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凤歌    更新:2021-11-24 02:55
  届时咱们只须咬定真盒不在堡内。楚家失了假盒,无凭无据,赖不到咱们身上。”梁萧听他如此自以为是,暗暗好笑。
  厅中静了时许,却听雷震叹道:“爹,事关重大,咱们还是瞧瞧铁盒在与不在,也好放心。”雷行空道:“瞧什么,保管还在!”柳莺莺恨得牙痒,极想跳将下去,抓住这臭老头儿,狠狠抽他两个嘴巴,逼他说出藏盒之处。忽听雷震叹道:“爹,说起来,孩儿长这么大,也没瞧过那盒子呢!”雷行空哈哈一笑,说道:“急什么,待我百岁之后,那还不是你的掌中之物么?”雷震道:“孩儿不是好奇,只觉多一人瞧看,或能打开盒子。”雷行空冷哼一声,淡然道:“说什么胡话?这铁盒构造奇巧,老夫把玩多年,也未得门径,凭你这点心眼子,哼,说到开盒,不是痴人说梦么?”雷震急道:“爹,我……”雷行空不耐道:“好了,你一路辛苦,歇息去吧。”
  不多时,只见雷震闷闷不乐,从内堂出来,出了二门,忽地转身,缩在一根庭柱后面,探首窥伺堂内。柳、梁二人从高处瞧得清楚,心中大讶,柳莺莺移开一片屋瓦,透过缝隙瞧去,只见雷行空负着手踱来踱去,步履零乱,似乎心绪难平,踱了良久,突地出门,奔南去了。
  不待他去远,雷震便从庭柱后闪出,不走正门,越墙而出,远远缀着。柳莺莺牵了牵梁萧衣角,二人沿房舍伏行,紧蹑其后。三拨儿人衔尾追走,雷行空心怀鬼胎,尽拣僻处行走。迤逦走了一程,倏然水响,往前稍进,便见一条石渠,泉水从后山上流出,顺石渠穿过坞堡,供给日常之用。渠内水清见底,苔痕苍碧,宽敞处横着一道六尺拱桥,桥两端假山耸峙,薜荔纠缠倒挂,翠绿喜人。
  雷行空踏上拱桥,顾盼无人,弯腰将手伸入桥下。另三人皆觉惊奇:“莫非铁盒藏在桥底?端地叫人设想不到。”猜度之间,忽听咔嚓一声响,桥头假山裂开一条缝儿,仅容一人出入,雷行空闪入其内,那石缝旋即闭合。
  三人恍然大悟,敢情水下仅是开门机关,看情形铁盒必在假山之中。这藏盒之地委实大胆,谁能料得,如此重大之物竟会藏于路边假山,开门机关,又竟在桥底。
  不一阵,假山石缝又开,雷行空漫步踱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雷震趁他入内之时,早已避开来路,钻入树丛,雷行空全未料到儿子胆敢跟踪自己,顺着来路洒然去了。雷震待他去远,方自树丛中钻出来。梁萧欲要纵下,柳莺莺拽住他,低低说道:“假山内恐有恶毒机关,让他先闯,若他得了手,咱们再夺过来。”梁萧虽觉这计策过于阴损,但也不好违抗,只好按捺不动。
  雷震挽起衣袖,在水底摸索一阵,忽有喜色,咔嚓一声,假山露出那条石缝,雷震钻入其中,合上石门。房顶二人盯着石门,心弦绷紧,直等雷震出门,便杀他个措手不及。
  过得半晌,假山洞开,雷震怏怏走出,略一思索,快步向来路行去。柳莺莺见他不似得了铁盒,心道奇怪,待雷震走远,与梁萧跳下房顶,抢到桥边,伸手入水摸索一阵,抓到一口铁环,运劲一拽,假山应声而开。两人踅进门内,却见假山内是一间逼仄斗室,又冷又湿。
  柳莺莺合上石门,微光如缕,从头顶小孔射入,照得室内情形隐约可辨。东北角竖着一个五尺来高的铁柜,深入地下,上面挂着六把巨锁,每一把均是粗大无比,锈迹斑斑。梁萧运劲一扭,却难动分毫,柳莺莺笑道:“小色鬼,让开些,别碍着本姑娘的手脚。”
  梁萧退到她身后,室内狭窄,站立两人,便已胸背相抵。梁萧只觉柳莺莺娇躯似火,浑身一阵燥热,天幸墙壁潮冷,他竭力存意背后那一股冰凉之气,心头方才略略平静,探首望去,只见柳莺莺拿着两根细长钢丝,插入锁孔拨弄,过得半晌,咔嚓一声,撬开一把巨锁,梁萧暗暗佩服:“莺莺人称女贼,倒真有做偷儿的全挂子本事。”
  那六把巨锁皆是雷行空请高手匠人制作,每一把锁孔不但繁复,而且无一相同,柳莺莺手段虽高,连开四把,也是娇喘微微,云鬓微湿,她一拭额上汗水,枕在梁萧肩上歇息。梁萧挨着她温软身子,心神一荡,凑近她耳珠,轻声道:“莺莺……”柳莺莺心儿一颤,嗯了一声,却不答话,又听梁萧轻轻唤了声:“莺莺……”柳莺莺芳心可可,若被千丝撩拨,忽痒忽麻,滋味难言,轻轻啐道:“有话就说,老是叫什么?”梁萧情动出声,被她一问,却又不知如何回答,一时大着胆子,在她圆润的耳珠上亲了一下,柳莺莺心中大乱,一时也不知是否责骂。正自忐忑,忽听嘎的一声闷响,石门忽开,天光直入,顿将二人照亮。两人一惊,便听一阵脚步声响,越来越近。
  第三章乐极生悲(1)
  梁萧一拉柳莺莺的手,正要出门迎敌,忽听重重一声怒哼,雷行空厉声喝道:“雷震!”那脚步声骤然一歇,雷震吃吃地道:“爹……您……您怎么来了?”梁萧听了暗暗叫苦,这二人任来一人已难对付,如今父子齐至,岂不糟糕至极。只听雷行空哼了一声,道:“你拿着开山斧做什么?是砍柴呢,还是割草?”敢情雷震早先没能打开铁柜,便带来斧头,欲要强行断锁,谁料雷行空去而复返,将他堵个正着。雷震窘迫万分,无言以对。
  雷行空似乎气极,呼呼喘了一阵,方道:“我去你屋子,却不见有人,便知定然有鬼!哼,我问你,你如此做,是为那个姓楚的婆娘吗?”
