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更新:2021-11-24 05:18
  他主要是出自谨慎,倒不完全是装的。
  次日上午八点十分。都柏林。尤金。皮尔逊法官漂亮的市区新式住宅里。梅莱特。皮尔逊已经忙完早晨的事情:研磨新鲜的咖啡豆,把面包片放进烤炉,把葡萄抽切片,掏去里面的心,然后用水果刀把四周的迫切掉,然后把肉切成八小块。娇生惯养的二十岁小狗迪林已经出去办它的事去了,每天早晨要花越来越长的时间。
  都柏林和伦敦正就北爱尔兰的未来地位问题进行谈判,电视里在播送关于谈判最新进展的消息。还有,爱尔兰新教派志愿军的蒙面枪手闯进纽里国宅区的一间房子里,开枪打死一个三十八岁、有五个孩子的父亲,当着他妻子和两个孩子的面前。在波斯湾,斯托明。诺曼似乎已经准备好侵略科威特,直捣巴格达,要把萨达姆。海册和他的派系消灭干净。
  尤金。皮尔逊走下楼来。他已经穿好衣服。他穿一套咖啡色的西装,领带打得端端正正,穿着带条子的衬衫。那衬衫是从伦敦的希尔迪奇基商店买来的,他每年六月要在那里一次买六件。他脚上穿着一双合脚的皮面运动鞋,那是他在《纽约客》上看到广告以后邮购的。他非常爱看那本杂志,虽然他看不大懂里面的许多笑话。
  梅莱特听到他把那个旧的皮箱放在大厅的声音。
  "你一整年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但愿最后你能弄到那个职位……"
  皮尔逊在餐桌边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不是在世界各地,梅莱特,只是在欧洲各地。"
  "不管怎么说,帕德里克在民意测验中领先六个百分点,虽然并不一定说明问题。但是,看上去'爱尔兰共和党'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她在碗里倒了一些谷物和牛奶混合的早餐食物,放到他的面前。"他已经下决心要让你当首席检察官。我的上帝,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为此努力啊,尤金。"
  "这牛奶新鲜吗?"皮尔逊像往常那样优雅地问。
  "这次要出去多久?"
  "五天左右吧。坐下来吃一点,你别这样来回地侍候我……"他知道,这是因为她为西奥班的失踪感到内疚。
  "我想,迪林得了前列腺毛病,最近以来,它小便要花很长的时候。"正当他们开始谈论兽医学的时候,传来一叠早晨的邮件投进前厅信箱里的噼啪响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梅莱特转过身去,走厨房,通向前厅的那扇门来回地晃动了几下。尤金。皮尔逊手里拿着牛奶壶,眼睛盯着那扇门。
  门厅里传来了拿起和整理信件的蟋卒声。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似乎要花很长时间来办这件事。然后,梅莱特一边走回厨房,一边察看着一叠四、五封信。
  "一封是律师协会来的。一封是乔伊。利森的笔迹。电话费帐单……"她欣喜地露出笑容。"一封是西奥班来的,上面盖着委内瑞拉的邮戮。"
  屋里悄然无声。皮尔逊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哆喷着的手放下牛奶壶,两眼盯着梅莱特。梅莱特泪流满面,坐下身来,把信递给他。他的心跳得慢一点了。他轻轻把手按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
  "为什么不念出来听听……?"
  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用一把干净的早餐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上帝保佑她,信还写得很长。"
  "是什么时候写的?"
