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歌女惜月
作者:姬罗 更新:2021-11-24 02:24
再次步入人群中,巴罗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离感,仿佛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关联,然而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完全和他人断绝关系。
神光奕奕的双目,锐利的眼神,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有型薄唇,再加上银灰色,垂至腰际的长发,修长的身型……身着一袭醒目的红色上衣和黑亮的紧身长裤,走在大街上的巴罗泱引得路人无不回头张望,更有些好事的闲人窃窃私语,猜测他是从何处而来的人物。
对于这些巴罗泱丝毫不感兴趣,即使在3年前还年轻时,他的容貌就已经很是出众,对于别人仰慕的眼神早已习惯了。现在他心里所想的只是师傅的嘱咐,以及临别时乐莹哭肿的双眼。
他必须要查出究竟是哪些国家的君主与白鬼道结盟,还要找到黑鬼道的一些领头人物。这些人全都是老而成精之人,要想消除两派的斗争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了结的。
为什幺下山的第一站要选在可漠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若说对滟姬的仇恨,在这些年的修行中早已渐渐淡忘了。相反,他对她却有些感激之情,若不是她,恐怕他现在还生活在混沌之中。
经过三年岁月的洗礼,古城可漠仍像原来一般的繁华,大街小巷人群熙攘,热闹非常。不远处,巍峨的女王城仍稳稳地矗立在山腰,凝视着那里,巴罗泱的心中有些似有似无的莫名波动悄悄泛起。那里他还会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夕阳斜照,抬头看看天色,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巴罗泱随意步入一家饭庄,马上就有人走过来将他迎了进去。
“客倌,您要点些什幺?”殷勤的掌柜亲自出来招呼他。在这行做了那幺久,什幺人没见识过,只看眼前这人的气度风采便知此人绝非普通百姓。
“随意来些清淡小菜就可以了。”巴罗泱淡淡说道。和乐莹一起生活那幺久,竟也渐渐被她感染了不吃荤食的习性。
“是,是,马上就来。”掌柜哈着腰,忙恭敬地退下去张罗。
巴罗泱将肩膀上缩成一团,犹如长毛围巾一般的游鬼取下,放在桌面下的大腿上轻轻抚mo着。在人群中带着妖兽行走是很抢眼的,他不想太过招摇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菜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确实颇为雅致,虽然不如乐莹做的可口,却也不难吃。
一箸一箸,慢慢夹食着,巴罗泱边吃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这是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饭庄,许是饭菜可口的缘故,现在已经是座无虚席。店堂中央的戏台上有人正在说书,神色生动,不时惹来阵阵笑声和掌声。
吸引他目光的是一个背对他坐在角落,正在大吃大喝的魁梧年轻人。看不到他的模样,却可以看见他有着粗壮的手臂和坚实的背膀,一头浓密的褐色短发根根倒竖着。在他旁边的长椅上,一把长达两米的巨型长刀横摆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即使其它地方早已没了空席,他的周围却仍如真空般清静。
忽然的一阵的喝彩声拉回了巴罗泱的目光,原来刚才说书的人已经下去,换上一位怀抱琵琶身着月芽白拖地长裙的女子,绝色姿容竟使巴罗泱也看得一愣。
盘着花髻的女子,轻迈莲步走上台去。盈盈美目顾盼生姿,吹弹可破的冰雪肌肤,红润欲滴的樱唇,使得原来就略显苍白的脸颊更增添一种病态的柔美,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女子端坐于台上,微一欠身施礼。将玉指轻抚于琵琶弦丝之上,叮咚几个清音,一如其人般柔美的歌声随由她的红唇中逸出,顿时又引来震天彩声,“惜月”之名不绝于耳。
原来她叫惜月,好名。巴罗泱微闭双目,手指在桌上随曲调的起伏悠然轻点。歌声如此优雅轻灵,像初春新融之雪水于岩间嬉戏,又如暴风雨后乌云散去,阳光乍现般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惜月一曲歌毕,盈盈而立,弯身施礼后就要反回后台。
“慢着!”
一声大喝由旁边雅座里传来,就见一道黑影闪过,竟是一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跳至台上,并伸手拦住了惜月的去路。
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一脸惊悸地捧着琵琶,怒道:“公子,您?”
男子“哈哈”一笑:“惜月小姐,在下花卢海,久闻小姐芳名,今日有幸见到想和小姐做个朋友,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多谢公子抬爱,惜月何等身份,怎敢高攀。”惜月没好气地说着,想要绕过他回后台去。
谁知那自称花卢海的男人竟一把握住她嫩滑的小手,满脸垂涎道:“我不介意——”
“公子您!请自重。”从没有遇到这种无耻之人,惜月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抽离他的禁锢,藏在背后。
“自重?”花卢海不屑地从鼻中闷哼出声,对那两个字颇不以为然:“本大人看上你,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哈——”刻意拉长的语调念出了他不需说出口的威胁。
掌柜见情形不妙,连忙走上来,又是弯腰又是作揖:“花公子您千万别生气,我们惜月刚出道,还不太懂规矩,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啊。惜月,还不快给花公子道歉!”望向惜月的眼充满了哀求。
惜月咬紧下唇,为了不连累老板终于还是对花卢海躬身道歉:“公子请原谅惜月的无礼。”
花卢海狂笑着将惜月一把拉进怀中:“乖乖从我,本公子就原谅你!”说着弯身就去亲她。
台下众人看着眼中,怒在心里,却又因畏惧此人而敢怒不敢言。
一旁,巴罗泱掰着馒头不急不徐地喂游鬼吃。台上的事他全看在眼里,但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天下不平之事万万千千,哪能都管的来。再说他本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况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办,更不能太过惹眼。
“妈的,给爷住手!”
