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司马玹    更新:2021-11-24 03:24
  她用力点头道:"二公子福大命大,岂能就死……"
  四周亦围着一些人,有男有女,个个欣喜兴奋,齐声道:"老天保佑二公子大难不死,金陵侯家中兴有望!"
  侯玉阳这才醒悟,这些都是金陵侯家的人,都是谢金凤通知了赶来救他的人。
  望望众人,又看着这个姿色绝佳的妇人,眨眨眼道:"你是谁?"
  那妇人这才赶紧放开他,满险诧异,道:"属下李宝裳,相救来迟,二公子恕罪!"
  侯玉阳望着那张十分精明的脸孔,犹豫着叫了声:"李宝裳?"
  李宝裳立刻应道:"属下在。"
  侯玉阳一怔道:"属下?"
  李宝裳似乎更为震惊,仔细盯着他打量,口中应道:"是,你是二公子,我是总管,自然该称属下……"
  侯玉阳眨着眼睛道:"哦,总管有多大?"
  看到这样一副顽皮表情,李宝裳似见到一个大怪兽,却又不敢形之于色,呐呐道:"除了夫人与二公子,整个金陵侯府,我最大。"
  侯玉阳又是一怔道:"金陵侯府第一大总管,是个女人?"
  李宝裳轻咳一声,皱着眉头道:"二公子若是觉得不妥,待回到金陵,与夫人商量一下,换个男人也可以……"
  侯玉阳急忙道:"不,我不是要换掉你……"
  李宝裳恭声道:"多谢二公子。"
  侯玉阳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分,应该是金陵侯府的二公子侯玉阳,而这个李宝裳是总管。
  渐渐才弄懂了这层关系,却忍不住问道:"夫人又是谁?是我的母亲么?"
  这一问,李宝裳更是惊吓不已,只见围在四周的众人,且都惊异不已。
  李宝裳立刻大声道:"二公子头部受伤,须要静养,你们都退开些!"
  这总管的权威似乎很大,众人立即遵命退开。
  只留下四名疾装劲服的少女,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四周,看来是这金陵侯府第一大总管李宝裳的贴身侍卫。
  李宝裳这才低声向侯玉阳道:"老爷、老夫人早已过世,就连大公子也在五年前伤重不治而亡……"
  侯玉阳道:"我问你说的夫人是谁?"
  李宝裳道:"属下所说的夫人,就是大公子的夫人,也就是你的大嫂!"
  侯玉阳恍然大悟,道:"哦,大嫂……"
  重又把眼睛合起来,神态显得疲惫已极,李宝裳俯首坑边,道:"二公子觉得伤势如何?还痛不痛?"
  侯玉阳连眼睛都没睁,只摇摇头。
  李宝裳道:"属下接应来迟,幸好二公子只负了点伤,属下已派人通知何雨亭大夫在新丰西门府候驾,何大夫是伤科高手,这点伤势想必难不倒他,请二公子放心。"
  侯玉阳点点头,有气无力道:"新丰西门府,是谁的家?"
  李宝裳又是一怔!道:"就是大公子生前好友,人称'穿心剑'西门胜西门大侠的府第,难道二公子连他也不记得了?"
  侯玉阳沉默片刻,道:"我只记得新丰有家'丰泽楼'餐厅,东西好像还不错……尤其是林师傅那道'白玉瑶柱汤'烧得道地极了。"
  说完,还猛地咽了口口水。
  李宝裳又怔了怔!立刻道:"好,一到新丰,属下马上派人去订一桌。"
  说话间,一阵车轮声响已徐徐停在外面。
  李宝裳往前凑了凑,道:"如果二公子还能挪动,我们不妨现在就上路,午时之前,便可赶到新丰。"
  侯玉阳只觉在土坑里睡太久了,身上很冷,吸了吸鼻子似乎嗅到一丝酒味,道:"有人带着酒?"
  李宝裳立即回首喝道:"童山在哪里?"
  谷仓外马上有人大喊道:"'醉猫'快,李总管在叫你。"
  喊声方落,一个满身酒气的秃顶大汉已一头进了室内,醉态可掬道:"童山恭候总管差遣。"
  李宝裳似乎被那酒气薰得眉头微皱,道:"把你腰上那只袋子拿给我!"
  童山毫不考虑便解下那只软软的皮制酒囊,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李宝裳打开酒囊的塞子,昂首便先尝了一口,随即整个喷出来,叫道:"这是甚么东西?"
  童山醉眼惺忪道:"酒啊!"
  李宝裳叹道:"这种酒,怎么下得了二公子的口?"
  侯玉阳却已伸出手,道:"拿来。"
  李宝裳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交到侯玉阳手上。
  侯玉阳嘴巴一张,一口气几乎将袋里的大半斤酒喝光,才把袋子还给李宝裳,同时自己也蜷着身子呛咳起来,还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宝裳狠狠的将酒袋摔还给身后的童山,慌不迭的把侯玉阳扶起,手掌不停的在他背上推揉,举止充满了关切。
  童山脸都吓白了,酒意也登时一扫而空。
  其他几名守在一旁的大汉,也个个手足失措,面露惊惶之色。
  过了许久,侯玉阳的咳嗽才静止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杭州金面坊的'面秀才'原本很好入口,可惜里面搀了太仓老福记的'四两抵千斤'。"
  李宝裳不禁又是一怔!道:"四两抵千斤……莫非也是一种酒?"
