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翠花姐弟
  要论“宏观”，那还是大阿香的那台电脑！它想的那些个事儿，“宏观”！宪平老头远远地看着，就肃然起敬。
  村民们当然不知道，设在千里之外的莽龙总部里，五院的一帮高级经济师、统计师，时刻监控着前张村全村各个“三高”作业区里各式作物的生长情况，后期加工安排，禽蛋的养殖，鲶鱼、牛蛙的捕捞，掌握着各国各地的莽龙“绿色酱菜”和“豆皮饭包”计划配送中心的存货情况，那儿铁路半个月后要提速了，那儿江河因遇上了枯水季节让货轮都搁了浅。
  而一院的那些谈判专家，为了彻底垄断全球的玫瑰油、薄荷油的生产、销售，使着最鬼最龌龊的招术，为了拿到更多的定单，整夜整夜地，陪着欧洲人、美国人、韩国人，一扎接一扎地喝着啤酒。
  莽龙集团《江西酸性红壤改造》项目，就这么依着项目书，顺当地执行着。
  随着“莽龙丙星”股票月报、季报、年报的发布，“莽龙丙星”的市值，也一倍又一倍地翻着番。阙天伦只是隔三差五地到村里走走，应付些像《环境骤然改变对贫困区儿童心智影响调查分析》课题研究这些个要紧的事儿。
  300个孩子20几天下来，个个都像个气球似的，让前张村的大娘、大婶们，用那些个烤鹅、扒鸭给吹鼓了。依课题研究安排，孩子们也进入了集中授课、学习阶段。
  课题组从30家大人小孩的对话中，比照着前后的差别，草拟着报告。没有什么大的乱子。
  单从面上看，各家都循着大致一样的路数：头十天，可着村里加工厂自产的、村头能买到的各种鱼肉海鲜、大盘大碟地上着菜，中间十天改一伙一伙地，带着孩子上村头的宾馆、饭店打圈地吃了川、粤、鲁、湘各路大菜、小吃，麦当劳、肯德鸡、加州牛肉面、意大利比萨饼、牛排、西餐、日本料理、韩国烧烤、泰国咖喱饭。快临到集中学习的时间，各家的话都少了。眼见着，再有个5天，孩子们的假期就结束了，这学习、取经的事儿，就算办完了。一想到有那么一天，身前的这帮孩子，又该回了山西那贫瘠的老家，虽说是有亲爹亲娘疼着，可在这儿，那可是可着孩子们的心思吃、喝，也都当作自己的孙子、孙女了。
  有接待任务的各家的大人，都和张宪平、菊子夫妇一样，只感到闹心，眼看着自己像是能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可到了，就是使不出劲儿。
  也有的偷着向全老爷子透了心的，敲着边鼓问了，能否把孩子留下的。让全老爷子回了，“你当你也像根旺家的那样？”，一通训斥后，闹个大气不敢出。再者一想，人山西那头的爹娘也不干的。
  30家有接待任务的，一个个都寻思着，怎么把这窝在心里的事儿给理顺了，也省着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四下里相互串门。
  老头儿们三两的邀了上村头小酒馆，给喝上了。老娘儿们端着自己泡制的酸泡菜，借着茬儿，串门打探别家的处理办法。
  论到老齐头上小宾馆闹的事儿，都只说，那老齐头也是憋不住了，才能有这事的。都说豆腐西施这几天，眼见着脸儿就尖了，又没有个至亲的兄妹好商量的，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村里上下，各个院子里的，就没有一个说让翠花姐弟留下不好的，没人说老齐头这么想有啥不当。可说到让谁就径直地站出了，一个个也是明哲保身。到底人家教授头自进村后，干的都好事。前张村的乡亲们心里也是明镜似的，这三年闹腾下来，教授头让咱都富了，人也没图个自己享用。临到了了，白天黑夜的忙了，还要累个帮咱背黑锅，也觉着怪过意不去的。
  都是不论对错，只私下里议论着。猜着老齐头要是把孩子留下了，算是违反了合同，村里全老爷子当怎么向教授头交待。
  猜着教授头因着这事儿，违反了中央的纪律，又能有多大的利害。心里还都是希望老齐头最后能把俩孩子留下，到底那豆腐西施往常心眼好，有个好人缘，从前，村里哪家遇上手头窘迫的时候，人家都是不吭不声、不计钱地就随手在门前放上几块上好的豆腐，那些个大老爷儿们更是，不说别的，就豆腐西施哪张嫩脸蛋子，都尖尖了，瞅着就让人心疼。一个个老爷儿们、老娘儿们都串通好了，把自家领的孩子，都认了干孙子、干孙女，想好了，过上三五年的，村上年轻人接下班了，上山西，打圈串亲戚去。
  菊子一串门回来，就支使着老头儿，让宪平老头再邀上她的哪个婆家老哥儿，一块，拉老齐头出去喝喝酒，通通心事。
  “老齐头再憋着，要出事儿了”。看着菊子两眼泡红的，宪平老头知道菊子时才陪着豆腐西施，一准时哭了一轮才回来的。
  宪平老头叫了小诸葛儿那老侄子燕青，拖着老齐头，上了村头那家人少的酒馆。
  三人捡了个清净没人的座，喝上了。老齐头才喝了杯啤酒，就让着上了“杜康”，一开瓶，自个儿在那儿斟上了一杯，先喝了，连着就接上第二杯。燕青要让着慢点儿喝，给宪平档着了，就由着老齐头的性子。才两杯下肚，老齐头就把个脖子梗上了。
  “咱这事儿，走那去也不犯法”，看着宪平老头，四下看着有没有惊了邻座，知道自己嚷嚷了，也不管，照样扯个大嗓门喊着。
  “咱老哥、咱大侄子，你们让评评，我齐根旺自打入赘了咱老张家，啥时不是四平八稳地过日子，啥时也没干过那作奸犯科的事儿。走上道，一路就想着咱村里的条章，一门心思地做个好女婿”。
  “豆腐西施她爹娘在的时候，应着乡亲们的好处，咱富足了。可咱啥时也没敢有个为富不仁的时候。侍弄下的豆腐，是老豆腐就是老豆腐，是嫩豆腐就是嫩豆腐，那就从没多掺过水、没造过次，那些个事儿咱能干吗？那脊梁骨会热的呀！咱那翠花姐弟俩娃，那也是对苦命的娃儿，进了咱张家，咱保证真切地待了，这事儿有啥不好的呀，老哥、大侄子，你们都发个话儿，咱那娘姨，打小娇惯下了，是有个和她菊子嫂子拌个嘴的时候，那也没多大的坏心眼，遇啥事，不都有咱们老哥儿俩给稳着根嘛，打做了邻里，啥时咱哥儿们俩红过脸？咱大侄子，可要为咱带个话，给你那大伯，让他老爷子为咱算计算计，事儿成了，我让丫头、小子给他老儿磕头去”。老齐头借着酒势，大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