斯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