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作者:何子丘    更新:2021-11-24 03:59
  哪容得这婆娘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成天呼来喝去?”
  “是吗?”钟敏嘴角现出些许冷笑。
  雷洪在他背后,自难看清,正想再说,忽觉寒意袭来,心口剧痛,低头一看,蝉翼剑已然贯体而入。
  钟敏问道:“雷老弟,你看此剑剑锋如何?”手腕一抖,抽出蝉翼剑,伸出双指,拭着剑身,诡笑道:“雷老弟,为兄也与拙荆商议过,夺剑之后,便取你狗命。”
  “你……”雷洪捂着心口,嘴巴张合,已难出声,却涌出几口淤血,仰面而倒。
  钟敏望着梅兰,笑道:“小兰,你看姓雷的已被我杀了。”
  梅兰接过蝉翼剑,娇笑道:“很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飞与南宫燕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三人刚刚还是同伙,为何眨眼便成死敌?
  杨飞拉了拉南宫燕,低声道:“咱们快走。”
  南宫燕暗暗指了指钟敏手中的蝉翼剑,显是想说那剑你不要了?
  杨飞摇了摇头,拽着娇妻,转身便走。
  他们走出不远,杨冶操忽又大哭起来,梅兰喝道:“二位欲往何方?”
  杨飞头也不回,冷冷道:“难道钟夫人想反悔?”
  “不错!”钟梅二人齐声攻至。
  杨飞大喝道:“小燕子,你抱着操儿快走!”飞云剑夺鞘而出,阻住二人去路。
  “你打不过就快逃。”南宫燕泪珠狂涌,拭了一把,匆慌逃去。
  哭声渐远,杨飞再无后顾之忧,一声轻吟,紫气稍纵即逝,飞云剑破开箫影,直取钟敏胸前要害,钟敏惊出一身冷汗,飞身闪避。
  剑光敛去,他眼前已无杨飞身影,原来这小子已与梅兰斗上数招。
  杨飞这招颇有李梦柔分光掠影三分神韵,威力当然远远不及。
  “铛铛!”两声轻响,杨飞虽竭力相避,飞云剑仍免不了与蝉翼剑相击,二人运足功力,挥剑互斩,飞云剑竟未折断。
  杨飞收势之后,偷偷查看一下剑身,只见刃口出现两个米粒大小的缺口,显是方才所致。
  钟敏被杨飞一剑逼退,大声怒喝,挥舞玉箫,狂攻而上。
  杨飞舍下梅兰,侧身迎来,唰唰数剑,与钟敏斗个旗鼓相当。
  而梅兰并未趁机偷袭,反站在那里,望着杨飞,美目射出无比复杂的神情,她当然认得飞云剑乃梅云清的随身佩剑。
  钟敏与杨飞再斗两招,见梅兰住手,愕然问:“小兰,你不想要这小子的命吗?”
  梅兰一咬银牙,挥剑攻来。
  杨飞独对一人,或能抵挡一时半刻,在二人联手之下,不过十余招,已是左支右绌,岌岌可危,欲要逃走,一想南宫燕尚未逃远,万万不能害了他们母子。
  还好梅兰那柄锋利无匹的蝉翼剑总是有意无意偏离杨飞要害,否则凭着已是伤痕累累的飞云剑,杨飞早就血溅当场。
  梅兰手下留情,钟敏却是不会,杨飞剑光飞舞,勉强挡了蝉翼剑数下,钟敏的玉箫已至自己咽喉。他避无可避,正叹吾命休矣,蓦地平空飞来一物,击在玉箫之上。
  大力传来,钟敏玉箫微偏,生生自杨飞颈侧滑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老公,我回来了!”南宫燕远远掠回,手中持着不知从何寻来的一把柴刀,看起来不伦不类,煞是好笑。
  杨飞见到妻子,喘了口气,吼道:“你回来干什么?”
  “救你啊!”南宫燕甚觉委屈道:“刚刚若非是我,你早没命了。”
  杨飞怒气稍遏,问道:“操儿呢?”
  “我暂托给附近山里一户李姓人家了。”
  二人在此拌嘴,不知不觉,南宫燕接下梅兰所有攻势,杨飞则与钟敏单打独斗,虽仍处下风,却也不似先前那般狼狈。
  再过半晌。
  “啊!”南宫燕忽然一声尖叫,杨飞侧首望去,原来妻子那把柴刀已仅剩刀柄,而梅兰剑尖直指她的胸口。
  南宫燕武功本就逊了梅兰一筹,加上兵刃实有天壤之别,焉能不败。
  “小兰,剑下留情!”杨飞惊慌之下,奋不顾身,回剑来救南宫燕。
  梅兰眼中掠过一丝嫉色,蝉翼剑斜挑,与飞云剑迎个正着。
  “铛!”一声脆响,飞云剑难堪重负,居中而折。
  这一剑集杨飞毕生之功,梅兰仗着蝉翼剑之利,仍非对手,劲力沿剑身传至,不但蝉翼剑脱手,连人也被震得远远跌飞,伏在地上吐了几口淤血,已无再战之力。
  杨飞亦是退跌数步,闷声惨哼,大嘴一张,再喷一口血雾。
  “老公,小心!”南宫燕忽然大叫,飞身扑来。
  杨飞蓦地回首,只见钟敏玉箫已然插入妻子胸口,顿时骇得魂飞魄散。
  钟敏误中副车,哼了一声,玉箫抽回,回首去寻蝉翼剑。
  “不要!”杨飞双目皆赤,扶着缓缓软倒的妻子,瞧着她鲜血一片的胸脯,心痛如绞,焦呼道:“小燕子,你怎么样了?”