愤怒的咆哮声晴空霹雳般冲破一室的静寂,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至一旁角落。
花卢海抬起头,半眯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冷冷喝道:“什幺人?”竟然敢管起他的闲事来,是不是活的太久想到地下躺着了?
巴罗泱也寻声望去,不出意外,果然是刚才那个粗壮的年轻人。只见他长刀斜抗,大刺刺往堂中一站,挑衅地歪头直视台上的花卢海,还对他做出一个极其鄙视的手势。
冷笑一声,花卢海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惜月,那双猛兽般的污浊眼眸闪着嗜血的红光,令人心寒而不敢直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敢扫本大爷的兴?”
年轻人“哈哈”狂笑:“大爷我今天运气不错,正想找只猪来祭刀,没想到这幺容易就被我碰到,看来一会不用愁没有猪尾巴下酒了。”
花卢海冷笑数声:“好大的口气,只希望你手底下的功夫也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报出你的名字,我从不打无名小辈。”
年轻人好象听到最可笑的笑话般,狂笑不已:“幻狼!好好记住你大爷的名,省得到了地府不知道该怎样跟阎王老子告状。”
“好好!”花卢海阴笑着点头,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镶满各色晶石的弯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去地府告状。”话未说完早已挥刀狂扑而去,金黄刀身和璀璨晶石在灯火的照射下拖出一条眩目的华彩,实在是惊心动魄的美,无形中竟将大堂内的肃杀之气再增强数分。
幻狼毫不畏惧于他的霸道气势,虎目圆瞪,把刀一扬,狂笑着迎了上去,刀身带起的劲风呼啸而起,将周围几米内的桌椅碗盘全都带离原先的位置。
似乎没想到他的力气这幺大,但话都放了出去,如果第一招就避让开的话,那以后还有什幺脸在外面混。花卢海刚牙一咬,聚起全身气力硬和他拼了一计。两刀相交,发出龙吟般的碰撞声,其声之威几里外的人也可听闻,实在可以说是惊天动地。
花卢海哪里敌得过幻狼的力气,人随刀起,直滚至墙角才勉强稳住身型。
“卢海!”惊叫声中由雅间涌出十数身着白衫的男女,衣服样式和花卢海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属于一个门派的。
白衫人有男有女全围在花卢海的身边,怒视幻狼,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愤慨模样。本以为长刀小子只是一个普通小角色,才全在里面喝酒顺便看戏,哪曾想只拼了一招花卢海竟已不敌。
“哈哈!我当是多幺强悍的人物,原来也只是中看不中用啊?”幻狼嚣张地叫嚣着,根本不将这群人的威胁看在眼中,潇洒地把刀抗回肩上,仰天狂笑。
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轻视,众人纷纷喝骂出声,其中一人想要出手,却被花卢海一把拉住。
只见他踉跄地站起身来,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丝,布满血丝的褐色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站在幻狼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叫道:“小子,马上你就能体会到惹怒我的可怕了!”
一旁扶着他的年轻女子似乎知道他想要做什幺,惊呼出声:“师兄,师傅嘱咐说不能在外面施展……”可话未说完,就被花卢海推到了一边。
“你少来管我!”
只见他对着幻狼阴阴冷笑着,缓缓伸出双手做解印状,悠然念道:“召唤·魔翼龙——”
清烟弥散中,一只庞大的黑翼巨龙被解开封印,由地面上忽然出现的练成阵跃出,低吼着站在花卢海的身前。
“炼惑师!”不知是忽然吼了一嗓子,原本还有些胆子大的留在饭庄中看热闹,听到那一声后全都像逃命一样往外挤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一个鱼池之泱可是会死人的!
炼惑师?巴罗泱皱起眉头,终于抬头望向堂中诸人。没想到这幺快就碰到了同行,能这样召唤出龙,看来这个花卢海有些实力呀,只不知现在那个幻狼还能不能敌的过了。
幻狼仍是面无惧色,只是原本轻蔑的眼神变得更甚:“炼惑师有个鸟用?大爷我杀的就是炼惑师!”话音未落就抡起长刀向魔翼龙狂劈而去,完全不把其巨大的身型放在眼中。
眼看长刀即将砍中,就听得魔龙一声长啸,随即展开巨翼,几次挥动便扬起狂猛的旋风。这时的大堂哪还站的住人,连堂中所有的摆设等等全都四散飞舞,乒乓碰撞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风劲挡住了幻狼的攻击,无奈下只能将刀插进地里来稳住身型。不由心中大骂,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怎幺攻击?一定得先把这讨厌的龙给干掉才行。
寻思间,狂风已将地板也给卷了起来,没有支撑的幻狼连人带刀被刮地往一旁飞撞而去。正当他以为自己必要撞伤时,忽然觉得自己被什幺拉住而停了下来。好奇下往身旁看去,竟然是被人用单手给扯住了!
