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作者:诸英    更新:2021-11-24 02:55
  兄弟不必难过,我早已经不痛啦!”
  汤光亭听他说他被人穿了琵琶骨,虽然忍不住心中淒苦,仍强抑悲愤道:“是谁?”杨景修道:“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兄弟千万不可为我多费心思。”汤光亭道:“我等不及他们作法自毙。告诉我,有谁,其中有一个是永清吧?我捉住他,慢慢折磨他,谅他也不敢不招!”杨景修听他说话语调有异,忙道:“此事须得重长计议。”
  汤光亭兀自愤恨难消,见这铁炼既坚牢异常,一边又钩着杨景修的身子,不觉得怒气冲天,霍地站起,伸出长剑,气力灌注,说道:“大哥,我要用剑斩断铁炼,你信不信我?”杨景修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只管放手去干!”汤光亭道:“好!”双手交握剑柄,运劲于臂,大喝一声:“去你的!”挥剑便往杨景修的肩头斩去。他内力到处,就是寻常兵刃也能削铁如泥,只听得“喳”地一声,铁炼应声而断,剑锋却在贴近杨景修肌肤上方三分之处硬生生打住,连一根寒毛也没碰到,这一下阳中有阴,刚柔并济,已是天遁剑法的上乘修为。而他原本封住用来止血的穴道,经过这么一震,松开了不少,鲜血又开始渗了出来。
  汤光亭一股作气,接连将困住杨景修的其余束缚一一除去,那方远重虽然要穴被制,全身动弹不得,但却将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也不得不暗暗喝采,深感佩服。
  这么一来,杨景修身上便仅剩留在两肩琵琶骨上的一小截铁炼了。汤光亭道:“大哥放心,我认识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你武功尽复旧观,活蹦乱跳。”杨景修心想:“万回春还不算是当今最好的大夫吗?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能让我武功恢复旧观吧?”但不愿在这个当儿扫他的兴,便道:“希望如此。”他被擒多日,早已身心俱疲,此时突获自由,一时竟站不起身。汤光亭瞧着忍不住流泪,那快刀半剑江湖齐名,杨景修少年得志,是何等风光,这会儿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禁令人鼻酸。
  汤光亭寻了一件衣服帮他穿上,本欲将杨景修负在背上,但杨景修坚持要自己走,临行之际,更向方远重要回了自己的兵刃,汤光亭在他身上嗅到了英雄好汉的气息,精神立时为之一振。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杨景修看着他正经八百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我们走吧!”
  汤光亭大叫一声:“好!”向那方远重说道:“你们这么折磨我大哥,我原本一个也不该饶,但刚刚既然放了你一马,此仇便暂且搁下,不过你倒是认清楚了我的样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一笔帐,我早晚上门来算。”说罢头也不回地领着杨景修循着原路出去,来到门口,汤光亭想也不想地将门一脚踹开,舞动长剑,率先冲了出去。
  只听到四面八方都站着有人,乱纷纷地喊道:“在这里了。”“他出来啦,大家留意!”“啊,他把姓杨的给救出来了!”“快进去看看方师伯怎么了?”汤光亭眼观四方,但觉这些无极门的弟子比他初来时,多了几个生面孔,忽然一眼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下暗道:“糟糕,他回来了。”
  只听得那个他熟悉的人开口说道:“慢着!大家且慢动手,让我先搞清楚,这到底事怎么一回事?松清,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人群中闪出一人,说道:“这个弟子……弟子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实在不太清楚。”那人剑眉倒竖,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问你的是,你们三清剑之前所做的事!还是你已经练成三清剑了,翅膀硬了,用不着凡事都要向我说明了,是不是?”松清连忙跪地磕头,说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确实不知!”心中却道:“永清,你可害惨我了。”
  原来这人便是松清的师父陆远道,他因与掌门师兄玄玑,在行为处世上有许多的观念合不来,向来便是无极门里的闲云野鹤,经常独来独往。更由于他一直不赞成掌门人要奉诏入京,去瞧那皇帝老儿脸色的这档事,甚至数度与玄玑发生口角,最后便干脆趁着玄玑带着一大批门中弟子,前去拍宋廷马屁的同时,也溜了出去四处云游。不过在他的观念里,倒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因此与同门师兄弟疏离,所以才让松清与方远重的两个弟子,永清以及一清,三人一同修习三清剑,平时没有特别的要事,他也让松清与其他两名师兄弟一起行动。
