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时乘六龙    更新:2021-11-24 03:44
  但听得门栅断裂声中夹杂着一声短促的轻呼,赵仲谋心道:“不好,清儿迟迟不来,莫非是在沐浴么?我这般冒冒失失的闯将进来,岂不是太失礼了么?”举目一看,果见房中放着一只沐浴用的大木桶,卓清置身其中,只露出一个头和两只香肩。卓清见赵仲谋闯入,不禁羞得满脸飞红,嗔道:“仲谋你怎么没敲门就进来了?”赵仲谋神色大迥,忙转过身去,急道:“你在偎翠楼捉弄的那秦公子又派人来捉你回去,就快到这儿了,你快穿好衣服,我们逃出去。”卓清闻言也大为吃惊,神色间又急又迥,说道:“那你先出去,待我换好衣衫。”赵仲谋当即退出房去,掩好门户。过得片刻,卓清开门出来,赵仲谋见她云鬓凌乱,衣衫不整,额头水珠也尚未擦干,心想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当即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行未满十步,卓清眼尖,一眼看见十余丈外一人青襟长衫,方面阔口,却不是先前那项先生更是何人?
  二人急忙转回,所幸尚未被来人看见。卓清向赵仲谋问道:“有后门吗?”赵仲谋低声道:“有是有,只是这时候多半也已被人守住了。”二人大急,不知该到何处躲藏,走过先前房间时,赵仲谋急中生智,想到一个办法,心下暗道:“左右无计,也只能赌上一把了。”当下一拉卓清进了她的房间。卓清心想:“怎么又回到了我的房中?”赵仲谋一推卓清,向床下一指,说道:“你快躲到床下去。”跟着伸腿在地上连踢两下,将先前迸断的两截门栅踢入床底,回身将房门虚掩好,抓起床上卓清换下的两件衣衫,也俯身钻入了床下。二人尚未在床下转过身来,便听得“砰”地一声,数人破门而入。赵、卓二人从床下望去,只见十数只脚快步闯进房来。一人低声说道:“怎么不见有人?”另一个声音说道:“看样子象是洗完了澡出去了。”项先生的声音说道:“贺老二,你去叫那店主过来问问。”那人应声走出房去。过不多时,贺老二和店主走进房来。那店主说道:“刚才卓姑娘命人备下木桶热水,说是要沐浴,后来又听店中的伙计说,聚龙轩的小二前来传话,说赵公子在那儿订下了酒菜,要卓姑娘前去饮宴,这时候不见她人影,多半是去了聚龙轩。”项先生等人闻言一愕,心道:“我们正巧也是从聚龙轩过来的,难道刚好在路上错过了。”项先生向那店主说道:“好,你出去吧,不过今天之事你最好别跟人说起,免得日后弟兄们找你麻烦。”那店主忙道:“不敢,不敢。”转身出了房门。赵仲谋在床下听得分明,心道:“幸好刚才让人来传话,此时你们多半会以为我们去了聚龙轩。”
  只听项先生说道:“此时他们多半便在聚龙轩中了,贺老二,你出后门叫上陆谊他们,同来聚龙轩,其他弟兄跟我来。把房门关好,先不要打草惊蛇,若是碰不上他们,还可到这儿来找找。”众人答应一声,走出房去,将房门掩好,一齐向聚龙轩而去。
  赵、卓二人听得众人走远,方才从床下钻出身来,相互看看对方的狼狈相,忍不住相视而笑。忽听房门“嘎”地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二人走进房来。赵仲谋与卓清一见之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赵仲谋见那二人一个是二十多岁青年男子,浓眉大眼;另一人是个中年美妇,眉目间与卓清略有几分相似。赵仲谋识得前面那人便是先前在偎翠楼中袭击自己的黑衣人,也是卓清的师兄;后面那人虽是不识,但猜想多半便是卓清的母亲了。赵仲谋回头看了看卓清,心想,清儿衣衫不整,与我共处一室,自己手中又正好拿着她的衣服,二人在床下钻进钻出之时,不免鬓发凌乱,他二人进房之时自己和清儿又正相视而笑,在这般情形之下,谁又会相信自己与清儿二人清清白白,这一切纯系误会呢?想到这儿,一张俊脸不由得涨得通红,再看卓清,双颊也已羞得绯红。
  卓清取过赵仲谋手中的衣衫,在身上穿好,红着脸向来人说道:“娘,大师兄,你们好么?”那中年美妇冷笑一声,说道:“还好,总算还没被你气死!”卓清急道:“娘你可千万别乱想,我跟仲谋可是清清白白的哦!”那美妇怒道:“你跟他清清白白的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卓清急道:“娘你先听我说,是女儿我被人追拿,仲谋赶来相救,才会有这般尴尬的局面。”那美妇“哼”地一声,示意不信,神色间似乎更为恼怒,说道:“他赶来救你,你难道还须穿成这个样子么?”卓清闻言神色大羞,忙将此间原委一一说了。那美妇听了,将信将疑,但神色间怒气却是消了不少,冷冷地道:“便是我做娘的信你,旁人能相信么?你以后若是嫁了人,这事传到你夫婿的耳中,他肯相信么?”卓清红着脸小声说道:“这事就我们四人知道,你们不说,又怎会传到旁人耳中?”那美妇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先不与你计较,那你到偎翠楼去,又是为何?”卓清低声道:“我去偎翠楼也不过是想在那一带寻找爹爹么,难道还真想卖入青楼么?”那美妇道:“那找到了么?”卓清道:“若是找到了,我还不带他回来么?”那美妇轻轻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爹倒没找到,自己先被这小子给迷上了。”卓清大羞,说道:“哪有此事!”