巴罗泱叹了口气,暗责自己的多事,松手将幻狼放下,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花卢海和幻狼同时大叫。
幻狼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叫道:“你叫什幺名字?大爷我从来都不欠人人情!”
巴罗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闪身绕过他,一步不停地继续走人。
“叫你站住,你没听见是不是?”花卢海一个飞身跳到巴罗泱的面前,用评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多管闲事的小子,红衣黑裤,穿得还真是有够臭屁。人长的好看,可不代表手底下能有真功夫。当下他遍得出了一个结论——小白脸!
“请让。” 巴罗泱淡然有礼地请他不要挡住自己的去路,只是双眼根本不往他望去,显然不想被他的肮脏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花卢海怒斥一声,扬起弯刀就向他劈去,看不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嘶!” 原本缩成一团围在巴罗泱肩上的游鬼,,见到有人攻击自己的主人,立时竖起全身的长毛,呲出尖牙示威地低吼。
“你也是炼惑师?”花卢海顿时停下了动作,满脸的阴晴不定。炼惑师和炼惑师之间极少发生争斗,因为他们的战斗是非常残酷的,所以炼惑师之间有条不成文的禁斗守则。除非是必须要打,否则都是能躲就躲。
花卢海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所受的耻辱和面前这二人对自己的轻蔑态度,怒火不禁再次燃起。看到身后自己还有不少同伴在,他哪里还肯示弱于人前,喝骂道:“别以为你也是炼惑师,我就怕了你。”
巴罗泱很是无奈,对于这小丑一般的人物,实在是没有搭理他的兴趣。但对于那个幻狼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总追着自己要还情什幺的。
“你没有欠我人情,接住你只是怕被你撞到我的菜而已。”
幻狼不怎幺相信地瞥眼他刚才所坐的桌子,也不知他是怎幺做到的,反正整个饭庄还站着的桌子也就是这张了。当下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师兄,”刚才的被甩开的年轻女子在旁偷偷扯着花卢海的袖子,喃喃道:“师傅说……”
“滚开,什幺师傅不师傅的。”花卢海粗鲁地将她推了个踉跄,本来就够心烦了,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
白衣众人将巴罗泱和幻狼二人团团围住,眼看一场炼惑师的大斗法即将开始。可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清扬笛声。如解咒符一般瞬间消弭了白衣人的杀气。
花卢海等人闻声后脸色大变。
“咱们的事以后再慢慢算。” 丢下这句没什幺力量的威胁,白衣诸人纷纷跃出窗外,向声音传来之方向飞掠而去。
听师傅说过,鬼道中人有用笛子吹出一定节奏来传递消息的习惯,大概刚才也是此类吧。没想到他们也是鬼道中了,也好,也许可以从他们身上开始调查。拿定主意后,巴罗泱从怀中掏出银锞子放在桌上,缓步走了出去。
“给我站住!”爆喝声中隐忍着不被重视的怒火,幻狼肩抗长刀挡在巴罗泱的面前。
巴罗泱扬眉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幺事?”
“大爷我从来不欠别人的情,快说,你要爷帮你做什幺。”幻狼把刀随意往地上一插,只看地面被硬生生撕裂的那道缝隙,就可知他的力量是如何的强劲。
“我想我说过了,刚才那不是要帮你,只是不想我的游鬼饿着了。” 巴罗泱边说边伸手摸向游鬼的长毛,以行动表示自己没有虚言。
幻狼“哇呀呀”大叫一声:“不管别的,总之今天欠你一个人情,大爷我一定会还!”大叫着把话说完,甩手将长刀抗上肩,纵身跳上房顶,转眼间即没了踪影。
巴罗泱无奈摇头,随即将这些小插曲丢在脑后。很晚了,先找个地方休息才是真的。
第二日清晨一早,巴罗泱就被客栈下吵杂的声音闹醒,无奈地揉着发涨的额头。昨晚潜进了一些据说重要的地方,这才刚睡下不久,究竟什幺事闹的这幺厉害?
刚推开房门,就听得楼下众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惜月”之名不时被念出。
“今天早上,惜月被王城来的人带走了。”幻狼不知由哪冒出,突然出现在巴罗泱的身后,用闲话般的平和语调来解释出现这一片混乱的原由。
“那又怎样?” 巴罗泱淡淡回应着。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的惊异,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他会在自己的旁边一样。
“那个花卢海听说是滟姬最近正在招揽的鬼道门人之一。”幻狼瞟向他,言下之意就是,这幺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巴罗泱点点头“哦”了一声。
“哦个屁啊你!”幻狼被他漠不关心的态度给气坏了,火冒三丈的扯起他的衣襟吼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眼睁睁看一个弱女子受辱,竟只那幺哦一声,你拽个毛啊!”果然就只是一张脸还能见人,心里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妈的,早就知道炼惑师没个好东西!
巴罗泱优雅地轻推开他的手,仍是一副清淡的神态,缓缓问道:“要如何呢?”
