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何催    更新:2021-11-24 02:10
  波波颜目瞪口呆:“斑斑,快去拿灭邪剑!”毕方鸟呼的一声,向子唯追去。离忧也惊呆了,忽觉身子一轻,求安早已把他夹在臂下,跑出了剑书阁。波波颜急忙去追,追到正气殿,忽见求安噔噔噔,竟直接踩着墙壁,像壁虎一样跑上了房顶,不见了。波波颜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回去,摸摸脸上求安喷来的口水,咂咂嘴,不觉大笑:“是蜂蜜,哈哈哈,原来是一个蜂人兽!”
  群蜂载着子唯
  空中,群蜂载着子唯,拼命地飞向城外。子唯躺在群蜂身上,只觉飘飘悠悠,神思恍惚,脑海里飞旋着团团空白。“这是真的吗?真的吗?父王死了!岳父死了!松眉也死了,再有五天她就要做新娘了!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不了解她,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妻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为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毫无防备?”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子泰、庄强、阴喧竟会发动政变,不相信忠诚老实的铁威竟会变成波波颜,不相信天虚魔的毕方鸟竟会闯进王宫,用火烧掉父王的遗体……他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飘浮在夜空,不相信自己会发出虫子似的嗡嗡声,不相信灭邪剑就在自己的右手上,血淋淋的。歪头一看,只见两条腿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毒蜂,不用说,背部下面就更多了。啊,这场惨剧是真的,只有我还活着,被骄虫人的毒蜂背着,不知飞向何方?子唯泪如飞泉,左手蒙住脸,禁不住哀号起来。
  突然,两股阴风扑来,扑棱棱的翅膀声,毕方鸟鬼魂般地出现在上空,向子唯俯冲下来,尖利的独脚抓向他的脸。子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挥起灭邪剑,刺向毕方鸟。毕方鸟尖叫着避开了,绕到子唯脑后,猛啄他的头;子唯就把灭邪剑往脑后乱刺。毕方鸟见无法得逞,干脆绕着子唯飞,狂叫“毕方”,用翅膀打,用爪子抓。子唯的腿因为平伸着,灭邪剑够不着脚,被毕方鸟抓击了几下,生痛得厉害。子唯试着把腿一蜷,嘿,没掉下去,毒蜂还是稳稳当当地托着他。这下子唯放心了,当毕方鸟再次扑到面前时,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吼一声:“邪恶的种族,去死吧!”扑向毕方鸟,灭邪剑狠狠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毕方鸟陡然坠落,没落两下,忽一个掉头,摇摇晃晃地逃走了,空中,飘落着片片羽毛。
  “居然没死。”子唯叹口气,看了看灭邪剑上的血迹,只觉浑身疲惫,不觉往后一躺,恍恍惚惚地又向城外飘去。刚才,他翻身坐起迎头痛击毕方鸟的时候,密密麻麻的毒蜂还顶着他的背在飞呢。
  越过重重殿阁,越过巍峨的城楼,越过寂静的街市,越过喜悦来茶坊,越过山峦般起伏的民居,群蜂把南华国太子送到安京城外苍梧河边的驿道上。求安和离忧打着火把早等在那里了,还有三匹不安的骏马。“蜂船”倾斜着身子,有如矩形的阶梯,把子唯的双脚轻轻放到地上。离忧一把抱住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太子,几乎哭出声来。求安道:“快上马,不然来不及了。”不由分说,抱起子唯,放到马背上。离忧道:“求安,为什么不叫你的毒蜂载着主人继续飞呢?”求安道:“刚才是万不得已才叫它们当飞船的。知道吗?我的孩儿们每载人一次,就要减少四分之一的寿命,还会损害后代的质量,这样做简直是要我的命呀!”离忧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为了主人是应该牺牲一切的。”说着上了马,手持火把。求安撇着两个嘴道:“我对主人当然忠心,但不会乱伤元气。”两个仆人争论时,子唯恍若未闻,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离忧道:“殿下,我们到哪儿去呀?”子唯望着远处的黑暗,流着泪,依然不言不语,仿佛还沉浸在一幕幕惨烈的场景之中。求安道:“赶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离忧悲吼道:“不,多来还没安葬!”求安瞪着四只眼,猛地拍了两匹马各一巴掌,两匹马惊叫着疾驰而去。求安飞身上马,厉声嘶叫:“孩儿们,全部归巢!”两个脑袋刹那间亮如灯笼,密密麻麻的毒蜂分成两群,轻烟般地钻进了各自的蜂窝。两个脑袋的光倏地熄灭了。“驾——”求安双腿一夹,马儿飞驰起来,不多时追上了主人。一阵疾驰,到了一个四条大路交汇的驿站口。子唯忽然勒住马头说道:“离忧,求安说得对,我们眼下只能离开京城。”离忧看着通往南方的大路,喃喃道:“那我们到哪儿去呢?难道又要去南方大陆流浪吗?”“不,”子唯轻轻答道,“以后不会再有流浪了,以后只有战斗。走,去归望郡!”说着转向东北方的驿道,“驾——”飞驰而去。求安、离忧紧紧跟随,转眼消失在深深的黑暗之中,只剩下远远的,一束火焰飘向天边……
