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诸英    更新:2021-11-24 02:54
  转头过去问唐氏三兄弟,道:“同样一个问题,请教唐兄?”那唐氏兄弟里的大哥唐天说道:“我们兄弟打常熟来,除了睡觉吃饭,就是赶路,来到这里,只花了两天。”
  卫正人又问了几人,仔细谈论比照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说也奇怪,原来这住得远的人,早几天前就出发了,而住得近的,有的是昨天才遇到这样的事情,连忙动身赶路,也是今天到达。
  众人这时面面相觑,心中已然明白,世事绝无如此巧法,定是有人在其中刻意安排。这人设计将江湖上大大小小几个帮会的人马齐聚于此,不知是何用意?是敌是友,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此时都将目光集中在眼前的那位黄衫女子身上,虽然她仍是扼住道路要冲,不让众人逾越雷池一步。但见她脸上稚气未脱,神色颇为不安,实在不像是此番谋事之人。
  一时之间,大家更是没了主意,都想听听卫正人对此有何解释。那卫正人此时更想:“还好我设想周到,带了火药前来,否则跟这班凡夫俗子的下场,也没什么不同。”
  那丁允中原以为这些人是共谋而来,一心想为万回春分担分担。不料却是这种诡异的情况,饶是他自认见多识广,一时也不能了解其中缘由,更何况眼前不见了万回春,就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而莫高天与杨景修也是打定主意静观其变,更不用说汤光亭与林蓝瓶了。
  第八回人算天算
  那卫正人把众人唬得一楞一楞的,便顺理成章地,俨然以带头大哥自居。只见他转过身去,与那黄衫女子道:“还没请教这位师姊贵姓?”那黄衫女子道:“小女子姓方。”卫正人道:“原来是方师姊。”黄衫女子道:“不敢。”卫正人道:“适才方师姊已然听到我们这群人的情况了吧?”黄衫女子道:“听是听到了,不过实在……实在古怪得很……”卫正人道:“我们是当事人,内心的疑惑的恐惧,只怕百倍于方师姊。”黄衫女子道:“那是。”卫正人接着道:“不过刚才方师姊也说了,此时此间,这千药门里的一切,都由方师姊做主,是不是?”那黄衫女子脸上一红,又出现了刚才忸怩的神情,道:“不过我实在这个……是,是,没错……”众人听她回答得怪里怪气,简直是一头雾水,什么“不过”,又接着“没错”,但是卫正人不管那么多,只说道:“既然如此,那只好着落在方师姊身上,为大家解决。”那黄衫女子支吾道:“只要大家肯待在这个地方,不要硬闯进去,一切都有得商量。”
  那卫正人抬头一看,黄衫女子就挡在“不药亭”之前。按千药门的规矩,求医者必须越过不药亭,才算进入千药门里,也才算是千药门的病人。所以黄衫女子此举,似乎别有用心。
  黄衫女子瞧他的神色有异,便道:“卫教头不必多疑。屋内狭小,穿廊楼阁九曲十拐,你们这么多人进去,一来不能到处走动,彼此挨着不舒服,也不好休息,二来要是有人粗手粗脚弄坏了东西,不知要何人担待。”卫正人微微一笑,算是同意她的看法。
  早有千药门里的男弟子,在不药亭面前一旁的土坡上,搭起了草棚。板凳长椅数目不够,倒有一半的人席地而坐。其余的女弟子也没闲着,烧开了一锅茶水,一壶一壶地往棚子里送。
  稍事休憩。卫正人复道:“便请众位英雄轮流上来,将各自的遭遇问题,请教这位方师姊。”朱虎道:“让我先来!”闪身穿出人群,来到黄衫女子面前。黄衫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道:“不知有何见教?”
  朱虎道:“我铁马帮江副帮主,四天前与朋友在酒楼喝酒,莫名其妙遭到歹人暗算,全身发青,四肢僵直,至今昏迷不醒,口中呓语不断。那下手之人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此人身中蠍尾针剧毒,七日毙命,天下惟千药门可解’等字句。不但这样,为怕我们不认得路,字条上还特地画了地图。我铁马帮地处陜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三日当可到达,但若是驮了江副帮主,路上只怕有什么闪失,所以帮主派了我们三个来此求药。还望方师姊高抬贵手,救我们副帮主一救。”
  那黄衫女子略一沉吟,口中说道:“原来你们是来求医的……”朱虎道:“今日之前,我们实在不知竟有这么多人跟我们有一样遭遇。”身手入怀,掏出一张纸笺,续道:“那字条在此。”黄衫女子见纸张满是摺痕,显然数经人手,而且字迹工整,不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一个老仆搬来桌椅,让黄衫女子在不药亭中就坐,就好像江湖郎中摆摊给人看病一样。那黄衫女子低头沉思半晌,忽然抬头说道:“我有一事不明。”朱虎一楞,道:“什么?”
