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贺源    更新:2021-11-24 03:54
  但不输就只有被戏弄,真叫他气得要死,无法下台。
  郑吉昌看不过眼,要把金万福替下。沙千峰待他走出场之后才冷冷地说:“你这算是哪一门子规矩?你依恃人多,想以多取胜,还是想采用车轮战取胜?有种的你尽可以说出来,用不着鬼鬼祟祟,借头借路的使诡计,耍阴谋!”
  郑吉昌想不到沙子峰会来这一招,一时倒给问住了,难以回答,脸也红了。
  “郑镖头,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回来吧!”郑吉昌的朋友替他难过,大声催他回去。但他已出场了,如何好意思就此一招不发的回头走。
  郑吉昌在尴尬中站在斗场场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十分难堪。沙千峰捉弄他够了才对自己人说:“阿五,你修理修理他,留他活口,别要他的命,他对我还有用处。知道吗?”
  “是!老爷子!我一定留他活口,不要他的命就是!”
  老五是个水土形的中年汉子,十分福相,他手持木棍,正是早先用来抬棺材的。他迎上郑吉昌,一脸笑容的说道:“郑镖头,你有几位儿女?都多大了?”
  老五一开口就查家宅,倒出郑吉昌意外,其他人也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郑吉昌冷然回答:“多谢了,用不着你关心!”
  “郑镖头,你误会了,我是一番好意啊!”
  “操你娘的好意吧,看招!”虎头刀陡然劈出,刀光疾闪,刀风呼呼,确具劲道。老五赞了一个“好”字,以木棍支地,身于一转,绕开了几步,拖棍拖得慢了一点,被郑吉昌一刀砍中。在未砍实之前,大家都以为郑吉昌一刀砍下,必可把老五的木棍砍断,稍杀他的气焰。没想到郑吉昌一刀砍实了,却是“当”的一声响,刀向回头反弹,郑吉昌“哎呀”一声大叫,虎头刀也要几乎掉了。老五却作状地失声叫嚷:“郑镖头,小心!你没什么事吧?”一句慰问,更是叫郑吉昌羞得无地自容。大家这才知道,老五手中的原本不是木棍,是铁棍,由外表看,当在六十斤以上,但握在老五手中,恍如普通木棍,其气力之大,难以预料,不用真打,仅是比气力,郑吉昌就输给他了。
  不错,郑吉昌不甘受戏弄,又不甘认输退下,结果被弄到精疲力尽,给阿五轻轻的一击,肋骨便被打断,倒地惨叫了。
  阿五又是轻易赢了一仗,严格一点说,他也只是用上一招呢,其他的都是郑吉昌进攻,他在闪避。
  这真是一场可怕的打斗,沙千峰的人已经连胜两仗了,第三仗看来也是他胜的,金万福也到了无法支持的时刻了。老七的手脚特别长,忽然捏一下对方的鼻子,忽然扭他耳朵,忽然又打他屁股,使他受尽侮辱,烦躁难堪,自乱章法,然后才掌出如巨斧劈舟,砍落对方后心,一掌击实了,金万福便惨叫扑倒,吐血身亡。
  柳逢春一边出了三个人,两死一重伤,当然是惨败了。沙千峰哈哈冷笑说道:“姓柳的,你还要等朋友出来替死不成?”
  “沙老爷子,你好!我看得有点骨头发痒,我来跟你或者你的朋友玩几招如何?但希望你能先吩咐一声。千万别要我的命!”出场的是范正罡。
  “臭要饭的,你们与官府无缘,与权贵也无牵连,怎会来给姓柳的撑腰!”
  “老爷子,你别误会,我跟姓柳的是生死之交呢!你想不到吧!”
  “不错,我想不到!”
  “姓柳的有银有粮,是我们的长期米饭班主,你别以为我们穷,就与富人无缘,其实,天下间所有富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我们便活不了,你若是把所有的有钱人家都杀了,谁还养活我们?”
  “呵,呵!原来是这样的生死之交,好吧,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要饭的,也有个名字呀!”
  “我叫范正罡。不过,你还是叫我要饭的好了!”
  “原来是沉雷手范副帮主,失敬了!我姓沙的一生只佩服三个人,贵帮帮主是其中之一,今天得会范副帮主亦是一幸!”
  “老爷子,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让我先向范副帮主领教几招,再请你老人家动手吧!”
  “阿九,你太不自量了,你那几手三脚猫功失,怎能窥副帮主堂奥妙,不过,你年纪轻,吃点苦头,受点教训也有好处。副帮主,就劳烦你代为教训教训我这个不自量的小徒弟吧!”