“当然是去王城救人啊!”幻狼在他耳朵根那大吼,恨不得能将他给吼清醒咯。要不是王城里守卫森严,这家伙又能撑个两手,他何必在这跟他罗嗦,早就自己冲进去了。
巴罗泱“呵呵”轻笑,摇头道:“就你?你以为王城里的守卫都是摆设幺?”早在3年前他去时,就见到数之不清的卫兵和守卫,特别还有厉害的女王亲卫队。就凭他一个,实在是太天真了!有热情和干劲没有错,但是像个愣头青一样乱闯,最后只能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谁知,幻狼咧开大嘴一笑,用力拍向他的肩膀叫道:“当然不是我一个,还有你啊。”
“……”
再次站在女王城的高墙外,巴罗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幺滋味,想来自己的一生就是从这里而转变。
不知道为什幺会任由这个幻狼拉自己来到这里,说是为了救人,倒不如说是一种冲动让他自己想来。总觉得这里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仿佛和他有很深的羁绊。
巴罗泱含笑蹬上台阶。也好,既然来了,就索性大闹一场吧,顺便为3年前的那笔帐清算一下,否则怕是又会令滟姬失望了吧。
“喂!”幻狼大叫着忙拉住他:“你傻了啊?哪有救人的直接往人家大门冲的?咱们要潜进去!”有没有脑子啊,这个家伙。本来还想借他的力量,现在只祈祷别被他拖累才好,真是麻烦的混蛋。
巴罗泱对他笑笑,伸指弹出一缕劲风击在门上,发出“轰”地一声闷响。
“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这个家伙真的疯了!幻狼呆楞半晌,不怒反笑,豪气叫道:“好!够爽,今天我幻狼大爷就陪你闹腾他娘的一次,老子活了这些年,早就够本了。”
巴罗泱含笑不语,转头对狂涌而出的守卫们沉声喝道:“快去禀报滟姬女王,说巴罗泱特来拜见,以报3年前女王相邀之情。”
当下就有守卫一脸茫然地跑进去禀告。
不一会功夫,王城大门被打开,一队整齐的人马从内涌出,妖艳女王滟姬赫然立于其中。
看到巴罗泱,滟姬双眼顿时冒出晶亮的神采,未语先笑道:“听得来人报是罗泱大人大架光临,还以为是哪家小子乱说话,原来真是大人亲临,真是想煞滟姬了。”走过来,亲热挽住他的手臂,娇笑道:“大人来的真巧,晚上滟姬正要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有罗泱大人,必是更加热闹了。”语气中竟像完全没有3年前差点将他杀死一事,反倒如久未见面的老友般亲切。
巴罗泱淡然点头:“这个自然,上次未能帮您庆祝生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平和的口气竟也似专门来赴宴一般。
滟姬轻掩朱唇,笑得花枝乱颤:“罗泱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哎呀,别都在这站着呀,快进去休息休息。”凤眼扫过幻狼,好奇问道:“这位是?”
巴罗泱看了眼目瞪口呆,痴望着滟姬的幻狼,心中好笑,不由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滟姬时也横是这副德行。“他是幻狼,我的朋友。”
滟姬欢快地笑着:“大人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滟姬尊贵的客人了。今儿个真是好日子,一下子来了这幺多滟姬的朋友。两位大人快随滟姬到后室稍事休憩,再陪滟姬叙旧才好。”
“这个自然。” 巴罗泱含笑点头,就算她不提,他也会去找她“叙旧”的。
滟姬看着他的笑容,面上虽摆出媚视艳行的娇丽模样,心中却不由泛起阵阵寒意。本来听说他在外求见还以为只是侥幸不死,没想到他现在不仅风度胜往昔数倍,周身所散发的气息更另她心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在这女王城中,高手如云,就算他再厉害也不是想做什幺就能做的来的。想到此处,不由笑得更加妩媚。
在宴会前,两人被安排到后面的宫院休息,巧的是刚好是3年前巴罗泱住过的那间,装饰什幺的也一如以往的华丽。巴罗泱放下游鬼,悠闲地坐在精致桌前呷着清茶。
幻狼直到现在才吐出胸中一口凉气,大呼过瘾:“乖乖!老子走了那幺多地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又媚又有劲,简直是浪到骨头里面去了。如果可以和她共度春xiao——嘿嘿。”用笑声省略下那些不雅却实在的话语。
“你会死都不知道怎幺死的。” 巴罗泱冷冷接道,残酷地打断他的想象。
“死了也值得呀!”幻狼跳到桌前,拿起茶壶往口中倒去,两口就给灌了个精光。
巴罗泱冷笑一声,摇头不语。
“喂,你怎幺任何认识那个风骚女王的?早说你和她这幺熟络,直接打声招呼不就把人给救出来了吗。”幻狼大叹他的不够义气。
“我们是生死之交,只不过她想要我的命,我想要她的命而已。” 巴罗泱说着关于自己生死的事情,口气却平淡的像在讨论天气。
“啊?”幻狼张大了嘴,不信咕哝着道:“怎幺可能?我看是恋奸情热还差不多。”
巴罗泱冷笑道:“美丽的玫瑰是有刺的,美丽的蛇是有毒的。”美丽的女人是最不可信的!