  黄衫女子道:“依你说,贵帮的副帮主是与朋友喝酒时遇到攻击,那他的朋友呢?也中毒了吗?”朱虎迟疑了一下,说道:“没听他提起……”黄衫女子又问道:“江副帮主除了中毒之外,可受了其他内伤?”朱虎道道:“就只中了毒……这要紧吗?”
  黄衫女子道:“这‘蠍尾针’是源自回疆的一种暗器,数十年前传到中原武林时,虽然经过了改良,但是发针的手法却是大同小异。它顾名思义,发暗器者如同蠍子一般,是面对受害者的,也就是说贵帮江副帮主不是背后遭人暗算,而是面对面交手不敌受伤。我听江湖传说,江副帮主惯用的兵器是籐盾与弯刀,在马队当中攻击敌手相当好用,防守也相当严密,在武林中算是一把好手。”
  顿了一顿,又道:“这人与江副帮主正面交锋,而他的武功若伤不了江副帮主,那么实在不可能正大光明地以蠍尾针突破更为严密的防守,所以依我看来,这中了蠍尾针毒的,应该是贵帮的王帮主吧?”
  朱虎大吃一惊,不知怎么接口,一旁孙均少见世面,更是惊呼出声。众人见这二人神态,已知黄衫女子所言不虚。有人更想:“这铁马帮帮主王传家是出了明的死要面子,这回中了蠍尾针命在旦夕,竟然还是派了三个弟子出来掩人耳目。”那郭典见众人脸上反应,知道此事再也隐瞒不祝便道:“方师姊神通广大,令人佩服,这是原不该欺瞒,只是家师交代如此,还望海涵。”
  黄衫女子道:“非是我要说穿此事。只是千药门问诊用药,除了切对症状之外,这天候节令、寒暑湿燥还有病人的高矮胖瘦、男女年龄,也都会影响到药中君臣搭配。三位师兄远道辛劳,若是药方下得不够准确,一来一往之间,王帮主的性命纵能保住,武功也难复旧观。”
  郭典道:“方师姊说得是。和着也是老天保佑,叫师姊瞧出端倪,否则我们师兄弟三个,几乎误了大事。”黄衫女子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要瞧出此事并不难,这中毒的既然很可能不是贵帮副帮主,还能劳动三位大弟子一起出动的,贵帮也剩没几人了。恰好贵帮王帮主使的是一对镔铁短枪,武功虽较副帮主为高,但防守上就颇为不及了。而你们的大师兄是王帮主的儿子,这回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要防着几个二娘生的儿子趁机谋夺家产。而如果中毒是你们的大师兄,这回赶到这里的,便应该是他那心急如焚的老子了!”
  话没说完,众人早已交头接耳,发出阵阵惊叹。朱虎与郭典等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拜道:“还请方师姊救我们师父一救。”自有老仆在一旁磨好了墨,伺候纸笔。那黄衫女子毫不思索,三两下工夫援笔写就,将药方递给朱虎。那朱虎有点不太相信这事情竟然这么容易解决,一时看着纸上未干的墨渍发楞。
  黄衫女子道:“朱兄自可回到陜北,另找药铺抓药。不过要是不嫌弃的话,在我们千药门里,不论是虫蛇矿兽,还是四时本草,凡天生自有,一应俱全。朱兄大可不必舍近求远。”怕他犹豫不能决,又补上一句:“我开的药引子,一般药铺并不常见,还是让我们帮你抓好较为稳当。”
  郭典听了再无犹豫,忙道:“有劳了!”一名童子从黄衫女子身后走出来,接过朱虎的药方子,领着朱虎而去。孙均道:“郭师兄,我们这也走了吗?”郭典看了卫正人一眼,低声道:“既然没事,那还不走。”当下头也不回地去了。
  众人见铁马帮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难题,人人内心都受到了鼓舞,个个跃跃欲试。更何况眼前这位“方师姊”见识卓越,医术只怕也早已尽得万回春真传。一时之间,人人争先恐后,抢到不药亭前,七嘴八舌地向这位方师姊讲述他们的遭遇,端得是比手画脚仍不足以形容,口沫横飞尚说不到万一。黄衫女子瞧得眼花撩乱,不知听谁的好。
  卫正人见场面混乱,自己方才既揽了这领头的角色,便不得不出面整饬秩序。高声说道:“大家别着急,这千药门是什么地方,方姑娘既然已经答允了大家,就一定说到做到。大家挤成一块,方姑娘谁也救不了。”话虽说得有理,但要理出个先来后到的顺序谈何容易?卫正人可管不了那么多,循着自己的意思,让远道而来的占第一个位置,其余类推。众人中纵有不服者,碍着大多数人都同意这样的做法,倒也不敢在千药门里闹事。
  如此一个一个挨将过去,各将各的遭遇难题一一说给黄衫女子听。其中有人便是直接的受害者,这类的人大都受到内伤,或是被人以奇怪的手法截断经脉,或是掌力侵入五脏六腑,难以拔除。黄衫女子便吩咐留置静养,以便调理。而其余代人求药者,被害人则大都是中毒,什么淬毒暗器,什么毒虫蛇蛊,少则一样,多则同时身中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