  “呵呵!沙老爷子客气了!自古道,名师出高徒,我就先向令高足学几招,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九少爷!请吧!”范正罡双足一站,朝阿九拱手相请,礼数十足,并未因他是沙千峰门人而随便。
  阿九是四个抬棺材者中最年轻的一个,看来只有二十五六岁,普通身型,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范正罡明白,沙千峰既然放心他跟自己动手,就绝不会差到那里,所以他已把对方看作劲敌来对付了。
  阿九到底年轻,好胜心强,又自恃武劝,虽然得到师傅暗示,还是未够重视,见范正罡让他先出手,他也不客气,一声“恭敬不如从命”,身子一倾,便滑步斜走,陡到了范正罡的左侧,然后吐掌疾攻范正罡的左肋。
  “好功夫!”范正罡不守不攻,猝然退避,让过了第一招。
  “再接这一招!”阿九的身形真快,一招不中,已经绕了范正罡两匝,分别攻了三招,每招都攻击范正罡的要害。范正罡对他的迅疾身形与快速的攻势,也暗暗吃惊。他想:徒弟已经如此,师父可知,只怕这一仗自己是难以保得不败了。
  不过,这只足以使他更加小心谨慎,并不会使他退缩,他沉往气,见招拆招,能进则进,能闪则闪,尽量让对方有进攻的机会。阿九以为他真个应付不来,心雄胆壮,攻势更烈。他一消除顾忌便使得更为自如,使出浑身解数,直使范正罡如海上飘舟,闪来荡去,无法安静。阿九一口气使了数十招,占尽了上风,控制了大局,看来再过得三五十招,范正罡便令誉难保了。
  但是,当阿九越战越勇,攻势越来越劲之际,突然听得沙千峰叫道:“阿九!你退下来,让我来领教范副帮主的高招。”
  “师傅,我正在……”
  “我知道!你正在跨进范副帮主设下的陷井,走向失败的边缘,你若再不退,连我也给你累死了,快退下吧!”
  “是,师父!”阿九受了委屈地退出斗场,看得出,也听得出,他是心中十分不愿的。但师命难违,含冤受屈也得服从了。
  “沙老爷子,令高足九少真是年少有为,要不是你叫他退下,我快要吃不消了,败在你手里,我还好过一点,败在他的手中,我这张老脸真不知搁到哪里才好!”
  “别说风凉话了,我们心照不宣,不给你说穿就是!”
  沙千峰的功力自然非阿九可比,他倒不用急攻,出手相当缓,但一招连着一招,源源不绝。范正罡沉势接招,十招一过已经额上见汗,气息渐粗了。座中不乏高明之士,见此情形,已替范正罡不安了。
  范正罡几招过后已经知对方功力高深莫测,每一招都似未用全力,便知他不想结怨丐帮,存心留个交情。但他却不能认输退下,独善其身,贻笑天下,因此他明知对方手下留情,也只能心领,无法退缩。沙千峰也想到这一点,但他已经出手,更无认输之理,只好见一步行一步再说。
  范正罡打到三四十招,已经真正处在下风,只有招架之力了。青松道人忿然抢出去,要把范正罡替下,范正罡看准了沙千峰不会亲手杀他,胆子便大了起来,认为不怕一拼时也奋力要硬拼了。因此他急急对青松道人说:“道长,你快退下,不要插手!”
  “臭牛鼻子,你既然怕死还出什么风头,你以为这样做个幌子,人家就会对你好,说你是个英雄!你做梦!还是快回去躲起来吧!”
  “姓沙的,你别欺人太甚!你……”
  “我怎样?难道你不是的?我说错了你?有种你就留下来,不要走!”
  “道长,你退下,别让人家说我们是以多取胜,贻笑天下,我若不济,你再来也不迟!”
  “对呀!阎王注定五更死,你正好多活两个更次,何必定要三更亡!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缩回去吧!”
  青松道人给弄个推固不是,进亦不是,正处在极端尴尬中。
  “牛鼻子,你嫌命长想早死,那还不容易,来,我来了你心愿吧!”阿三大步走出去,总算是解决了青松道人的难题。
  青松道人的七十二手追魂剑,饮誉江湖有年,此刻用来对付一个后辈,令人颇有大题小做,用牛刀割鸡之感。
  可是,阿三早先仅一招便击毙对手,全场震动,所以此刻与青松道人过招,各人都对他有另眼相看,谁也不敢轻视他。
  两对人正在打得难解之际,厅堂上突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孩子叫声:“爷爷,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爷爷,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凶?唉,还有死人呢!是谁死了?”
  说话的是柳斌。他与妹妹美芳本来都是跟凌起石在一起的,不料他的姑姑要带他去向爷爷祝寿,凌起石自然不能阻拦,因为他的身份使他无法和对方对抗。
  柳斌的姑姑是柳逢春的幼女,十八岁了,还没有婆家,平日娇纵惯了,刁蛮得可以,连柳逢春也让她三分,凌起石当然无法和她比较,所以她要带侄子阿斌去祝寿,凌起石只好同意。
  柳逢春见到孙儿,老怀大慰,一把抱起他,亲他一下。可是,当他目注斗场,心便向下一沉,对女儿说:“玉凤,你怎么带他到这里来?小凌子呢?他在哪里?”
  “这儿十分危险,快带他到小凌子那里!”
  “爹,有这许多人,难道你还怕什么危险?我不带,要带,你叫别人带!”
  “别胡闹,快带他出去,你也去,不可进来!”
  “阿七,阿五,去把那小孩子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