  到了归望府,子唯立即召集军政官员、各大部落酋长及附近五个郡的郡守和军尉,告以子泰弑父篡位之事。众人无不悲愤,当即拥戴子唯即位,改元归平,对抗子泰。子唯又把子泰谋反之事通告全国。晚上,子唯又把天虚魔通过娃娃脸谱复活一事秘密告诉路于野。路于野大惊。为免国人惊恐,子唯令他暂时保密,他相信完全可以闪电般地平息这场叛乱。很快,安京那边的消息也传来了:子泰已经称王,改国号为至强,阴喧做了丞相。可笑的是,子泰通告全国,说太子因不满包办婚姻怒杀父王,畏罪潜逃,若有捕获,赏万户侯云云。子唯不屑一顾,埋头招募兵马,召开军事会议,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中午,子唯开完军事会议,回到星月殿,只见求安坐在树下,正和两团毒蜂玩耍,活像一个顽童。看见主人回来,求安蔫巴巴地叹了口气:“唉,归巢吧。”两团毒蜂钻进脑袋不见了。求安斜靠树干,仰着头,噘着两个嘴,拉着腔调懒洋洋地说:“报告主人,求安——不——高——兴——”子唯疑惑道:“不高兴?为什么?你要走了吗?”求安看着主人,两张嘴争先恐后地哭诉起来:“主人,你待我不好。——不,是太不好!——登基大典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哼,离忧都参加了。——为什么要我呆在家里?我都闷死了!——听,蜂宝宝在里面踢打抗议,我的头都快踩扁了。——离忧可以跟着你,为什么我不行?——难道我不会做侍卫吗?我比他强!——要不是我,陛下早就没了,哈哈哈,这可是主人您亲口说的。——为什么离忧可以参加军事会议,我偏偏不行?——我可以坐在那里当木头人嘛,只听不说。——唉,只想跟在主人身边,好好地保护主人。——对对对,这是咱们兄弟脑袋的一致心愿,眼下情势危急,主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怎能缺少神通广大的求安侍卫呢?”最后,两张嘴一齐尖叫:“离忧在左,求安在右;离忧在前,求安在后!两个侍卫,一视同仁!”
  第一次轻松的笑
  “原来是这样啊。”子唯笑了。离忧也笑了。这是自政变惨剧发生以来主仆俩第一次轻松的笑。
  “求安,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子唯弯下腰,为求安理了理耳边的蒲扇发,“只是因为你不属于人类,有些场合不太适合参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再赶你走了,只要你愿意,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怎么样?高兴了吧?”
  “真的吗,主人?你不再赶我走了?不再讨厌我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的骄虫侍卫。”
  两个蜂窝头相视一笑。
  “太棒了!太棒了!”求安一下蹦跳起来,搂着主人的脖子又跳又叫,“从仆人到侍卫,主人给了我强大的信任,全新的感觉!”
  “本质上还是仆人!”离忧敲了一下蜂窝头,警告说,“我是大哥,你得听我的。”
  “请离忧大哥多指教。”求安嬉皮笑脸地朝离忧连连鞠躬,“请问离忧大哥,你想在左还是在右呀?在前还是在后呀?”
  “我哪儿都在!”离忧没好气地说。
  “求安别闹了,”子唯正色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师平叛了——”
  “太棒了!”求安打断主人的话叫嚷起来,“到时我放出毒蜂,把二王子的士兵全部蜇翻,主人就带全部兵马去围攻那个波波颜,肯定能把他拿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子唯笑道,“不过眼下,我要派你一个重要任务。”
  求安惊喜得瞪大四只眼睛,四撮蒲扇发像猪耳朵一样摇晃起来。
  “求安,你不是会潜入王宫吗?”子唯低声说道,“你到王宫去侦查一下子泰和波波颜的动静。顺便再做四件事:第一,如果我老师界远伯还活着,你把他带出来;第二,给子莲公主带封信去;第三,打听一下我父王的遗骨有没有安葬,葬在何处;第四,打听一下多来她们葬在什么地方。快去快回,半路上碰到大军,直接到军中禀报。”
  求安摩拳擦掌,唯唯诺诺。当下子唯写好给子莲的帛书,告以子泰谋反的真相,劝她不要太过悲伤务必小心谨慎云云。求安拿着信,不知往哪儿放。子唯取出一套衣服叫求安穿上,一来可藏信件,二来可防人惊怪。在主人的喝令下,求安老大不情愿地穿上了,两个头滴溜溜、气鼓鼓地打量着新装,看上去十分滑稽。当子唯再取来一双鞋时,两个蜂窝头都死活不穿。“简直要我当俘虏!”求安撒腿跑出屋,踩着一颗树,也不用手爬,就那么直着身子,蹬蹬蹬地跑上树巅去了,瞪着下面直叫,“骄虫人除了毒蜂,最厉害的就是脚了。骄虫人的脚比壁虎的爪子还厉害!它必须赤裸,只要穿上鞋子就不能飞檐走壁了,怎么去侦探?所以,我的两只脚必须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