  柳莺莺趁他二人说话,开始拨弄第五把锁,梁萧一惊,忙打个手势,要她住手,但柳莺莺如若未见,只顾专心开锁。却听雷震支吾半天,忽地叹了口气,说道:“爹,二娘知道这事会很生气的。”雷行空怒道:“她生气,我就不生气了?哼,有了媳妇,就不要祖宗了吗?”想是情绪激动,声音也颤抖起来了。雷震又沉默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次我砍了星儿一条腿,二娘已老大不喜,若不把铁盒还给楚家,只怕她永不会理我。”雷行空呸了一声,怒道:“天下女人多如牛毛,又不止她一个?不理更好,只管休了那婆娘,一了百了。”雷震急道:“那可不成,天下女子再多,孩儿爱的却只有二娘一个。”
  雷行空一窒,厉声道:“没志气的东西,当初你娶那婆娘,老夫便百般的不喜,只见你觅死觅活,楚仙流又出面帮腔,我才勉强答允。你道我为何不肯把铁盒传你?哼,一旦传给你,只怕转手就落到那婆娘手中。唉,老子千算万算,怎就没算到,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忽听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只听雷震颤声道:“爹,要打要杀,你只管动手,但要我与二娘分开,决然不能。”梁萧听得这话,不由心头一热:“这姓雷的形貌粗鲁不堪,骨子里却是个痴情种子。”想到这里,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第五把锁已被柳莺莺打开。
  雷行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什么声音?”雷震道:“想必是爬虫经过。”雷行空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爬虫。分明是假山上的石块被风吹下来了。”柳莺莺与梁萧提心吊胆,却听那二人唠叨一阵,并未前来,忽听雷行空叹道:“罢了,震儿,你起来吧,咱们父子一场,万事皆好商量。”雷震显然心情激动,颤声答应,又问道:“父亲,事已泄漏,如何了结?”雷行空冷笑一声,淡然道:“既有一个假铁盒,就不能有第二个么?”雷震恍然大悟,继而又犯愁道:“如今时机紧迫,怎来得及再伪造一个?”雷行空道:“我早料到今日,是以当初假铁盒便铸了三个,管叫那姓楚的分不清真假……”话音未落,忽听雷震叫道:“爹……你做什么?”雷行空冷笑一声,道:“我怕你受不得那贼婆娘撺掇,吃里爬外,故而这真铁盒须得换个地方收藏。”
  梁萧心头一跳,柳莺莺正想着如何开这第六把巨锁,听得这话,娇躯一颤,停了下来。只听雷震道:“爹,那铁盒左右无法打开,咱们雷楚两家何必为这个废物结怨?就算给了楚家,料他们也没有开盒的本事。”雷行空厉声道:“放屁,你这东西越来越不像话!好,既然如此,老子索性毙了你……”话音方落,忽又听一声娇叱:“慢着。”梁、柳二人听出是楚羽声音,心头大喜:“她来得正好!”
  却听雷行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道:“你这婆娘鬼头鬼脑,老夫不用苦肉计,谅你也不会现身。哼,楚老大,你也来了?”原来楚宫等人一直不肯死心,追踪柳莺莺而来。楚羽赶回不远,便遇上乃兄,说明因由后,便一同来到雷公堡,追踪雷行空来到此处。雷行空方才察觉二人,是以诈称击杀雷震,迫使楚羽现身。
  却听楚宫冷笑道:“雷老鬼,你偷梁换柱,干的好事。”雷行空冷笑一声,却没答话。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我当真没用!”楚羽叹了口气,道:“大郎,方才听到你的真心话,我很欢喜。其实,我不当责骂你的,比起你对我的心意,那纯阳铁盒又算得了什么?若没有了心爱之人,就算天下无敌,也无趣味。大郎,咱们干脆什么也不管啦,带着星儿走得远远的……”雷行空呸了一声,截断她道:“楚二娘,我雷家的男子何去何从,由得你支派么?”忽听楚宫喝道:“姓雷的,废话少说,乖乖交出真铁盒,我向三叔求情,饶你不死。”雷行空冷笑道:“不用拿楚仙流压我。常言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道我伪造铁盒,有何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