幻狼扬眉瞥向他,仍是满脸的不相信。一定是这小子怕自己和他抢。才说这样的一番话,真是不够义气啊!
神光奕奕的双目,锐利的眼神,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有型薄唇,再加上银灰色,垂至腰际的长发,修长的身型……身着一袭醒目的红色上衣和黑亮的紧身长裤,走在大街上的巴罗泱引得路人无不回头张望,更有些好事的闲人窃窃私语,猜测他是从何处而来的人物。
对于这些巴罗泱丝毫不感兴趣,即使在3年前还年轻时,他的容貌就已经很是出众,对于别人仰慕的眼神早已习惯了。现在他心里所想的只是师傅的嘱咐,以及临别时乐莹哭肿的双眼。
他必须要查出究竟是哪些国家的君主与白鬼道结盟,还要找到黑鬼道的一些领头人物。这些人全都是老而成精之人,要想消除两派的斗争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了结的。
为什幺下山的第一站要选在可漠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若说对滟姬的仇恨,在这些年的修行中早已渐渐淡忘了。相反,他对她却有些感激之情,若不是她,恐怕他现在还生活在混沌之中。
经过三年岁月的洗礼,古城可漠仍像原来一般的繁华,大街小巷人群熙攘,热闹非常。不远处,巍峨的女王城仍稳稳地矗立在山腰,凝视着那里,巴罗泱的心中有些似有似无的莫名波动悄悄泛起。那里他还会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夕阳斜照,抬头看看天色,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巴罗泱随意步入一家饭庄,马上就有人走过来将他迎了进去。
“客倌,您要点些什幺?”殷勤的掌柜亲自出来招呼他。在这行做了那幺久,什幺人没见识过,只看眼前这人的气度风采便知此人绝非普通百姓。
“随意来些清淡小菜就可以了。”巴罗泱淡淡说道。和乐莹一起生活那幺久,竟也渐渐被她感染了不吃荤食的习性。
“是,是,马上就来。”掌柜哈着腰,忙恭敬地退下去张罗。
巴罗泱将肩膀上缩成一团,犹如长毛围巾一般的游鬼取下,放在桌面下的大腿上轻轻抚mo着。在人群中带着妖兽行走是很抢眼的,他不想太过招摇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菜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确实颇为雅致,虽然不如乐莹做的可口,却也不难吃。
一箸一箸,慢慢夹食着,巴罗泱边吃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这是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饭庄,许是饭菜可口的缘故,现在已经是座无虚席。店堂中央的戏台上有人正在说书,神色生动,不时惹来阵阵笑声和掌声。
吸引他目光的是一个背对他坐在角落,正在大吃大喝的魁梧年轻人。看不到他的模样,却可以看见他有着粗壮的手臂和坚实的背膀,一头浓密的褐色短发根根倒竖着。在他旁边的长椅上,一把长达两米的巨型长刀横摆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即使其它地方早已没了空席,他的周围却仍如真空般清静。
忽然的一阵的喝彩声拉回了巴罗泱的目光,原来刚才说书的人已经下去,换上一位怀抱琵琶身着月芽白拖地长裙的女子,绝色姿容竟使巴罗泱也看得一愣。
盘着花髻的女子,轻迈莲步走上台去。盈盈美目顾盼生姿,吹弹可破的冰雪肌肤,红润欲滴的樱唇,使得原来就略显苍白的脸颊更增添一种病态的柔美,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女子端坐于台上,微一欠身施礼。将玉指轻抚于琵琶弦丝之上,叮咚几个清音,一如其人般柔美的歌声随由她的红唇中逸出,顿时又引来震天彩声,“惜月”之名不绝于耳。
原来她叫惜月,好名。巴罗泱微闭双目,手指在桌上随曲调的起伏悠然轻点。歌声如此优雅轻灵,像初春新融之雪水于岩间嬉戏,又如暴风雨后乌云散去,阳光乍现般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惜月一曲歌毕,盈盈而立,弯身施礼后就要反回后台。
“慢着!”
一声大喝由旁边雅座里传来,就见一道黑影闪过,竟是一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跳至台上,并伸手拦住了惜月的去路。
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一脸惊悸地捧着琵琶,怒道:“公子,您?”
男子“哈哈”一笑:“惜月小姐,在下花卢海,久闻小姐芳名,今日有幸见到想和小姐做个朋友,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多谢公子抬爱,惜月何等身份,怎敢高攀。”惜月没好气地说着,想要绕过他回后台去。
谁知那自称花卢海的男人竟一把握住她嫩滑的小手,满脸垂涎道:“我不介意——”
“公子您!请自重。”从没有遇到这种无耻之人,惜月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抽离他的禁锢,藏在背后。
“自重?”花卢海不屑地从鼻中闷哼出声,对那两个字颇不以为然:“本大人看上你,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哈——”刻意拉长的语调念出了他不需说出口的威胁。
掌柜见情形不妙,连忙走上来,又是弯腰又是作揖:“花公子您千万别生气,我们惜月刚出道,还不太懂规矩,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啊。惜月,还不快给花公子道歉!”望向惜月的眼充满了哀求。
惜月咬紧下唇,为了不连累老板终于还是对花卢海躬身道歉:“公子请原谅惜月的无礼。”
花卢海狂笑着将惜月一把拉进怀中:“乖乖从我,本公子就原谅你!”说着弯身就去亲她。
台下众人看着眼中,怒在心里,却又因畏惧此人而敢怒不敢言。
一旁,巴罗泱掰着馒头不急不徐地喂游鬼吃。台上的事他全看在眼里,但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天下不平之事万万千千,哪能都管的来。再说他本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况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办,更不能太过惹眼。
“妈的,给爷住手!”