  侯玉阳道:"是种一斤足可醉死两头牛的酒。"
  李宝裳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匆匆回首看了童山一眼。
  童山咧嘴干笑道:"没法子,酒劲不够,功力就发挥不出来,像今天这种场面,不用这种东西加把劲怎么行?"
  他一面说着,一面惊异道:"咦?二公子怎么知道我这里面是面秀才搀四两拨千斤?"
  李宝裳马上哈哈一笑道:"属下追随二公子多年,竟不知二公子尚精于此道,当真是出人意料得很。"
  童山也在一旁赞叹不迭,道:"可不是吗,就连以辨酒闻名大江南北的扬州杜老刀,也未必有此火候。"
  一提到扬州杜老刀,侯玉阳似乎被吓了一跳,急咳两声,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李宝裳道:"二公子不要再歇息一会么?"
  侯玉阳忙道:"就算歇着,躺在车里也比躺在土坑里舒服得多,你说是不是?"
  李宝裳点头道:"是,对极了!"
  外面隐约传来呼喝打斗声,童山与几名手下,立刻拔刀冲了出去。
  只有那四名劲装少女依旧镇定地守护在侯玉阳四周。
  接着外面喊杀震天,李宝裳叹道:"敌人大批增援,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要冒险突围了。"
  转头吩咐四名劲装少女道:"晓晴,抱起二公子,晓云与我前面开路,晓彤、晓岚殿后!"
  四女应了一声,那个叫晓晴的少女也不顾男女之嫌,将侯玉阳抱起就走。
  晓云与李宝裳立刻向前开路,晓彤、晓岚紧跟在侯玉阳后面。
  刚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有个东西拖在后面,急忙停步回顾,这才发现侯玉阳垂在一旁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尾端拖着一把毫不起眼的刀。
  一把红柄黑鞘的短刀。
  跟在后面的晓岚只伸出足尖轻轻一拨,那短刀就轻轻地飞起,落在侯玉阳怀中。
  侯玉阳想到对谢金凤说过:"刀在人在,刀失人亡"的话,珍惜地伸手抱住短刀,向晓岚一笑,道:"谢谢。"
  那少女晓岚竟有些受宠若惊,连耳根都红了。
  侯玉阳遍体都是伤,晓晴这样抱着他,每走一步都令他痛得直打哆嗦。
  只得用"吹月"心法,用力吸气,再缓缓吹出,这样可以减轻疼痛。
  但被抱在这样一个少女怀中,每一次吸入的,尽是女性的体香,直冲入鼻,沁人心肺。
  立刻就化为一甜美温热,顺流而下,直入丹田……
  身子渐渐暖和,疼痛也似乎稍减,侯玉阳仍旧用力吸气,再缓缓吹出,以"吹月"心法压制着疼痛。
  才跨出这谷仓,就见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惨烈的战斗仍在进行,不知道有多少黑衣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来。
  童山与那群侯府高手,拼死抵抗,绝不退缩……
  蓦地从转角处冲来一批敌人,呼啸奔杀而来!
  "侯玉阳在这里,莫放他走了!"
  李宝裳与晓云立时拔刀上前,奋力挡住……
  只见手起刀落,如斩瓜切菜一般,鲜血喷洒,断肢横飞!
  敌人一个个倒地,但是却又有更多黑衣衣敌人,前仆后继,一波又一波的攻来!
  李宝裳低吼一声:"晓彤、晓岚,护住二公子,向左突围,平潭会合!"
  晓晴立刻抱了侯玉阳向左疾冲,晓彤、晓岚断后,阻住敌人的追击。
  晓晴双手抱了侯玉阳,无法拔刀抗敌,只能以高妙的步伐,灵巧的身子,左闪右躲,逃出围杀。
  侯玉阳见她发松襟乱,香汗淋漓,狼狈不堪,心中大是不忍,叹道:"把我放下,自己逃命去吧……"
  晓晴却把他抱得更紧,坚决道:"不,宁可死,也不会放下你!"
  慌不择路,抱着侯玉阳穿街越巷,尽向僻静处躲藏,谁知前面竟是一条无尾巷!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晓晴情急之下,抱了侯玉阳纵上墙头,越墙而入。
  才一跃落墙内,竟是一处偏僻的院落。
  花树亭台,景色清幽,只是荒草没径,显然许久没有人来整理了。
  正在打量方向,觅路要逃,蓦地瓸头体型巨大的猛犬,虎吼一声,直扑而来!
  女人天性胆小,吓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舱就跌倒地上。
  幸好侯玉阳沉下声音,低喝一声:"趴下!"
  那两头穷凶极恶的巨犬,竟然乖乖的趴伏在他们前面,努力摇着尾巴。
  晓晴奇道:"这两条狗,是你养的么?"
  侯玉阳道:"不是。"
  晓晴道:"为甚么它肯听你的?"
  侯玉阳道:"因为天下所有的狗都怕我。"
  说着向恶犬挥挥手:"走开走开,去烦别人,不要来烦我们!"
  两头恶犬果然呼啸一声,转身要走开,突然耳朵一竖,面向那高墙,喉间发出警告的低吼!
  晓晴急道:"有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