  "十九日。五个星期以前。不过是八天以前寄出的……你看。"梅莱特把信封递给皮尔逊。邮戮上盖的是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
  皮尔逊如释重负。"念给我听听。"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在罗马过得真是棒极了。我想打电话给你们;可是总是占线。要不就是没有人接。我们现在终于可以说上话了,因此一方面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同时需要你们……帮忙,惊叹号。我心里很紧张。不管怎么说,我遇上了这个可爱的情郎。他是委内瑞拉人。委内瑞拉是在南美洲,我还在这里告诉你们,好象你们不知道似的。虽然他说想要跟我订婚,但我说不行,要等到我毕业,等我爸爸妈妈见了他的人以后。他邀请我到委内瑞拉去,跟南美著名的作曲家恩里克。洛佩斯。福埃尔特学习几个星期。不管怎么说,我真的想去。
  反正我也是在外面,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因此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委内瑞拉。我一到委内瑞拉就会给你们打电话。迪林好吗?替我在它肚皮上呵一次痒。请不要为我担心……"
  她就那样把信念着。最后有一段附言,西奥班说,他们离开罗马以前没有机会把信发出,于是就带到委内瑞拉来寄了。
  她一路平安,只是稍微有点累,因此等到了福埃尔特所在的山区以后再打电话。
  尤金。皮尔逊和梅莱特把信看了几遍,有时一起看,有时单独看。法官家的一场大灾难好象一下子消除了。他们互相拥抱着;梅莱特感到很吃惊,他的情欲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开车送他到都柏林机场,他赶上林格斯航空公司去巴黎的AE112班机。在那里,他将以一个名叫丹尼尔。鲁尼美国的公民出现,身份是以波士顿为基地的公司法顾问,他带着各种必要的证件和护照。
  尤金。皮尔逊以鲁尼的身份租了一辆标致205GTi型汽车,往南驶向里昂。整个旅程花去六个小时四十分钟。晚上九点三十七分,他把车子停在胜利街上,去进一家带着褪了色的黄色遮篷的小酒吧,要了一杯法国科涅克白兰地酒和一份煎蛋卷,把车子交给一个法国同情者。那人是"法兰西进接行动"(一个城市恐怖组织,几年以前几乎被当局摧毁,但现在又在悄悄集结起来)的一名律师,他将使用鲁尼的证件把车子开回巴黎。
  那位都柏林法官现在摇身一变,由鲁尼变成一个名叫麦克。肯尼思。唐纳森的伦敦房地产经纪人,使用一份由一名巴基斯坦移民顾问提供的护照。那个顾问以英格兰北部为基地,专门出售偷来的英国护照,每份八千英镑。
  皮尔逊从里昂搭夜班火车前往西南海岸靠近酉班牙边境的比埃里兹,在车站受到一名五十五岁的妇女的迎接。她叫玛丽。拉帕第埃尔,共产党员,是为脱离西班牙、争取独立而战的"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的创始人之一的妹妹。玛丽是该组织13部的成员,他们支持激进派的洛加小组。那个小组的基地就在庇里牛斯山脉的那一边,四百里外的海港城市维戈。她在边境两侧做些小规模的房地产生意。
  玛丽。拉帕第埃尔让尤金。皮尔逊法官吃了早餐:刚烤出的新月形法国面包、热巧克力和乳酪。还有一瓶克洛南堡啤酒。
  他一声不响,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开着雷诺20型汽车把他送到边境,进人西班牙。海关和边境警卫人员没有查问就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八十四分钟以后,玛丽。拉帕第埃尔把皮尔逊送到庇里牛斯山西班牙一侧山脚下的一个叫做奠基亚的村子里。他在一家小酒吧里坐下来,一边看着瓦戈斯。洛萨的(世界末日之战),一边喝着咖啡、啤酒和沛绿雅矿泉水,在那里等了二个小时。
  这时,一辆来接他的道奇小货车在酒吧门停下来。那辆车子过去是深蓝色的,如今已经褪色,浑身都是伤疤。一位大约二十九岁,衣着邋遢但仍很漂亮的女孩子跳下车,走进了酒吧。她从皮尔逊身边走过时,用爱尔兰的盖尔语向他问好。
  为了防止不测,尤金。皮尔逊先上洗手间,然后出了酒吧,爬进汽车,手里紧紧握着他的旅行包。他看着那个女孩子也爬上了车子。
  "在等公共汽车,对吗?"她又一次用盖尔语问道。她发动引擎,咔嗒一声扳动排档,把车子开回公路上,拐了一个U 形弯,朝西南方向驶去。
  "你迟到了,"皮尔逊答道。他用的也是盖尔语。
  "我刚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女孩子说。她的右手松开驾驶盘,放到膝部。
  尤金。皮尔逊叹了一口气。"我在找这个朋友。他是个医生……"他用英语背了第二个识别句子,这相当于这次接头的一个口令。
  "你也许找错了村子。"
  "他喜欢开车来这里玩扑克牌。"
  规定的程序完成之后,这个女孩子点了点头,放松下来了。她移开了搁在腰部的手。她那件破旧的皮克底下,藏着一支九毫米口径的英国军用自动手枪。她在贝尔法斯特的福尔斯路一个营造商的工地里杀过一名英国秘密士兵,那支枪就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当时那士兵还在痛苦地抽搐。
  "我们都忙得不得了。盖里和麦克神父都在帮助当地的青年,为发起一次突然袭击做准备工作。"
  皮尔逊知道这件事。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打算夏天在巴塞隆纳、毕尔巴鄂和马德里进行一系列的恐怖活动。他们缺乏专业技术,所以激进派军事委员会授权洛加小组提供帮助。不过,此项行动现在马上就要停止,因为洛加小组就要跟爱尔兰军激进派分离,承担下一项任务,那就是接收和批发从哥伦比亚途经古巴和巴拿马运来的大批古柯硷。
  "你迟到了,罗莎琳,"法官又说了一遍。"这绝对不行。
  我在那个地方特别不安全。我们还算运气,没有警察或者民兵过来。"
  "他妈的,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道奇车放慢速度,排档再次发出咋喀的响声;罗西踩动踏板和刹车,加大油门,把车拐向左边,上了另一条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