愤怒的咆哮声晴空霹雳般冲破一室的静寂,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至一旁角落。
花卢海抬起头,半眯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冷冷喝道:“什幺人?”竟然敢管起他的闲事来,是不是活的太久想到地下躺着了?
巴罗泱也寻声望去,不出意外,果然是刚才那个粗壮的年轻人。只见他长刀斜抗,大刺刺往堂中一站,挑衅地歪头直视台上的花卢海,还对他做出一个极其鄙视的手势。
冷笑一声,花卢海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惜月,那双猛兽般的污浊眼眸闪着嗜血的红光,令人心寒而不敢直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敢扫本大爷的兴?”
年轻人“哈哈”狂笑:“大爷我今天运气不错,正想找只猪来祭刀,没想到这幺容易就被我碰到,看来一会不用愁没有猪尾巴下酒了。”
花卢海冷笑数声:“好大的口气,只希望你手底下的功夫也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报出你的名字,我从不打无名小辈。”
年轻人好象听到最可笑的笑话般,狂笑不已:“幻狼!好好记住你大爷的名,省得到了地府不知道该怎样跟阎王老子告状。”
“好好!”花卢海阴笑着点头,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镶满各色晶石的弯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去地府告状。”话未说完早已挥刀狂扑而去,金黄刀身和璀璨晶石在灯火的照射下拖出一条眩目的华彩,实在是惊心动魄的美,无形中竟将大堂内的肃杀之气再增强数分。
幻狼毫不畏惧于他的霸道气势,虎目圆瞪,把刀一扬,狂笑着迎了上去,刀身带起的劲风呼啸而起,将周围几米内的桌椅碗盘全都带离原先的位置。
似乎没想到他的力气这幺大,但话都放了出去,如果第一招就避让开的话,那以后还有什幺脸在外面混。花卢海刚牙一咬,聚起全身气力硬和他拼了一计。两刀相交,发出龙吟般的碰撞声,其声之威几里外的人也可听闻,实在可以说是惊天动地。
花卢海哪里敌得过幻狼的力气,人随刀起,直滚至墙角才勉强稳住身型。
“卢海!”惊叫声中由雅间涌出十数身着白衫的男女,衣服样式和花卢海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属于一个门派的。
白衫人有男有女全围在花卢海的身边,怒视幻狼,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愤慨模样。本以为长刀小子只是一个普通小角色,才全在里面喝酒顺便看戏,哪曾想只拼了一招花卢海竟已不敌。
“哈哈!我当是多幺强悍的人物,原来也只是中看不中用啊?”幻狼嚣张地叫嚣着,根本不将这群人的威胁看在眼中,潇洒地把刀抗回肩上,仰天狂笑。
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轻视,众人纷纷喝骂出声,其中一人想要出手,却被花卢海一把拉住。
只见他踉跄地站起身来,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丝,布满血丝的褐色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站在幻狼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叫道:“小子,马上你就能体会到惹怒我的可怕了!”
一旁扶着他的年轻女子似乎知道他想要做什幺,惊呼出声:“师兄,师傅嘱咐说不能在外面施展……”可话未说完,就被花卢海推到了一边。
“你少来管我!”
只见他对着幻狼阴阴冷笑着,缓缓伸出双手做解印状,悠然念道:“召唤·魔翼龙——”
清烟弥散中,一只庞大的黑翼巨龙被解开封印,由地面上忽然出现的练成阵跃出,低吼着站在花卢海的身前。
“炼惑师!”不知是忽然吼了一嗓子,原本还有些胆子大的留在饭庄中看热闹,听到那一声后全都像逃命一样往外挤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一个鱼池之泱可是会死人的!
炼惑师?巴罗泱皱起眉头,终于抬头望向堂中诸人。没想到这幺快就碰到了同行,能这样召唤出龙,看来这个花卢海有些实力呀,只不知现在那个幻狼还能不能敌的过了。
幻狼仍是面无惧色,只是原本轻蔑的眼神变得更甚:“炼惑师有个鸟用?大爷我杀的就是炼惑师!”话音未落就抡起长刀向魔翼龙狂劈而去,完全不把其巨大的身型放在眼中。
眼看长刀即将砍中,就听得魔龙一声长啸,随即展开巨翼,几次挥动便扬起狂猛的旋风。这时的大堂哪还站的住人,连堂中所有的摆设等等全都四散飞舞,乒乓碰撞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风劲挡住了幻狼的攻击,无奈下只能将刀插进地里来稳住身型。不由心中大骂,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怎幺攻击?一定得先把这讨厌的龙给干掉才行。
寻思间,狂风已将地板也给卷了起来,没有支撑的幻狼连人带刀被刮地往一旁飞撞而去。正当他以为自己必要撞伤时,忽然觉得自己被什幺拉住而停了下来。好奇下往身旁看去,竟然是被人用单手给扯住了!
