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作者:冯家文    更新:2021-11-24 04:00
  随即丹田气一提,静中观变。
  果然那大个子叫花子一下子冲到武凤楼身前,猛伸右手,好象是不让他护着那要饭的孩子似的,而藏在破衣袖内的尖刀已闪电般地划向了武凤楼的小腹。
  武凤楼微微一笑,一招“叶底偷桃”,已反扣住那大个子叫花的手腕。
  突然,一丝很难令人觉察的金刃劈风之声在身后响起。武凤楼暗气自己一时大意,看人不准,知那要饭的大孩子也是敌人同伙,自己竟然对他动了慈善之心!招架是来不及了。他右手扣紧了那大个子叫花子的脉门,左肩一引,连自己加上俘虏,一齐向左横移三尺,连脸也未转一下,右脚翻出,已把那要饭的大孩子踢出一丈多远。
  这小子也真不含糊,右手一扬,手中的匕首化成一道寒光向武凤楼掷去。同时,左手一把五块飞蝗石,也呈品字形向武凤楼罩了过来。阻得武凤楼身形一滞,他已一拧身躯,钻入人群去了。
  武凤楼心想,反正已活捉一个,又恐怕惊动更多的人,便也不再去追。正想手上再紧一把,叫俘虏吃些苦头,再逼问他的口供,猛可地觉得手中一颤,有点不大对劲。忙转过脸看时,那手上的俘虏已垂下了头。顺手往上一提,只见一把柳叶飞刀已从他的后心穿了进去,眼见得不能活了。
  武凤楼气得踢了他一脚,拔下了那把柳叶飞刀,在死者身上擦净了血迹,藏在身上,急忙向那要饭的大孩子追去。武凤楼的一气凌波和移形换位轻功已练到八成功力,只比三师叔江剑臣差了两成,看上去半截身子好象不动,其实脚下却相当神速。他追了一程,见那要饭的大孩子正向一处修理门面的小店房钻去。
  武凤楼闪电似地跟踪赶到,先扫了一眼这家小店房。从门面上看,好象是卖京广杂货的。
  搭起了脚手架,架上摞满了砖、瓦、石块、铁桶之类东西,修房子的人可能歇工吃晚饭去了。
  武凤楼觉得不象一座地下魔窟的样子,未加考虑,就飞身入内,去追那要饭的大孩子。
  武凤楼刚刚飞身而人,突然,那搭得好好的脚手架一下子塌了下来,所有架上的东西一齐向武凤楼砸来。武凤楼应变再为神速,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之下,暴袭而至,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及。他只好吐气开声,满身先天无极真气膨胀,直震得那些砖、瓦、石块、灰桶之类稀哩哗啦,迸飞四散,落了一地。他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那一副满身泥灰碎屑的狼狈相已足使武凤楼怒火冲天了。
  当武凤楼抖落满身的灰土,再想找那要饭的大孩子时,却连个影子也不见了。
  武凤楼知自己身在明处,而敌人身在暗处,处境极为不妙。他开始替自己的三师叔担心了。因为七凶扬言,他们的主要对头是江剑臣和侯国英两人,而自己和李鸣只被列为必须杀掉的对象,又次了一等。
  直到这时,武凤楼才真正认识到事态的严重,也佩服兄弟李鸣的先见之明。自己这趟出去,一点没替爱徒小神童曹玉铺垫,反而几乎搭上了性命。
  当武凤楼回到老驸马府时,一问下人,才知道李鸣和曹玉都出去了。他心心中一烦,正要再追出去,不料,新任文渊阁编修学士的贾佛西,只带着一个童儿走了进来。
  武凤楼非常尊敬这位饱学秀士出身的编修学士,忙叫了一声“叔父”,就要下跪见礼,被贾佛西摇手止住了。
  二人分宾主落座,下人送上了茶来。
  贾佛西叹了一口气说:“剑臣生不逢时,命途多乖,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能牵连上他。如今御宝被盗,贼人寄笺留名,以反诗陷害于他,是老驸马和我一再申明,万岁才恩准剑臣戴罪找回失去的御宝。若误了周年大典,别说剑臣和我吃罪不起,就是老驸马也不能脱掉干系。这一次皇上真的震怒了,连最心爱的一只汉白玉笔洗也给摔了个粉碎。我真想劝剑臣一走了之。他的对头实在太大,也太厉害了。”
  武凤楼默默无言地闷坐一阵子,才无限孺慕地说道:“叔父,你老不要宽我的心了。其实,我三师叔奉师祖遗命,本来在黄山隐居潜修。但家父惨遭魏忠英毒害,留下严命,要我扶信王千岁登极,才使一向清修内功不问世事的掌门师伯动了爱国爱民之心。自青阳宫卧底之时起,我三师叔就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都是侄儿一人累得三叔如此。我……”说到这里,武凤楼一阵子心酸,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编修学士贾佛西见武凤楼如此伤感,遂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听老驸马千岁讲,你得了一本很为奇异的刀谱,其中有三式刀法还是秦汉时期的篆字体所写,很难辨认。让我看看好吗?”
