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鬼金    更新:2021-11-24 05:28
  《血畜》
  作者: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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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如果说恐怖是《血畜》的一个目的的话,那么鬼金在《血畜》的开头就已实现了。当你继续读下去,你会发现,你越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而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是不同的,以至读完这部小说我有了这样的感觉:人活着,本身就很恐怖。
  恐怖存在于欲望之中,而欲望本身可以无限扩大,膨胀,甚至爆炸。
  序章
  近来,王语嫣只要和米天雄在一起,她就会做噩梦,而且每一次梦的内容都是相同的。
  一个满脸鲜血,胸前破了一个大洞的女人,披散着头发从地上站起来。她的那些内脏在地面上跳动着,排成一排,跟在她的身后,向王语嫣走过来。
  女人的背后是一栋耸入云天的高楼大厦。
  这时雷电交加。闪电在那高楼上划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仿佛把整栋高楼切割成几块。那高楼岌岌可危,伴着轰隆隆的雷声,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那个女人在走近她,穿过门板,进入幽暗的屋内。她一步步逼近王语嫣,眼神放出异样的光彩,声音似幽灵般飘忽、阴冷。
  “你是王语嫣吗?你要睁大眼睛看清一切,米田雄是一只禽兽……”
  王语嫣眼看着她进来,恐惧地瞪大眼睛,几乎屏住呼吸。
  她头疼得厉害,整个头盖骨被揭下来似的。米天雄刚刚离开的被窝里仍旧很温暖,但她却感到冰窟般地冷,两只胳膊紧紧地搂住自己。那个女人把她带进血腥和疯狂的惊恐之中。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与她有关吗?还是……
  那个女人暴露出来的五脏六腑看上去使她惊惧,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心在咚咚地跳得厉害。那个女人的惨状在她的脑子里徘徊着,她为那个女人的惨状痛苦着,仿佛一根尖刺扎进她的太阳穴。
  她的身子在被窝里抖个不停,胃部一阵痉挛。
  墙上挂着的米天雄的照片看上去也格外恐怖,瞪着两只空洞的大眼睛,脸色阴沉。嘴角挂着一丝灰色的微笑。
  这时,王语嫣看见一个闪亮的,白色的胎儿从女人的那些内脏中爬出来。那个女人抱起地上的胎儿向王语嫣的怀里扔过来。王语嫣吓得妈呀妈呀地大叫起来,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她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那个惨白光芒的小家伙手里握着一把刀子向她扑过来,她滚到门口,只看见那个拿着刀的胎儿冲到了墙上,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在米天雄的照片上划过来划过去。米天雄的脸上竟然流出了血,在墙上流淌着。
  远处街道里的狗在不停地叫着,伴着一些人的尖叫。
  王语嫣不知道那边的街道里发生了什么。
  王语嫣听见那个女人对着她阴森地笑了两声,抱起那个胎儿走了……阴森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
  那镶嵌着米天雄照片的镜框从墙上掉了下来。
  王语嫣心惊胆战,全身发冷。
  窗外,一道锯齿般的闪电划开漆黑的夜幕,像是夜幕上划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紧跟着是一声惊雷紧跟着一声惊雷。那个胎儿蜷缩着身子,在闪电的光影中慢慢地长大,伴着阵阵的雷声,发出一声嘶叫。
  那令人惊恐的东西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急迫地逼近着,恶狠狠地落在王语嫣的身上。她的身子痉挛地抽搐一下,揭开被子发疯地跑出屋去……
  血畜(全) 作者 鬼金
  第一章1
  “嘭”的一声,2001年的夏天随着这声巨响以后,来了。
  那远处黑的天空响过一声之后,哗啦啦,整个世界都地震般摇晃起来,接着是一道光亮接着一道光亮,光亮过后,你会看见那光亮的裂缝里面开始流血,点点滴滴的,绳索般跳跃起来,绞结在一起。
  滚圆、晶亮的血滴上映现出不同人的脸,它们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那些人脸又仿佛被撒了硫酸,或者被熊瞎子的大舌头舔着。肉开始脱落,冒着血丝,那肉在一层层地剥离开来,现出发白的骨头。整个人脸的轮廓变得清晰、透剔。星光也血似的流下来,流到城市那高高的楼房上面,血淹没了城市,淹没了城市里那些安睡的人们,在静悄悄地流淌着。流淌的血没有声音,没有哗哗的声音,它们开始站立起来,汹涌着占据整个世界。
  那些人脸从血滴里面飞出来,面目狰狞,尖牙突立……
