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墨余生    更新:2021-11-24 03:39
  ’’阿尔搭儿不知惠雅说的甚么,见惠雅在王紫霜背上捶着,只道她走得乏了,也抡起粉拳,轻轻捶着。
  逍遥客客看几位娇痴少女这般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王紫霜不由得怜恤道:“好妹妹!我那来的大福气,还处一向吃饭,一面听闵丫头说一说她的经过才是正经!”
  原来闵小玲满心喜欢带了家箱于冕的手书,远由滇池回到杨柳树,席不暇暖,又前程遗回师门,获红花花婆婆已俗她两位师姐往冈底斯山,并知未曾合雹的夫婿正聊合各派,讨伐冈底斯的赤身魔教,急又立即赶去,以讨夫婿的欢心。
  在到达冈底斯山以前,闵小玲虽知有志敏和王紫霜互相爱恋,坦她自己总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不料见面之后,看于上两人亲密的情形,知已私自合体。
  要知风气未开的时候,若非彼此情深如海,决无不假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而私自成婚的道理。
  闵小玲怀着满腔热情,经历万里,一时间竟冷了半截。
  尤其令她更加凄苦的是,除了王紫霜之外,还多出一个红姑。
  可说这位未成婚的夫婿已是妻妄安有,若再侧身其间,岂不是吃些残羹冷饭?
  所以她独自凄惶一夜,终于留书出走。
  因为她知道于志敏读罢书函之后,定要选来苦劝,自知艺业与夫婿相距甚远,要是被他追及,不回去是不行,回去又是尴尬,只好馏进那座黑黝黝的树林。
  不料才进树林不久,却听到个郎在头顶上空呼唤。
  那座树林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闵小玲仍愁被于志敏寻到,仰着脖子朝那枝干交柯的树顶张望,脚步渐往树林深处移,不料走不时多适,忽感到一脚踏空,身子即时倒裁下去。
  起先她还以为是一个浅坑,所以并不在意,及至发觉漫无止境往下直沉,才有点慌张起来。
  情急之下,忙一提真气,转正了身子。
  挥动双臂,打算触着岸壁,或抓住一点足供攀援之物,然而她这个希望负及被事实所粉碎,由得她挥掌如风,不但抓不到东西,连那远达余丈的掌劲也并末因触及岸壁而有所反震。
  闵小玲略一思索,捶知自己跌进一个庞大无比的地洞里面,敢情这个地洞象一个覆着的锅盖,以致捞不着边际。
  苦果寻常人逼上这种场合,势必惊得魂飞胆落,陷于昏迷状态,一任跌个粉身碑骨;甚至于闵小玲在平时避上这种场合,也免不了惊骇呼救。
  但她此时念头忽然一转,心想能够死了也好,因为死后总可以留给别人下一个莫大疑。
  迷——家翁、师父、同门约师姐妹,与及所认识的人,定必永远钟念着。
  自己热慕的薄幸郎,更要着急得四处寻找。
  ——她想到这些情景,反觉得死是一种幸福,因而心地泰然,毫不挣扎地让身子悠悠下堕。
  那地洞说起来也够奇怪,闵小玲初跌下去,渐感到越来越冷,过后又是趟来越热,心想:“这回可是跃进地中火型面,骨肉化作飞灰,永远一千二净。,’约算经过半顿饭之久,猛然赶到脚下一震,若非反应迅速,即使弹起,这一震之力可会把她震得广库藏骨头尽粉,遗悦终生。但她甫一弹起的瞬间,忽又感到有人在她腰紧一抱,好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哭道:“好一付筋骨!跌下来为甚么不喊人救应?’’这样深窟里面,居然有人住,而且还是女人,这可使闵小玲饮疑不定。急道:“请姑娘放手我自己下来走!”,那人格格笑道:“小妮子不知轻重,你经地肺里阴阳二气煎熬,再被火中石的震撼,节骨已软,要不赶快救治,貌得终生残废,还说要走哩!”闵小玲在那人怀中只觉得吐气如兰,说的虽是中原口音,脚很多鼻音和闭口音,不由得暗里奇怪道:“难道她是唐朝人,再不然则是湖广以南的人士。”(按:唐代以前,中原话本多闭口音,唐后经历北族侵略,现时已绝无闭口音,但粤闽一带硕果仅存。)因那人说她筋骨已软,那不信,正想用手板一板自己的大腿试试,那知上臂甫动,那人已经发觉,一把将她紧握,骂道:“你这刁妮子!想把两条腿做成弯的么?”要知闵小玲原是顾影自怜,爱惜羽毛的少女,虽然不怕死,但腿弯了多么难看?真得她急性停手。那人“噗嗤”一笑,死自抱着闵小玲的娇躯。闵小玲闭着眼睛,让那人把她抱着,心里却暗怪那人即不着手医治,也不向前移动,心想:“你尽这样抱着我是何道理?’’未由声音里听出那人是一位少妇,到底因她抱的时间太久,而有点不放心,正要发声询问,忽觉得眼皮出现一点红影,那少妇已笑道:“妮子装死!……”急睁眼一看,已被人家掘进一间土室里面。那少妇将闵小玲往土炕上一放,闵小玲只觉得背脊底下奇寒彻骨,浑身打个冷颤。