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七十八章 与蛇为谋(二)
作者:言西早楼    更新:2021-11-24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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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联帮的实力在夔州府境内七个帮派中排在第五,但与同在府城内的金刀会、赤炼帮相比,却又差了不少。
  大联帮帮主赛孟尝陈宁本身功夫顶多能入二流,比之金刀会十八把刀也不过强上半分罢了,不过这人为人仗义,好交朋友,知交好友中不乏各方高手。
  大联帮虽然实力一般,但在夔州府横行霸道的金刀无敌庞会却也不敢随意欺凌,皆因于此。
  穿行于街边房屋院墙的暗影之中,无名凭借他远超常人的灵敏耳目,避过四队在街上巡视的人马,终于潜至大联帮堂口的院墙外。
  无名很小心,有如一只灵猴般爬上院外一棵大树,伏于树上向下面院落侦伺。
  大联帮院内灯火通明,明岗暗哨布满各个角落,还不时有五人一组的巡逻小队在院落间来回巡视,可见对于绝世双恶,陈宁心中颇为顾忌,才会在晚上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无名眉头一皱,有些发傻,面对这等严密防守的情形,事先计划的暗中潜入纵火扰敌已几乎没有了可能。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已想定了主意,他乃是胆大包天之人,暗潜不成索性便明闯进去。
  心中计议已定,无名猛然长身而起,冲入戒备森严的大联帮院中。
  一瞬间,惨叫声夹杂着尖锐的警哨声与嘹亮的敲锣声几乎同时在夔州府城上空响起,仿佛一块巨石仍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掀起一股巨浪。
  无名稍沾即走,并不恋战,打伤了八九个大联帮大汉后,纵身跳上房顶,几个起落间已跳至远处的街上。
  待无名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在黑暗的府城街巷中时,数条快疾的人影出现在了房上咬着无名消失的方向,穿房跃脊追摄于后,其中一个身穿青色员外装,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正是赛孟尝陈宁。
  无名并未寻地躲藏,奔驰间也未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引着后面的追兵向东城墙跑去。
  府城内呼喊声由低而高,数条火龙在城内街巷中向着同一个方向蜿蜒集中,那火龙是由众多火把组成的,目标很明确——无名。
  经历过一整个白天的动荡的夔州府,在这个夜晚再次陷入到了动荡之中。
  数条人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自侧方扑来,无名眸中紫芒一闪,快速掠行间猛然矮身自脚下的房顶上抽出五块瓦片,猛然掷出。
  青灰色的瓦片夹带着可怕的锐啸飞旋向侧方出现的几个高手。
  那几人同时抽出兵器,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爆起满天瓦砾尘烟,只这一停顿的功夫,已失去了拦截无名的机会,无名迅疾有如鬼魅般的身影已掠出十余丈远。
  这几个金刀会闻声赶来的高手自然不肯甘心,衔尾追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欢好后沉沉睡去的一对男女,程怀宝与何巧巧同时自绣床上坐起身来。
  一个急促的女子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帮主,绝世双恶夜闯大联帮,现正向城东逃窜。”
  何巧巧秀眉微蹙,没有任何迟疑道:“传本帮主命令,玉华堂高手留守帮中,秀峰、锦麟二堂高手同时出动,协同捉拿绝世双恶。”
  门外那名女侍卫清脆应道:“属下遵命。”随后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何巧巧转过身来,只见程怀宝一脸写意的歪靠在床头,一对贼溜溜的眼睛流连于自己裸露在锦被外的赤裸酥胸之上,仿佛根本便没听到方才那番的对话。
  何巧巧玉体一侧,粉白的玉臂抚上程怀宝那坚硬精实,没一丝赘肉的胸肌之上,娇媚道:“程爷,你与无爷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弄得巧巧如坠迷雾,摸不着丁点头绪。”
  程怀宝伸出毛手自在的把玩着何巧巧那硕大的胸乳,面上邪邪一笑道:“咱们要立威。”
  “立威?程爷你想立什么威?”何巧巧问这话时媚眼微眯,一脸享受的神情,口中却又嗔怪道:“程爷你的手能否老实一点,弄的巧巧心里痒痒得很。”
  程怀宝手上又加了两分力道,随意道:“我与无名被人诬陷受三教五门的追缉,本已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再加上被你们在官道旁那小食铺中的一次伏击。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不让人知晓咱们兄弟的厉害,只怕还以为咱们是任人捏圆揉扁的窝囊废。
  我们要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与我们为敌的下场,比死还要可怕一万倍,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胆敢找我们的麻烦。”
  听了程怀宝如此狂妄的大话,何巧巧忍不住道:“比死可怕一万倍!程爷你打算怎么收拾金刀会他们。”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宝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当然也要你配合我们。”
  何巧巧低垂的美目中射出一道异样的神采,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娇媚道:“程爷要巧巧如何配合,只管说来便是,巧巧言听计从。”
  程怀宝突然摸了摸肚皮道:“爷我肚子已饿得咕咕乱叫了,宝贝吩咐下人弄来些吃食可好?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说。”
  何巧巧俏脸微扬,抬头道:“程爷肚子饿了怎不早说,巧巧烧得一手好菜,这便亲自置办,包保令程爷满意。”
  程怀宝含笑点头道:“瞧不出巧巧还有这等本领,倒真要领教一下巧巧的手艺了。”说罢伸手在何巧巧翘挺的娇臀上轻轻扭了一把。
  何巧巧起身着衣,穿戴整齐后媚声道:“程爷稍等片刻,巧巧这便弄些好吃的去。”说罢莲步轻抬,行了出去。
  无名蹿高走低,一路引着紧缀在身后的十余个高手来至夔州府东城墙。
  大明皇朝所行兵制,是以卫所兵为主的世兵,寓兵于农,守屯结合。
  边地卫所,守屯比例为三分守城,七分屯田;至于夔州府这等内地更是变成了二八开。这样做,可以节省大量军费开支,所以太祖皇帝朱元璋曾得意地宣称,“吾养兵百万,要不费百姓一粒米”。
  因为兵士们以屯田为主,因此似夔州府这等内地府城,高达七丈余高的城墙上便很少站过兵士。
  如此倒是方便了可以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无名奔至城墙脚下,自腰间解下事先早已备好的铁爪抓索,将铁爪扔上墙头,试试力道感觉已经抓牢,飞身一纵,似只灵猴一般翻上城头。
  十余名高手追至城墙下,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名身影一闪消失于城墙之上。
  当何巧巧端着喷香的两盘菜肴走回屋中时,程怀宝已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等她。
  将碗盘摆好,何巧巧斟满两杯美酒,持起其中一只酒杯道:“巧巧敬宝爷一杯。”说着话一扬粉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程怀宝微微一笑道:“巧巧好酒量。”说着话也端起了酒杯,顺手便往口中送去。
  就在何巧巧媚目中精光一闪间,酒杯却停在了程怀宝的嘴前。
  程怀宝微微一顿,又将酒杯放回到桌上,一脸悠闲神情道:“不知何帮主的绰号为何叫赤练蛇这么难听呢?”