  男孩小北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动物般伸直了,坐在楼顶上,看着天上的那些星星。天空下是那么的寂然。那些美丽的星星公主在凄伤地掉眼泪,每一颗闪亮的流星都是她们的眼泪,在落入泥土后几乎都变成了金子或者在下落的过程中变成灰烬尘埃。
  小北倦怠的眼睛睁开,两个灰色的小眼珠滴溜乱转着,看着人们在那血液的红色海洋里飘浮起来。
  一些人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红色的世界,看见了红色的光,红色的液体,红色的墙壁,红色的树木,红色的房屋……世界是红色的。他们开始恐惧地喊叫起来,慌乱地挣扎着,赤身裸体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踉踉跄跄地站在大街上,就仿佛一群来自地底下面的人,突然冒了出来。大街上是不断涌出来的人群,他们目光恐惧,身体颤抖着,两条腿麻杆般地站在街上,裸体白色的光被红色映衬着,看上去像一座白色雪山。人体的雪山。那红色在缓慢地退去,那些斑斑的白骨浮现出来,闪着一道道白光,射向黑暗的天空,在天空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俨然一只野兽张开的大嘴,呼呼地冒着刺骨的凉气。那是侵入骨髓的凉气。她们在喊叫着,失去了人的声音,差了腔调,声带从喉咙里几乎被扯出来。
  他们透过那屋顶看见了躺在上面的小北。
  那个可怜的孩子从一团毛茸茸的光影中出现,慢慢地脱离那白色的光影,变得逼真起来。
  男孩小北在红色的海洋中旋转着,翻腾着,他冲破羊水,从母亲那个子宫的隧道口向外面窥看着,一阵冷风袭击了他头上湿漉漉的胎毛,他打了一个冷战,怯怯地缩回头,企图把整个身子再一次蜷缩进那个温暖的子宫里。
  他心想,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我不想出去,不想。
  他没有力量拒绝,没有力量。
  那不是他能左右的,不是。
  电光一闪,照在那鲜艳瑰丽的血水上,他顺着血水被挤了出来……
  一个浑身沾满粘液的婴儿,面颊圆润,嘴唇鲜红。
  他蹬着小腿,两只光鲜的小脚在蹬着那缠绕的脐带。他在挣脱着,挣脱着,挣断了脐带,活灵活现地坐立起来,睁开眼睛,四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那些破碎的内脏中挣扎着。
  一声婴儿的啼哭几乎盖过轰隆隆的雷声,凄厉的叫着,是那么嘹亮,听得叫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那些人呓语般地说着:
  “噩的孩子又一次的诞生了!诞生了!”
  他们在睡梦中恐慌地喊叫起来,女人和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们相互地原谅了对方的不忠,他们亲吻着,做起爱来。高潮过后,他们清醒过来,她们相互搂抱着的却是一具白骨。
  他们惊愕了,她们也惊愕了。
  她们的身体在冰凉的床上抖动起来,吓得战战兢兢地不敢下床。她们的腿纷纷地痉挛了,抽筋了,他们只能在那里看着自己怀里的对方是一具白骨,却无法松开。他们的胳膊像藤蔓似的缠绕在那白森森的骨架上。
  在那光滑、突起的颅骨上,他们看见了自己的面影在上面晃动着,晃动着。他们不敢说话,不敢出声,他们的牙齿上下打架,哆嗦得厉害。
  一张张惨白的脸上,仿佛可以看见那撤退的血潮,它们从她们的身体里开始撤走,在空气里蒸发殆尽。那白骨空洞的眼窝里放射出愤怒的目光,她们或他们,已经无法分辨出对方是谁?无法!她们惨白的脸孔上开始流泪,红色的眼泪,是血,是肮脏的血。
  这时,那些白骨吱嘎做响起来,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奇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阴气逼人。它们翕动着下巴把对方流出来的眼泪吸进自己透明的胸腔里,血液在它们的骨头中间流动着,宛如潺潺的小溪流过突起的石头。那血液仿佛一种奇特的药剂在它们的身上循环着,它们渐渐地有了力量,站了起来,把对方打倒在地上。它们的身体还无法完全地站稳,颤颤微微的。一阵风吹过,它们就会一下子散了架,像一枝枝干柴,堆在地面上。
  它们缓慢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对面的人,蔑视地看着,把一只站稳的左脚踢了出去,踢在那些男人的裆部和女人的乳房上。
  那些男人和女人人仰马翻地躺在地面上,一脸的恐惧,没有一丝的声音从她们的嘴里发出来。
  她们的眼睛就像猫的瞳孔在放大着,无限地放大着。
  在他们的瞳孔里呈现出一切现实的恐怖,景象各异,逼真吓人,叫人喘不过气来。
  男孩小北抑郁地从里面走出来,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男孩小北直奔向那些白骨,那些白骨发出欢笑的声音欢迎着男孩小北。它们把男孩小北围在了中间,簇拥着他,仔细地端详着可爱的男孩小北。
  有的白骨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冲上来,抱住男孩小北,在他的脸上,身体上亲吻着。或者拉着男孩小北的手,拉到它们的面前,然后把男孩小北抱起来,向半空中抛着,男孩小北在半空中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