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冯家文    更新:2021-11-24 04:00
  遂将银牙一错,突然蹿到阎秀英身侧,出其不意,手起一扇,正好点中了阎秀英的环跳穴,同时急促地低声嘱道:“师娘别动,孩儿自会放你。”然后,—挥手,令人将河东狮阎秀英绑了起来。
  正这时,猛听夏候兄弟猛喊了一声:“不好!”身子已凌空蹿起。同时,传来了一阵金铁轰鸣的声音。侯国英抬头一看,武凤楼已乘机发动,销魂刀化成一红一紫两道光华裹住了他的身子,拨打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一面施展“火花射旗门”的轻功,蹿上牢狱中间的了望台。
  宝刀过处,四个看守了望台的兵卒已全被杀死。接着,又疾如飞矢地削落了了望台四角上的气死风灯。这时,夏侯耀武已追了过去,连他也不禁纳闷:武凤楼已冲散了弓箭手的包围,为什么不急于逃走,反而扑了上了望台呢?
  他们哪里知道,武凤楼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救母之心未减。一看了望台很大,把守森严,灵机一动,心想,老娘莫非被他们囚禁在台上?
  所以才蹿了上去。这才是俗语所说的“当局者迷”,请想,同来三人已有两个惨死,你孤身一人,岂能在劲敌当前众兵包围之下救得了母亲?
  等夏侯耀武逼近,武凤楼早已看出了望台不是囚人之所,猛地一个大转身,一式“秋风扫落叶”,销魂刀一声轻啸,向夏侯耀武的下盘扫去。夏侯耀武深知厉害。一个倒提翻了下去。可是夏侯扬威却乘机飞蹿上台,身形未稳,手中一条蛇骨鞭已一招“拨草寻蛇”呼啸而至。
  武凤楼身形一长,掌中销魂刀陡然一立,刀尖指地猛然一划,一招“铁牛犁地”,只听“喀嚓”一声,夏侯扬威的蛇骨鞭已断去三分之一。接着,紧跟一招“龙门鼓浪”,夹带一股强劲的风力猛压过来。夏侯场威吓得肝胆皆裂,舍命一翻,往了望台下跳去。
  虽然他避得迅速,股间皮肉还是被武凤楼的宝刀削去巴掌大的一块皮。
  夏侯双杰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大豪,一照面皆被武凤楼逼退。其他人谁还敢冒死上前?
  侯国英又急又气,一声暴叱,刚想率众群殴,哪知武凤楼已乘机跃上了南面一排牢房。
  侯国英厉声命令道:“快放乱箭!”话未落音,魏银屏已率四个婢女追上前去。众官兵虽然张弓搭箭,怕误中郡主,尽管侯国英厉叱,说什么也不敢射击。
  武凤楼知道魏银屏是舍身掩护自己,怕为她再带来麻烦,一连五刀逼得五人暂停追击,借机施展先天无极派的绝顶轻功,消失在夜幕之中。
  魏银屏和手下四婢假装追赶不及,恨恨而返。侯国英心中雪亮,但又说不出她的破绽,相反地自己倒因为师娘被她抓住了把柄,实在忍无可忍,冷然一笑说:“银屏妹妹,你可真能身先士卒啊!可惜慢了一步。要是不失时机抢先下手的话,那姓武的不会走得如此轻巧,至少也得叫他带几支箭去。”
  魏银屏明知侯国英话里有话,也一声冷笑,反唇相讥说:“那要怪你的手下无能。要不是我和四婢齐上,武凤楼岂能落败逃走。”
  侯国英被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知道奈何她不得,气愤地带着阎秀英和手下人全城追捕去了。魏银屏也令人牵过马来,带领贴身四婢转回水陆提督府衙。
  经过这么一闹,时间已过夜半。魏银屏回到卧室脱去戎装,解下佩剑,打发四婢退了出去,斜倚在床栏上闭目养神。
  但她那一颗惊魂未定的芳心哪里平静得下?禁不住暗暗替武凤楼焦心。她知道侯国英绝对放不过他,也不知他现在逃到了何方?能不能离开险地?
  想到这里,顿时心急如焚,不由得穿鞋下床,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移步窗前,轻轻地推开了碧纱窗棂儿,听了听城中马蹄之声,到处可闻。淡淡残月,冷风扑面,知离天亮尚早。忽然一丝幽怨浮上心头,暗暗埋怨武凤楼为什么孤身犯险,舍死硬拼?
  为什么不暗中前来向自己打探消息?
  难道他直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刚才监牢相逢,众目睽睽之下,纵有款曲,怎能相通。
  想到这里,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银屏呀,银屏,你太痴情啦!他人之心,岂似你心?我和他虽然订婚,但魏武两家仇深似海,他丧一父,我失双亲。虽然我为报他的救命之恩释放了他,可是他又怎么能对我相信?”