  听了程怀宝这等时刻说出这等别有心思的话来,何巧巧娇面上神色不由一变,随即扯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道:“程爷你怎的突然问起这等煞风景的话来?不行,巧巧要罚你,罚酒三杯。”
  程怀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巧巧笑了,不过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他的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里面没有一丝温度,绝对的冷酷又绝对无情。
  何巧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突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她以为自己已迷住了程怀宝,很明显她低估了这个男人。
  眼前这可怕的男人与一刻前那贪淫好色的男人是一个人吗?
  何巧巧完全不敢肯定!
  何巧巧以前看男人从未走过眼,对于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信心,然而现在她却晓得,眼前这个男人她看走眼了。
  何巧巧想说话,然而在程怀宝那无情阴冷的眼神下,竟觉得喉头发干,对男人最有威力的娇媚嗓音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程怀宝不笑了,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与前一晚射杀张乾中后的冷酷绝然表情一样,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以往小流氓般的懒散气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灼人的威压之势,仿佛君临天下的枭雄霸者。
  淡淡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霸道威势,程怀宝缓缓道:“蛇儿毒吗?未必毒得过人心?”
  笑容彻底凝结在何巧巧的玉面之上,原本妩媚娇艳的一张俏脸此时却生硬僵冷的似石像一般,一张巧嘴灵舌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机敏,有些结巴道:“程……程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难道还信不过巧巧的心吗?巧巧已是……已是你的人了。”
  程怀宝的虎目异样平静的看着何巧巧,淡然道:“何帮主知道吗?我一生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无名,另一个一年前已离开了人世。也就是说,在这个世上,除了无名外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何巧巧口吃的更是厉害:“程爷,巧巧……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你啊!”面对这副模样的程怀宝,她不但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心中甚至有匍匐在他面前乞求他放过自己的想法。
  程怀宝眼中猛然射出似能两道刺穿人心的神光,暗中运起无上太清罡气低喝道:“真的吗?这酒中菜里没有多下些东西?”
  在程怀宝强大至无以匹敌的威势面前,何巧巧的精神终于崩溃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微微叫道:“巧巧一时糊涂,请……请程爷饶恕巧巧。”
  程怀宝淡然一笑道:“你在杀死金文钊之前,可曾问过他为何肯判帮,带我们进入赤炼帮?”
  何巧巧体似筛糠的点了点头,语不成声道:“求……求……程……爷放过……巧……巧。”
  程怀宝道:“咱们毕竟有过合体之缘,我不会杀你,不但不杀你,且还会圆了你的心愿,帮你成为夔州府地面上最有权势的女人。不过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点禁制,一个保证你永不会背叛我的禁制。你……不会反对吧?”
  何巧巧想也没想拼命摇动玉首,随即立刻发觉不对,赶忙扑到程怀宝的脚下,亲吻着他的鞋面起誓道:“巧巧对天立誓,永不会背叛程爷,如有违此言,定叫万箭穿心而死。”
  程怀宝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起誓,因他自己就是个发誓当放屁的人,抬指在何巧巧背心上连点了二十余指后才道:“巧巧的心可够大的,竟能穿上一万只箭。其实要杀人,一只箭便足够了。”
  何巧巧想起上午金文钊死前提到这禁制时那恐惧到极点的扭曲神情,晓得自己已被下了人世间最可怕的禁制,不尽生出万念俱灰的感觉,娇躯一软,瘫在地上。
  程怀宝将浑身瘫软的何巧巧抱至床上,两人并排躺好,他似情人般温柔的凑到何巧巧耳畔轻声道:“巧巧你记住,今后你就是我的奴婢,乖乖的听我指令行事。我活的好,你便也活的好,若我完蛋了……嘿嘿……”阴阴一笑后他才续道:“巧巧最好祈求老天保佑我不会完蛋,不然你会悲哀的发现你所要面对的是人世间最为悲惨的结局,我向你保证!”
  何巧巧还未从极度绝望的打击中回复过来,整个人瘫软的躺在床上,一双原本魅惑灵动的美眸此时空洞的有若死人一般直直的望着上方床顶的布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