  一句话提醒了武凤楼。当初,得到了桂守时这本奇异的刀谱时,他真想马上让贾佛西指点自己,好好钻研那三式前古刀法。不料,还没有进京,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怪事,这件事也就置诸脑后了。听贾佛西一问,连忙从贴身处取了出来,双手捧给了贾佛西。
  贾学士接了刀谱,打开页扉,只见上面引言写道:刀之为器,虽不及被誉为百兵之祖的大枪之威猛,亦逊于轻灵诡异的三尺龙泉。但用作屠人,却应居首位。因枪虽猛而失长,剑虽灵而嫌轻。刀不仅兼有刀剑之长,又利于切、割、削、剁、挑、扎、划,诚为屠人之利器。只需一诀,快之而已……
  贾佛西看到这里,暗暗点头。翻到那用小篆字体书写的三招刀法,仔细地审视良久,突然来到书案之前,取了纸张,提笔抄录了下来,交到武凤楼手中,肃然说道:“这三刀太也凶险,只可用于十恶不赦之敌,或用于自救,绝不可外传,以伤上天好生之德,累我亦造杀孽。”
  武凤楼点头答应,接着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向贾佛西略说一遍。贾佛西再三安排武凤楼谨慎行事,并嘱咐让江剑臣回来之后,立即去文渊阁前去找他,然后,才带着童儿匆匆离去。
  贾佛西走后,武凤楼点上灯烛,仔细观看贾佛西用柳公权体端端正正地誊写的三招刀诀。
  原来这三刀,其实只是一刀分三式而已。总的名称叫血屠三式,又叫切、割、挑三斩,实在是神奇诡异。再配以先天无极派的移形换位轻功,近身搏杀,一击必中。不过这一刀三斩是随着用刀人的武功而来的,武功越高,轻功越好,杀伤力也就越厉害。倘若没有上乘的轻功,即使学会了这血屠三式,也毫无用处。
  武凤楼轻功根基扎实,用刀已久,只要记住了这一刀三斩的口诀,反复演习熟练,即可得心应手了。正当武凤楼沉浸在这一刀三斩的奥妙境界之中时,缺德十八手李鸣悄悄地走了起来。
  武凤楼挂念爱徒曹玉,收起了抄件,藏入怀内,先将自己的遭遇略说了一遍,忙又问李鸣情况如何。
  李鸣说:“玉儿这孩子真行,装啥象啥!鬼得象我,气度又象你。我已在只有我们二人知道的秘密地点把他交给了野鸡溜子刘二孬。这野鸡溜子别看人不怎么样,可也满讲义气。他原来怕玉儿上不了台面,怕弄砸锅。被我好说歹说,才答应下来,并发誓和玉儿共存亡。”
  武凤楼静静地听到这里,很担心地问道:“玉儿此去,凶险大吗?”
  李鸣坐了下来,停了好半晌才说:“凭玉儿的鬼机灵,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凶险。小的凶险是不会避免的。就看他的应付能力了。”
  武凤楼到底还是不能放心,等李鸣回房以后,他一个人又溜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向前门外走去。按照李鸣所说的方向。找到了野鸡溜子刘二孬的住所。他很小心地贴了过去,见屋中尚有灯光,侧耳一听,屋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武凤楼一长身形,扑到了门前,左脚轻轻点开了门扇,斜着身子挤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房门。
  刚一转脸,猛然看见一具尸体躺在屋中,地上放着一件兵器,很为熟悉。再仔细盯了一眼,不禁心中一跳,由那对透风锥上想起了六怪中的杨常。刚想翻过死者,看个究竟,陡然觉得有两人已到了门外不远的地方。
  武凤楼知道自己绝不能露面,急急扫了屋中一眼,发现这屋子的房梁交叉处可以暂时存身,忙一提气,飞身藏好,门已被完全推开了。
  趁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那个假装要饭的大孩子已经改变成一个很有气派的少年,人也显得成熟了许多。跟在他身后的,竟是那个在东直门见过一面的黑瘦老者。武凤楼想不到误打误碰又见到七凶的核心人物,连忙屏住了气息,以观动静。
  黑瘦老者看也不看那死在地上的杨常,却很不高兴地斥骂那少年说:“该死的东西!我们花了无穷心力,惨淡经营了这么多年,营造了三处巢穴,多不容易!老爷子虽败,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东西却非同小可。连我和你大伯都要听你大姐的,没有她的话,俺俩都不敢擅作主张。你个小畜生竟然暗自动上了脑筋,盯上了姓武的那个小子,凭你,配向他下手吗?要不是你大姐适时赶到,还不露了馅子!你又弄死了杨三怪。想放在这里引鬼上门,简直是做梦!野鸡溜子这老小子,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过去御林军和锦衣卫的人,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他。多好的一包毒粉,连一个人也没有毒死,白白浪费了,看你大姐不抽你的筋!”
  武凤楼一听,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毒辣的手段!竟然把毒粉撒在死者身上,只要死者那方的人一发现,岂有不验看的道理?那还不中毒身亡吗?这伙阴险到极点的歹徒,非得尽快除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