那少妇笑道:“刁妮子!你还算好的哩,要是换了别人睡在这冷土炕上,只怕已经死了过去了?赶快闭起眼皮,内视心口,待我替你解救!’”闵小玲在一瞥间,已见那少妇清丽如仙,如是遇上异人,忙闭起眼睛,任她摆布。那少妇将闵小玲双脚平贴土炕,然后便接她身上各处,在只捏的闵小玲每一部位又痒又酸,又舒又痛,不停的在炕上打颤,不断地喘气。约经炊许时光,那少妇笑说一声:“好了!你起来罢。,’闵小玲随声跃起,自觉脚骨较前硬郎,身上某一部位起了变化,知是被施的效果,只唤了一声:“姑姑’’纳头就拜。那少妇扶她起来,看丁又看,赞一声:“好筋骨!”接着又道:“你是谁人的门下?怎会来到上面的古森林,而且还跌下这阴阳窟?”闵小玲认定这少妇是仙人之流,至少也该是半仙之体,否则方才自己并不感觉到她脚下移动,即被送达这士室,而且她单独一人住在这绝地里面,若非绝裁,岂不活活饿死?这时被问起来,生怕是仙人故意试探,不敢隐瞒,当下将自己习艺经过,与及跌下深窟的缘因,一一详述。那少妇听得连连颔首,待闵小玲说毕,才指那土炕命坐,太息道:“人世间所有不幸的事,几乎都加在女孩子身上,所以我立意创个仙女教,收容不幸的怨女,使她不再为情所累,有个永远的归宿,你能够到此,亦是有缘,倘若肯拜我为师,我当传你一套绝艺,三个月后便往西倾山辅助你师姐字孟瑶办理教务。闵小玲对于少妇所能的仙女教本旨,虽甚为响往,但说到另行拜师,不由得沉吟半晌,十分难决。那少妇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因为已经是翁早春门下,不便再拜我为师。其实,翁早春要知你获此奇缘,只怕真要喜得雀跃三百,我还未将我的来历告诉你,先由你猜猜看我到底是谁?”闵小玲将师门知那少妇的时候,只说自己是红花婆婆门下,不意那少妇竟将红花婆婆的名字说出,已使她惊异,暗自猜想这少妇究竟是谁,却是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物,只好摇一摇头道:“晚辈下愚,不敢乱猜!”那少妇笑道:“妮子休得取巧,其实你也猜不中,我先问你可曾听过文成公主这个名头!”文成公主是康太宗的侄女,于贞观十五年下嫁吐蕃(今西藏)主弃宗弄赞,开鸟斯藏文物之先河。弃宗弄赞因而祟信佛教,言听计从,使鸟斯藏全盘汉化,并在拉萨城中建老木郎(今大调寺)把佛像数以万计,藏民明逢十月十五(文成公主诞辰)盛装参贺,饮酒庆祝。闵小玲久居藏地,那会不知?闻吉不禁大惊道:“仙师竟是文……”那少妇格格笑道:“你要说文什么?文成公主早就亡故将近千年,那还会在世上?我所要说的是:文成公主是一位篇敬信佛的教徒,所以跟她来乌斯藏的人,以僧为最多,但文成公主有一位姓时名希的待婢却崇奉道教,并认为佛门虽是广大,却无女身成佛之人,(按:女性修持,须先转男身,然后才能修持成拂。)不合道理,而极端反对……”闵小玲不禁脱口道:“原该反对嘛……,”那少妇道:“一般愚女恩妇那知反对?可怜她们还自认为红颜合该薄命,一切要以男人为尊,以男人为天,若嫁个丈夫,那夫字就天字出头,更加违拗不得,所以惟有持斋念佛,期冀来生变作男人……”闵小玲气愤道:“真岂有此理!男人有什么好?’”那少妇失笑道:“男人不好,你为何要抑魂颠倒,强求那姓于的小子作甚?”闵小玲被驳得不胜娇羞,低头不语。那少妇望了她一眼,轻喟一声,续道:“姓时的祖师当时也为此不平,再见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竟被卖嫁来吐蕃,更阳气渡。她本来修炼过全壁归真的道术,剑法亦已通神,原是规劝文成公主归隐,那文成公主却认为牺牲个人的幸福,使蕾帮归顺中华是莫大功德,所以没有听从时祖师的良言。时祖师见她执迷不悟,只好独自来此洞天福地,修炼百年,羽化而去。,”闵小玲情不自禁地“哦——”了一声,问道:“这样说来,仙女教定是时师祖所创立的了?”那少妇道:“这也未必尽然。时祖羽化之前,曾有遗言留绘她唯一的门人,说是女人尚未到自觉的时候,仙女教决难有显著的成效,只能先一传一代,不使李艺终断,侯时机到来,然后!”收门徒!”闵小玲忍不住又问道:“眼前是不是时机已到?”那少妇道:“今世多乱,男人因战伐而死者众多,恕女的数目激增,造成男人贪淫,女人多恕的不均,所以我在半年前才命字孟瑶外出收徒创教。”闵小玲见说了半天,仍无法知道那少妇是谁,一双星目尽向少妇脸上打转。那少妇似已明白闵小玲的心意,又笑笑道:“我是第九代弟子,从来未对入说过姓名。宇孟瑶相随我有二十多年,我已未经对她说起,但我为了要察看过上灼情形,每隔五六年,定骑鹤邀游一次……”闵小玲蓦地记起自己有一次跟随师父登上丹达山绝顶,忽闻鹤赎长安看那庞大无比的仙鹤背上仿佛载有人,师父还说那是“白鹤圣姑”,莫非就是这位少妇,忙问道:“敢问前辈道号,可是白鹤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