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付钱。
  苏木站在前台，总感觉被无数道视线注视着。
  “……”
  只是感觉。
  出了门，简瑶问他：“感觉怎么样？”
  “嗯？”
  苏木不解。
  “有没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有。”
  “愤怒吗？觉得羞愧吗？”
  “……”
  苏木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简瑶道：“这里可是家庭餐厅啊！你站在餐厅门口就会看到，付款的大多是男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不是在家里，就算在家里是女人管钱，来了这里，掏钱付账的一般也是男人。”
  “……”
  “有必要吗？”
  “……”
  简瑶耸了耸肩。
  这种事情，和苏木说来，也是对牛弹琴的，苏木就是那只牛。
  “而且他们也许会觉得我们是出来偷情的。”
  简瑶先前解开了纽扣，也许被人看到了也不一定。
  苏木问心无愧。
  他问：“这也是欲望的一种？”
  “当然，欲望又不是光和女人上床的那点儿事情，有些人好面子，有些人好钱财，有些人喜欢人前显圣，这些都是欲望……”
  “你学过哲学？”苏木问。
  “略懂。”简瑶说完，又问：“我开车？”
  “都行。”
  苏木将钥匙给了她。
  简瑶去开车，苏木拉着简一一等在门口，他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家庭餐厅，果然有很多视线往这边瞟过来。
  车到了家庭餐厅门前。
  车停下，简瑶招呼他上车，他先打开车门让简一一上了车，等他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很多奇怪的视线射了过来。
  苏木不是不懂这些视线的含义。
  他只是，不在乎。
  用简瑶的话来说，欲望值太低了。
  这就像是别人骂苏木一句“煞笔”，他“哦”了一声，并且来了句“吃了没”，他不在乎被人骂，倒不是看开了，觉得被人骂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单纯就无所谓，说不定扭头就忘了被人骂过那种事情。
  应该说，习惯了。
  人都是会看人下菜碟的，每一个人都擅长以貌取人。
  苏木的相貌当然不错。
  可除此之外，便是一穷二白了，所以他从小就学会了两个字——满足。
  假如说他手里有一百块钱，那当他拥有了一百零一块钱，他就会满足，拥有了一百万，也会满足。
  只是这一百万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男人也会挥霍。
  不过，现在的苏木还没学会怎么去挥霍。
  “你觉得攀比算是个好东西吗？”简瑶忽然问。
  “不算吧。”苏木说。“那不是个贬义词吗？”
  “对小孩来说是的。”
  “大人不也一样，攀比总是不好的。”
  “可也有正向的攀比啊，比如说你玩游戏，看到了别人手里非常厉害的装备，你就会想要去拥有它，想要在网游里面拥有极品装备，除了钱财之外，也需要一丢丢的运气，拥有了装备，打出了高人一等的DPS，获得夸奖和赞美。”
  “你也玩过游戏？”苏木问。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古代人吗？”简瑶忍不住笑着反问。
  “我只玩过LOL那种的。”苏木说。
  “段位也是一种攀比，为了更高的段位去努力精进技术……”
  简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苏木说道：“我只打大乱斗。”
  “……”
  简瑶沉默。
  不能以看待常人的目光去看待苏木。
  简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开始理解了，直到现在才完全把它融会贯通。
  红绿灯。
  车停了下来，简瑶偷摸看苏木，他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木。”简瑶喊了声。
  “嗯？”
  苏木看向她。
  简瑶已经看向前方了，道：“你喜欢徐佳莹什么呢？”
  “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
  简瑶看向他，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也看到了他似乎在背负着的东西。
  “……”
  “她要的就是你的轻松。”简瑶说。
  苏木低头思索。
  “可你又觉得，她希望你有所成就。”简瑶将手放进了兜里。
  “嗯。”
  苏木点头。
  他承认。
  “我不敢跟她说，其实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大概不会有这么深远的谋划，我胸无大志，就想着能在萍乡买个小院子，开个小店，猫狗双全，简简单单活着就行了。”
  “也没想过娶媳妇儿？”简瑶问。
  “娶不起。”
  苏木挠头。
  “那如果是徐佳莹呢？”
  “我想娶她。”
  “……”
  公司。
  徐佳莹在食堂吃饭。
  她经常会来，不是偶尔，因为这样能和员工们打成一片，但其实员工们未见得愿意和她打成一片。
  她正在吃着饭。
  苏木不在，大厨的饭菜都有些索然无味。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简瑶发过来的一条录音一样的东西，徐佳莹直接打开。
  手机里，苏木的声音响起：“我不敢跟她说……”
  巴拉巴拉的声音响起。
  徐佳莹听着有些不开心，尤其是听到那句“娶不起”的时候。
  “那如果是徐佳莹呢？”
  “我想娶她。”
  声音不高。
  对面的黄莺自然听得清楚，坐在不远处的冉静和王海妮也听到了，二人立刻低头假装没听到，只是身体已经忍不住抖起来了。
  “可她已经四十岁了。”
  “然后呢？”
  苏木的反问震耳欲聋。
  简瑶沉默。
  录音也到此结束了。
  徐佳莹收起手机，面色如常，假装什么都没有什么听到，她应该要这么假装，要不然等回了家一定会被看出来了。
  可是又忍不住。
  拿出手机，给苏木发消息，拍了午餐发过去。
  “我也刚吃完，和简瑶还有一一，去昨天的那家家庭餐厅吃的，我们现在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发现简瑶有点儿怪，她学过哲学吗？”
  “应该略懂一点儿。”
  “这样啊。”
  “苏木，我想你了。”
  “……”
  发完消息，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的徐佳莹，胃口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苏木还在纠结回什么。
  “我也想你？”
  好像有点儿肉麻。
  “徐佳莹，咱们把回家的日子提前吧。”
  磨蹭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回完了消息。
  车也快到传媒大学门口了。
  远远的，苏木就看到了陈琪，还有跟在她身边的男大学生，苏木认识，但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他最近开着一辆二百多万的车。”简瑶说。
  “我知道。”苏木低头看手机。
  他实在顾不上看那哥们二百多万的车，那车应该是他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