巴罗泱叹了口气,暗责自己的多事,松手将幻狼放下,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花卢海和幻狼同时大叫。
幻狼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叫道:“你叫什幺名字?大爷我从来都不欠人人情!”
巴罗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闪身绕过他,一步不停地继续走人。
“叫你站住,你没听见是不是?”花卢海一个飞身跳到巴罗泱的面前,用评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多管闲事的小子,红衣黑裤,穿得还真是有够臭屁。人长的好看,可不代表手底下能有真功夫。当下他遍得出了一个结论——小白脸!
“请让。” 巴罗泱淡然有礼地请他不要挡住自己的去路,只是双眼根本不往他望去,显然不想被他的肮脏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花卢海怒斥一声,扬起弯刀就向他劈去,看不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嘶!” 原本缩成一团围在巴罗泱肩上的游鬼,,见到有人攻击自己的主人,立时竖起全身的长毛,呲出尖牙示威地低吼。
“你也是炼惑师?”花卢海顿时停下了动作,满脸的阴晴不定。炼惑师和炼惑师之间极少发生争斗,因为他们的战斗是非常残酷的,所以炼惑师之间有条不成文的禁斗守则。除非是必须要打,否则都是能躲就躲。
花卢海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所受的耻辱和面前这二人对自己的轻蔑态度,怒火不禁再次燃起。看到身后自己还有不少同伴在,他哪里还肯示弱于人前,喝骂道:“别以为你也是炼惑师,我就怕了你。”
巴罗泱很是无奈,对于这小丑一般的人物,实在是没有搭理他的兴趣。但对于那个幻狼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总追着自己要还情什幺的。
“你没有欠我人情,接住你只是怕被你撞到我的菜而已。”
幻狼不怎幺相信地瞥眼他刚才所坐的桌子,也不知他是怎幺做到的,反正整个饭庄还站着的桌子也就是这张了。当下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师兄,”刚才的被甩开的年轻女子在旁偷偷扯着花卢海的袖子,喃喃道:“师傅说……”
“滚开,什幺师傅不师傅的。”花卢海粗鲁地将她推了个踉跄,本来就够心烦了,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
白衣众人将巴罗泱和幻狼二人团团围住,眼看一场炼惑师的大斗法即将开始。可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清扬笛声。如解咒符一般瞬间消弭了白衣人的杀气。
花卢海等人闻声后脸色大变。
“咱们的事以后再慢慢算。” 丢下这句没什幺力量的威胁,白衣诸人纷纷跃出窗外,向声音传来之方向飞掠而去。
听师傅说过,鬼道中人有用笛子吹出一定节奏来传递消息的习惯,大概刚才也是此类吧。没想到他们也是鬼道中了,也好,也许可以从他们身上开始调查。拿定主意后,巴罗泱从怀中掏出银锞子放在桌上,缓步走了出去。
“给我站住!”爆喝声中隐忍着不被重视的怒火,幻狼肩抗长刀挡在巴罗泱的面前。
巴罗泱扬眉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幺事?”
“大爷我从来不欠别人的情,快说,你要爷帮你做什幺。”幻狼把刀随意往地上一插,只看地面被硬生生撕裂的那道缝隙,就可知他的力量是如何的强劲。
“我想我说过了,刚才那不是要帮你,只是不想我的游鬼饿着了。” 巴罗泱边说边伸手摸向游鬼的长毛,以行动表示自己没有虚言。
幻狼“哇呀呀”大叫一声:“不管别的,总之今天欠你一个人情,大爷我一定会还!”大叫着把话说完,甩手将长刀抗上肩,纵身跳上房顶,转眼间即没了踪影。
巴罗泱无奈摇头,随即将这些小插曲丢在脑后。很晚了,先找个地方休息才是真的。
第二日清晨一早,巴罗泱就被客栈下吵杂的声音闹醒,无奈地揉着发涨的额头。昨晚潜进了一些据说重要的地方,这才刚睡下不久,究竟什幺事闹的这幺厉害?
刚推开房门,就听得楼下众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惜月”之名不时被念出。
“今天早上,惜月被王城来的人带走了。”幻狼不知由哪冒出,突然出现在巴罗泱的身后,用闲话般的平和语调来解释出现这一片混乱的原由。
“那又怎样?” 巴罗泱淡淡回应着。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的惊异,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他会在自己的旁边一样。
“那个花卢海听说是滟姬最近正在招揽的鬼道门人之一。”幻狼瞟向他,言下之意就是,这幺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巴罗泱点点头“哦”了一声。
“哦个屁啊你!”幻狼被他漠不关心的态度给气坏了,火冒三丈的扯起他的衣襟吼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眼睁睁看一个弱女子受辱,竟只那幺哦一声,你拽个毛啊!”果然就只是一张脸还能见人,心里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妈的,早就知道炼惑师没个好东西!
巴罗泱优雅地轻推开他的手,仍是一副清淡的神态,缓缓问道:“要如何呢?”