  但是在无极门中,也许是因为方远重的行动不便,缺乏安全感,所以只有他的门下弟子特别多。像玄玑只收了太清,陆远道只收了松清,而薛远方也只有善清一个弟子。而也就因方远重的弟子特别多,他本身又难以在他们身边管教,所以他这一支派的素质特别良莠不齐,问题丛生,常常在外惹事生非。像永清狡黠轻浮,刁钻滑头,素为陆远道所不喜,常言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与之俱黑。”所以他对松清也就特别严格,谨防松清跟着学坏。
  所以当他一见到杨景修一身破烂衣物,沾满血渍,再转看到汤光亭,虽然已经认他不得,但他与杨景修一道,身上也是沾满鲜血,想来一定又是永清仗着三清剑与无极门欺人,不由勃然大怒。虽然他已知道杨景修因为在外诋毁无极门声誉,又打伤了数名无极门弟子,因此要抓他回来问罪,最少也要他在三清祖师前忏悔。
  但是眼前的景象,显然是杨景修遭到了十分残忍的酷刑,还来不及了解这个闯进无极门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火爆性格一起,便当着众弟子的面前,大声叱喝起松清来了。
  汤光亭与这陆半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知晓他个性虽然急躁,却是无极门中唯一的好人,不过在此时此地,他却很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无极门人,只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便道:“陆道长,如果你只是想要教训徒弟的话,那便请你的徒子徒孙让开,我要带我杨大哥去养伤了。”
  不待陆半剑回答,无极门其他弟子已经在一旁鼓譟起来。陆半剑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你擅闯我无极门禁地,已是触犯了我门门规吗?于情于理,你都应当先向我门谢罪才是。”汤光亭道:“你若先向我杨大哥陪不是,亲自送他出去,那我就是向你磕头谢罪,也无不可。”杨景修虚弱地道:“多说无益,咱们兄弟两个并肩子上吧!”他素知陆半剑之能,而既不能说动汤光亭舍下自己,便只有陪他决一死战了。
  汤光亭道:“不错。”手中长剑一抖,颤出几团剑圈出来。陆半剑见他这一手乃是玄门正道,想他必不是奸险之辈,而杨景修为人如何,他也颇有耳闻,无论他如何得罪无极门,但罪都不致死,心想看他的样子受伤不轻,不如找个藉口让他走了。正寻思之间,突然进入石室的弟子出来回报:方师伯重伤昏迷,真清还有另一位师弟,则是被杀死了。
  陆半剑脸转凝重,质问道:“我那两个不成才的师侄,可是被你杀死的?”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杨景修的。他想,也许是因为杨景修得到外援之后奋力杀出重围,他快刀虽然不弱,但是方师兄剑法精湛,所以才会两败俱伤。
  汤光亭往前一拦,说道:“这可不是我杨大哥怕事,还是说我自大吹牛,但是里面那两个死人,实际上是我杀的,还有那老瘸子,他胸口的那一脚,也是我踢的。你要找人报仇,尽管落在我身上便是。”
  陆半剑惊疑地瞧着汤光亭,见他年纪二十岁还不到,实在难以相信这一番言语,居然是出自于他的口中。虽说他一向对方远重这一支弟子颇有微词,但是本门弟子纵使再不肖,也当由本门师长教训,自行清理。外人越俎代庖,干涉无极门的家务事,自己若不加以处理,无极门将来要以何面目再立足江湖?这陆半剑虽然嫉恶如仇,但是为人护短也是他的行事风格,听到汤光亭坦承杀人不讳,言语中还充满着轻蔑与无礼,便道:“松清,你先起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帮为师的将杨兄与这位小兄弟留下来,这件事情,我非调查个清楚不可。”
  松清道:“是。”站起身来,长剑斜引,左手捏了一个剑诀,说道:“请两位指教。”汤光亭道:“陆道长,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沸沸扬扬,都说你道貌岸然,心狠手辣,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松清道:“我师父的为人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考评。”陆半剑道:“松清,你何时也学得如此油嘴滑舌。”松清道:“是,师父。”手中长剑一挥,说道:“请指教!”直往汤光亭肩上划去。
  汤光亭见这一剑招式严谨,道:“好,汤某今天独闯无极,先破两仪,再劈三清。还有两个人呢?一起叫出来了吧?”松清道:“想单挑三清剑阵?回去再练个二十年吧!”
  两人嘴上你来我往,手下却也没慢了,转眼间便拆上了数十招。松清暗暗纳罕,觉得对方剑法之高,世所罕见,偏生年纪却是这般年轻。但他心中虽惊,出招却越发沉稳,反观汤光亭胁下伤口,却因不断地使劲用力,血流不止不说,痛楚也逐渐加剧起来,几次双剑相交,汤光亭差一点拿捏不住手中长剑,松清瞧出便宜,便更要刻意去砸他的剑,劲道使了个十足。
  陆半剑看出徒弟的心思,便道:“只要留他下来,不必要他的性命。”松清嘴上答应,但心中却想:“要是留他们下来,只怕节外生枝。事情一但牵扯开来,难保不会扯到我头上来,刀剑无眼,我不如在他右胁下这个地方放一点水,让他有力气反击,我为了自卫一不小心杀了他,师父也没话说了。”
  陆半剑哪里会知道他的徒儿会在这上头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