  南宫燕勉强伸手抚着他沾满血迹的脸庞,气若游丝道:
  “老公,你快逃,不要管我。”螓首一偏,昏厥过去。
  杨飞连连摇头,泪流满面道:“我怎么可以留下你独自偷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轻轻放倒南宫燕,一跃而起,大喝道:“姓钟的,纳命来!”
  他手持只剩半截的飞云剑,舍命狂攻,招招皆是以命搏命的招数。
  钟敏焉肯与他换命,左格右挡,连连后退。
  退得十余丈,钟敏忽然一声惨哼,身躯剧震,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箫势一缓。恰好杨飞断剑刺来,他玉箫勉挡,顿时断成两截,眼睁睁看着飞云剑贯入自己胸口。
  钟敏惨声大喝,周身泛起白光,庞大的劲道爆散开来,将杨飞和从他身后偷袭之人齐皆震飞。他垂首看了看胸口的断剑,喷了几口血雾,忽然仰面而倒,双目兀自瞪得老大,实在死不瞑目。
  杨飞刚好跌到蝉翼剑旁边,他重夺此剑,殊无喜色,只是阴沉着脸,来到钟敏尸身之畔,连斩数剑。
  “他都死了,你为何还要对死人不敬?”梅兰忽然扑来,紧紧抱着钟敏,哀声道:“求求你,放过他。”
  杨飞瞧着梅兰,恨意大起,恶向胆生,恨不能一剑杀了她,蝉翼剑抵及梅兰胸口,却难下手,怒道:“今日之事,皆是你这个恶毒女人所致,你还好意思向老子求情?信不信老子一剑杀了你?”
  梅兰不但不惧,反而起身挺胸,大声道:“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言。”泪如泉涌,狂泄而下,泣道:“当日我同那个女人一齐失身于你,一并怀上你的骨肉,为何她能伴在你身边,为何她能生下孩子,而我只能忍辱偷生,还要嫁给这个淫贼,最后连孩子都失去了?只因她是南宫世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婢女?”言及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为何?”杨飞狠狠瞪着梅兰,闻得此言,也毫不心动,冷冷道:“小燕子天真善良,与人无争,而你心思歹毒,处处想着算计别人,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
  “连你也这般说?”梅兰惨笑一声,咳出两口淤血,闭上双目,语气平静道:“那你杀了我,为你妻子报仇吧。”
  杨飞一咬牙关,挥剑刺下。
  梅兰只觉剑光陡寒,却无痛意,睁眼看去,只见自己胸前一缕青丝缓缓落下。
  杨飞收起蝉翼剑,面无表情道:“带着你丈夫速速离去,莫等老子后悔。”
  “总有一天,我会为丈夫报仇的。”梅兰负起死得不能再死的钟敏,撂下狠话,远远掠去。
  “你为何放走那个恶毒女子?”说话的是侥幸未死,后来偷袭成功,一举击杀仇人的雷洪,常人心脏生得偏左,他生得却是偏右,加之他内力深厚,故而钟敏那正中要害的一剑并未要了他的老命。
  “要你多管?”杨飞剑指雷洪,冷冷道:“以往仇怨,今日一笔勾销,你走吧。”
  雷洪此刻倦坐在地,面若金纸,鲜血仍不停自胸口流出。
  “多谢!”雷洪心知屡次与杨飞为敌,他现在肯放自己一马已是仁至义尽。
  杨飞再不看他,回首查看南宫燕伤势。
  雷洪强撑站起,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你夫人伤势如何?”
  杨飞微微一楞,还道这家伙有何不轨企图,喝道:“你还不快滚?”
  “这是一瓶雪参丹,你拿去给你夫人服下,或能救急!”
  雷洪忍着怒火,自怀中取了一物,远远掷来,望了南宫燕一眼,跌跌撞撞的消逝在夜幕之中。
  杨飞哪信雷洪如此好心,瞧了那个瓷瓶一眼,便置之不理,继续往南宫燕体内输入真气。
  片刻之后,南宫燕终于幽幽醒来,望着杨飞,宛若呻吟道:“老公,我们都死了吗?”
  杨飞抹了一把泪水,强作笑颜道:“咱们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我们还会白头偕老,颐养天年。”
  南宫燕喘了口气道:“你不用骗我,我要死了。”语犹未毕,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大片血水。
  “不会的,我们去找大夫,去找你二哥,他会医好你的!”杨飞心头酸楚,抱起妻子,发足狂奔。
  四周漆黑一片,天际亦是乌云密布,难辨东西,杨飞在山中奔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然迷路。他力战之后,为救南宫燕,又耗了不少真气,奔了半个时辰,双腿如灌沉铅,却仍不肯驻足。
  只闻南宫燕低声道:“我们去大漠找萍姐姐,一起骑马,一起玩儿。”
  杨飞眼中一片模糊,哽咽道:“等你伤好了我们便去。”
  南宫燕又道:“我们还要去找苏姐姐,我们三个在一起,永不分……”声音渐小,玉首软软垂倒在丈夫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