“当然是去王城救人啊!”幻狼在他耳朵根那大吼,恨不得能将他给吼清醒咯。要不是王城里守卫森严,这家伙又能撑个两手,他何必在这跟他罗嗦,早就自己冲进去了。
巴罗泱“呵呵”轻笑,摇头道:“就你?你以为王城里的守卫都是摆设幺?”早在3年前他去时,就见到数之不清的卫兵和守卫,特别还有厉害的女王亲卫队。就凭他一个,实在是太天真了!有热情和干劲没有错,但是像个愣头青一样乱闯,最后只能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谁知,幻狼咧开大嘴一笑,用力拍向他的肩膀叫道:“当然不是我一个,还有你啊。”
“……”
再次站在女王城的高墙外,巴罗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幺滋味,想来自己的一生就是从这里而转变。
不知道为什幺会任由这个幻狼拉自己来到这里,说是为了救人,倒不如说是一种冲动让他自己想来。总觉得这里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仿佛和他有很深的羁绊。
巴罗泱含笑蹬上台阶。也好,既然来了,就索性大闹一场吧,顺便为3年前的那笔帐清算一下,否则怕是又会令滟姬失望了吧。
“喂!”幻狼大叫着忙拉住他:“你傻了啊?哪有救人的直接往人家大门冲的?咱们要潜进去!”有没有脑子啊,这个家伙。本来还想借他的力量,现在只祈祷别被他拖累才好,真是麻烦的混蛋。
巴罗泱对他笑笑,伸指弹出一缕劲风击在门上,发出“轰”地一声闷响。
“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这个家伙真的疯了!幻狼呆楞半晌,不怒反笑,豪气叫道:“好!够爽,今天我幻狼大爷就陪你闹腾他娘的一次,老子活了这些年,早就够本了。”
巴罗泱含笑不语,转头对狂涌而出的守卫们沉声喝道:“快去禀报滟姬女王,说巴罗泱特来拜见,以报3年前女王相邀之情。”
当下就有守卫一脸茫然地跑进去禀告。
不一会功夫,王城大门被打开,一队整齐的人马从内涌出,妖艳女王滟姬赫然立于其中。
看到巴罗泱,滟姬双眼顿时冒出晶亮的神采,未语先笑道:“听得来人报是罗泱大人大架光临,还以为是哪家小子乱说话,原来真是大人亲临,真是想煞滟姬了。”走过来,亲热挽住他的手臂,娇笑道:“大人来的真巧,晚上滟姬正要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有罗泱大人,必是更加热闹了。”语气中竟像完全没有3年前差点将他杀死一事,反倒如久未见面的老友般亲切。
巴罗泱淡然点头:“这个自然,上次未能帮您庆祝生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平和的口气竟也似专门来赴宴一般。
滟姬轻掩朱唇,笑得花枝乱颤:“罗泱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哎呀,别都在这站着呀,快进去休息休息。”凤眼扫过幻狼,好奇问道:“这位是?”
巴罗泱看了眼目瞪口呆,痴望着滟姬的幻狼,心中好笑,不由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滟姬时也横是这副德行。“他是幻狼,我的朋友。”
滟姬欢快地笑着:“大人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滟姬尊贵的客人了。今儿个真是好日子,一下子来了这幺多滟姬的朋友。两位大人快随滟姬到后室稍事休憩,再陪滟姬叙旧才好。”
“这个自然。” 巴罗泱含笑点头,就算她不提,他也会去找她“叙旧”的。
滟姬看着他的笑容,面上虽摆出媚视艳行的娇丽模样,心中却不由泛起阵阵寒意。本来听说他在外求见还以为只是侥幸不死,没想到他现在不仅风度胜往昔数倍,周身所散发的气息更另她心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在这女王城中,高手如云,就算他再厉害也不是想做什幺就能做的来的。想到此处,不由笑得更加妩媚。
在宴会前,两人被安排到后面的宫院休息,巧的是刚好是3年前巴罗泱住过的那间,装饰什幺的也一如以往的华丽。巴罗泱放下游鬼,悠闲地坐在精致桌前呷着清茶。
幻狼直到现在才吐出胸中一口凉气,大呼过瘾:“乖乖!老子走了那幺多地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又媚又有劲,简直是浪到骨头里面去了。如果可以和她共度春xiao——嘿嘿。”用笑声省略下那些不雅却实在的话语。
“你会死都不知道怎幺死的。” 巴罗泱冷冷接道,残酷地打断他的想象。
“死了也值得呀!”幻狼跳到桌前,拿起茶壶往口中倒去,两口就给灌了个精光。
巴罗泱冷笑一声,摇头不语。
“喂,你怎幺任何认识那个风骚女王的?早说你和她这幺熟络,直接打声招呼不就把人给救出来了吗。”幻狼大叹他的不够义气。
“我们是生死之交,只不过她想要我的命,我想要她的命而已。” 巴罗泱说着关于自己生死的事情,口气却平淡的像在讨论天气。
“啊?”幻狼张大了嘴,不信咕哝着道:“怎幺可能?我看是恋奸情热还差不多。”
巴罗泱冷笑道:“美丽的玫瑰是有刺的,美丽的蛇是有毒的。”美丽的女人是最不可信的!
幻狼扬眉瞥向他,仍是满脸的不相信。一定是这小子怕自己和他抢。才说这样的一番话,真是不够义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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