  那美妇向赵仲谋走近几步,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淡淡地说道:“我看这小子身材样貌倒是还过得去,就只是品行不端,武功太差,便算你瞧上了他,为娘也万不肯答应。”卓清低声说道:“娘你别看错了他,仲谋人品很好的,就连威震中原的岳飞元帅也很器重他;至于这武功么,虽比不上娘您,但在小一辈中,却也是屈指可数的。”那美妇冷笑道:“那岳飞不在此间,自然由你替他圆脸,但他连江南四大高手这种庸手都比不过,武艺还能高到哪儿去。”卓清辨道:“昨日是仲谋有意相让,怕他失了面子,这才败的,若真的较量,又怎会输于他。”那美妇说道:“你还净是帮着他说话,好,我就给他个机会显显身手,”转头向那青年人说道:“鲁悦,你跟他比试比试。”那年轻人当即答应一声,只听她继续说道:“他若能在三十招之内将你大师兄打败,我就信你所言不虚。”
  卓清急道:“就只三十招?太少了吧!”那美妇冷冷地道:“若是怕戳穿了鬼话,不比也罢!他若要在百招之外才能胜得了你大师兄,还屈指能数么?”卓清一咬牙,说道:“好!比就比,我教他几下,难道还敌不过大师兄么?不过若是仲谋得胜,你可不能再抓我回去。”赵仲谋闻言大为吃惊,心道:“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你大师兄的身手我那晚见过,只比你略逊一二而已,三十招之内我万难胜他。”却听那美妇怒道:“小丫头,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么?教他几招便能取胜,还居然和我讲起条件来了。好,他若胜了,就由你再任性一回!”
  卓清心想项先生等人不久就会回来,己方虽多了两人相助,赢面甚高,但总还是不与他们碰面的好,此处是非之地,又不便比武,还是及早离开为是。当下与众人说了,赵仲谋回身取枪牵马,与三人一同从后门出了客栈。走出三四里地,来到一处清悠的树林之中。赵仲谋心下着急,一路上不住向卓清暗使眼色,卓清看在眼里,却只微微摇头,示意不妨,似有必胜之算。
  卓清走到赵仲谋身边,偷偷说道:“我师兄武功虽不如你,但你要在三十招之内胜他却也极难,现在我教你一个取巧的办法,你以指作剑,使‘风雷十三式’猛攻,连使两番,然后再用我先前教你的指法,食指遥点他胸腹要穴,全力而出,他猝不及防,你或许就能胜了。”赵仲谋心道:“那指法难道还能隔空制穴么?”不过她一言已出,事已至此,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勉力一试了,心想这场比试事关清儿的去留,更由此而考教自己人品武功,此战若败,教她如何相信清儿所言不虚?
  却听那中年美妇骂道:“小丫头,叽叽咕咕又在说什么?讲完了,可以开始了吧?”卓清答道:“好了,开始吧!”跟着一推赵仲谋,催促道:“还不快抢攻?”赵仲谋忙放下银枪,一抱拳,说道:“请了。”手下更不停留,左拳右“剑”,一招“春风似剪”,疾向鲁悦胸口攻到,鲁悦急忙伸手招架,只觉对方出手迅捷,劲力刚猛,实非等闲之辈,当下全力抵挡。赵仲谋一招既出,手下更不停留,追风逐电、风起云涌、风卷残云、暴风骤雨、风虎云龙、长风破浪六式珠连而发,直攻得对方手忙脚乱,全无还手之力。鲁悦不禁暗暗叫苦,心想似这等威猛的招式,只怕再有十招自己便抵敌不住了。赵仲谋待那六式使尽,又是春雷乍动、电闪雷鸣、雷动九天、雷厉风行、雷霆万钧五招连环相攻,鲁悦勉力支持,败相已明。忽见赵仲谋身形跃起一丈有余,右手自上而下径向鲁悦头顶劈落。
  那中年美妇见此招自上而下刚猛绝伦,极具天地风雷之威,心下不禁也大为赞叹,心想此人若能再这般攻出三招,多半就能胜了。鲁悦也是如此作想,卓清和赵仲谋二人又何尝不知此间的道理,只不过二人心知,这招“风雷震九州”乃是“风雷十三式”中的最后一式,此招一过,“风雷十三式”便已使尽,此后更无凌利的新招可用。十三招使尽,赵仲谋见对方败相已明,只在勉力相抗,强支不倒而已,当下又是一招“春风似剪”急递而出。
  鲁悦见此招先前对方已经使过,招式虽是迅捷威猛,但已无奥秘可言,当下一侧身避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