  说到此,芳心欲碎又不由得埋怨起武凤楼来,恨声续道:“凤楼,你太不了解我的苦心了。难道说我放你逃走,庇护你的母亲,今天又拼着被侯国英看破,在乱箭攒射下舍命护你,难道你竟然一无所知?真是那样的话,岂不白白地辜负了我……”
  正在恨恨不已,突然见数支火箭交织而起,划破夜空。魏银屏不禁心中又是一紧。她知道,那是全城发动搜捕武凤楼的信号,危机尚未过去,更加揪心牵肠地担心起武凤楼的安危来。
  正在魂银屏呆呆站在窗前忐忑不安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弹指敲门,轻声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魏银屏悚然一惊,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她已辨出是侯国英的声音,当下没好气地说道:“深更夜半,你到此做甚?”
  魏银屏这句话尚未落音,房门已被侯国英推开。她小心而又潇洒地走了进来,好像已完全忘记了刚才二人不愉快的唇舌之争,不用魏银屏相让,已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魏银屏仍是满怀敌意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可是,侯国英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银屏妹妹,咱二人可是在青阳宫一起长大的。从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情胜姐妹。这几年我俩都长大,特别我蒙干父抬爱,当上了锦衣卫总督,你又跟着大伯在陕西任上过了两年,姐妹情谊就显得生疏了些。我此次奉干父之命来到江南,还不是为了铲除他老人家的心腹隐患?你也知道,武伯衡曾当过当今万岁和五皇子朱由检的老师。特别是这老儿和五皇子二人师徒情深。靠五皇子之力,这老儿才从宫中调出,一跃而为封疆大吏。如今,万岁常年卧病,旦夕不保,接位必是朱由检无疑。他可是你魏家的死对头呀!他和干父二人结怨太深,势成水火。朱由检曾多次发誓,清早登基,决不让干父活到午时。况且武伯衡老谋深虑,已多方搜集了干父的十大罪状,以图上达圣听。所以,第一步干父叫大伯来江南任职,除去武伯衡。第二步让我来搜寻他的遗折,以便销毁。第三步阻止五皇子朱由检接位登基,相机除去这颗眼中之钉。到那时,各省巡抚必会拥戴他老人家面南背北,登上九五之尊。就是屏妹你也就成了金枝玉叶的公主千岁了。不料你不光不与我同心同德,共谋大业,反而处处与我作梗,使我施展不开手脚。我真想不明白,你这是为了什么?”
  侯国英说到这里,见魏银屏默然不语,以为她已被自己说动了心,走上前去轻抚魏银屏的柔肩,耐着性子说道:“屏妹,别孩子气了!让我俩好好合作,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你们魏氏宗族。”
  魏银屏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奉二叔魏忠贤之命来任两江水陆提督,并指明要除去武伯衡,那是因为武伯衡狂悼忤逆,犯上谋权。但对魏忠贤想谋害五皇子,企图登基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祸及九族的大事,却丝毫不知。
  如今听侯国英一说,忠奸立判,真象大明。顿时犹如掉入冰窟,身心寒透!但她为了怕侯国英看出破绽,强摄心神,装出一种漠然的神色,缓缓说道:“你也不要太高兴了。我听说五皇子聪慧过人,文武全才,生性刚毅,王公大臣,多半归心。你们恐怕不能如愿吧。”
  侯国英脸色一正说:“我今晚深夜前来,就是因为刚才接到干父的八百里急投密函,说五皇子下月上旬来凤阳皇陵祭祖。干父要你速着手挑选五千精骑,亲自率领前往凤阳,相助我完成刺杀朱由检的大计。”
  魏银屏一听,一颗心怦然猛震,几乎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为了不露声色,她佯作笑容说道:“那也用不着深更半夜打门叫户呀!明儿一大早告诉我,不也是一样吗?”一句话问得女魔王侯国英无言以对,满脸通红。
  魏银屏却跟着气势逼人的追问道:“今晚总督大人急急而来,一是怕武凤楼被你们赶急了,到这里来杀我出气吧?我倒要多谢侯大人的关心了。对不起,我累死了,也困死了。”
  说毕,忿忿不已地关上窗户,看也不看侯国英一眼,就甩去斗篷向床前走去。
  侯国英叫她给生生地晾在了一旁,十分狼狈。她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动辄杀人的女魔王,要不是魏银屏身分特殊,换了别人,她早就忍不住了。当下她只得说了一声:“不再打扰,愚姐告退。”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屋中一眼,确信不会藏得有人,又取出那封密信放在魏银屏枕边,忿然走出房去。
  等侯国英渐走渐远,魏银屏才放松了全身的神经,又暗暗庆幸亏得武凤楼没躲来此地,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认识到侯国英的狡诈难惹。
  魏银屏刚想拿起侯国英临走丢下的那封密信仔细看看。忽见窗外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一颗刚刚平静下来的芳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这个身影她是那么熟悉,那么梦系魂牵,那么揪心挂肠……她不由自主地从床上弹身而起,猛扑窗前,一下子拉开了窗户。—眼望去,果然是武凤楼浑身血污,衣衫破碎,静静地立在窗外。魏银屏一下子几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