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怔住了。
  他就这么木然看着，孟千生消散的方向。
  一切都不见了，唯有一地碎裂的牌位。
  老人抬手，将这些碎裂牌位收起。
  一声轻叹...
  是啊...太久了。
  是自己自私，留了他们这么多年。
  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师...师尊。”
  “大师兄他...”
  许深声音有些干涩。
  带着一丝不敢想象的猜测，回头看向老人。
  “不错，人族的法纹之路，是他创造的。”
  老人点头轻笑，没有了之前那般淡漠之感。
  仿佛他也看开了。
  又仿佛...是因为收下了许深这个弟子。
  许深脑海，心底，像是响起了万丈天雷，隆隆作响。
  孟千生。
  人族法纹体系开创者。
  是自己的...大师兄！
  而师尊...却能教出大师兄这等天骄！
  “我的本名...已经忘记了。”
  “被我随着记忆斩去。”
  “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孟无涯。”
  许深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大师兄，师尊都姓孟...
  短短时间里，许深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
  自己...有了一位师尊。
  而自己的大师兄，则是...法纹体系的创造者！
  “每一个弟子入门，我都会送他一则造化。”
  孟无涯此刻，突然开口。
  看着许深，眼中带着慈祥柔和之色。
  “但对你来说，一般造化，已用不上了。”
  “你脑海中，那个观想之物，很独特。”
  许深双眼一缩！
  众生观想图，被看到了？！
  这怎么可能！
  到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存在...
  能看到自己脑海深处的观想图！
  除非自己说出来！
  但现在，自己都没说，甚至什么都没做，竟被看了出来！
  孟无涯看到许深眼神的变化，依旧笑着。
  “此物，我看出了一些门道。”
  “所以...有一则造化，很适合你。”
  许深压下心底的震惊，抱拳开口：“敢问师尊是何物？”
  “你大师兄的...一生之经历...”
  孟无涯抬手一点，一抹光辉将许深笼罩。
  随后许深意识消寂，原地盘坐而下。
  整个人没了气息。
  孟无涯看着许深很久后，才轻声一叹...
  “自身为道，熔法为一，观日月沧桑，化万道无涯...”
  “如此惊人的道，从这一点，已经超越了你的大师兄。”
  “为师很期待，你的未来，会走到哪一步。”
  说着，他抬手一拨。
  立刻，许深周围似涌出一种波动。
  他细细看了片刻，若有所思。
  “生死之极中的...因果？”
  “他去过了地府...却没去过真正的九幽之下...”
  想着，他眼中有了一抹期待。
  “冥...？”
  ......
  许深此刻，如一名光阴中的过客。
  在默默观看着一切画面，一如当初在印宁的世界。
  在这里，他一切都置之度外，正在看着一名青年。
  这是一名自小星辰内走出的青年。
  他一头黑发，名为千生。
  这是什么时代，许深并不确定。
  但，没有苍族。
  可能是神话时代，又或更久前的一些岁月。
  孟千生的天赋很妖孽，一路走来，尽显无敌之姿。
  在其突破冥造那一年，一名老人出现了。
  老人对他很好，指点他修行，送他了一些功法等等。
  老人带千生游历星空几十年后，即将离去。
  最后说出，来血仙天府找他。
  千生，将是他第一个弟子。
  面对老人的期待，千生没有犹豫，说定然会去。
  毕竟...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感情。
  他无父无母，是被一个村庄的人养大的。
  所以名为...千生。
  接下来，许深依旧在看着，只不过越看。
  他越渐渐沉浸下去，他仿佛带入了千生的一切。
  一路血战，迈入天府，拜老人为师。
  从此后，他有了姓，有了完整的名。
  孟千生。
  天府内，万年岁月...他似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想要走出自己独特的道路。
  他走出了天府。
  却发现，外面出现了一批名为苍族的怪物。
  家乡毁灭了。
  一切都消散了。
  师尊，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同时，天地更是有了变化，他...快无法修道了。
  道在渐渐改变，还是消散？
  他不甘心就这么没落，更不甘心被那些怪物吞噬。
  人族的强者，永远冲在最前线，与苍族厮杀。
  他看到了那些人族，修炼之路开始被断，越来越难以修行。
  尤其是那些后辈，根本就无法突破。
  人族能修的路...快散了。
  面对正激烈的战事，他沉默之中，背负一片骂声返回天府。
  从此闭了死关。
  这一次闭关，他已忘了有多久。
  每一次偶然清醒，都是师尊...收了新的弟子。
  终于，在八师弟拜师后，他出关了。
  他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修行之路。
  名为...法纹！
  甚至来不及跟师尊分享喜悦，第一时间冲出天府。
  找了一些老前辈们不断试验。
  但马上他就发现，此路有缺陷。
  那就是...太过局限！
  于是，他找上了星空万族，那些还存在的种族生灵。
  在这个时候，孟千生的修为，已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不论对方是否愿意，他都要强取一丝本源。
  那本源之中，蕴含了此生灵的术法神通，甚至天赋。
  他再一次在星空内闭关。
  试着以这些，创造出独特的法纹！
  许深此刻，仿佛与大师兄魂魄相连。
  对方创造的感悟，在他心底不断浮现，刻下。
  这是一段很悠久的岁月。
  许深也知道了，这里的确是神话时代。
  可他没想过，一个大时代，会如此漫长。
  他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年了。
  孟千生的师弟师妹们，都从天府走出。
  成为了人族可靠，耀眼的强者。
  可惜...苍族太强了...
  许深不知道，是师尊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苍族出现的画面，都是模糊一瞬，随后...便已经结束了。
  甚至每一次，不论是孟千生，还是那些师兄师姐。
  又或是人族强者，都是伤痕累累的归来，一身重伤。
  反观那些万族生灵。
  虽说也有不少受伤陨落，却远远没有人族多。
  但哪怕就算这样，哪怕路在渐渐断裂...
  人族，也不断有人在崛起！
  那些都是人族最为妖孽惊艳的天骄。
  在人族已经开始末路，快要无法修道，修法，修神的时候。
  他们硬生生靠着天赋，靠着毅力...把修为提升上来。
  很多年后。
  孟千生经历多年征战，体内已经有了很多重伤，极为恐怖。
  不论自己出了多少力。
  万族...依旧不支持自己。
  那条路的缺陷，依旧没有完善。
  他甚至满头白发，有些苍老了。
  星空局势，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感觉到了，那些万族在后方，不怀好意，忌惮的目光。
  也发现了...人族死了太多太多...
  连师弟，师妹，都只剩下了三人。
  他目光扫去，茫茫星空，忍不住泛起悲凉。
  他明白了，人族这些年的表现，让这些万族忌惮了。
  他们没想过，人族竟然会强者源源不绝。
  万族不光怕苍族...也怕人族。
  “为宇宙星空征战多年，如今换来这等结果。”
  “我人族...未来会消散在星空吗？”
  他喃喃低语。
  “不！我不信！”
  “定有破局之法！”
  他的眼中燃起熊熊火光。
  找到一些与人族交情极深的种族。
  其中，许深看到了一道身影漆黑，如若从幽冥走来的身影！
  冥帝！
  还有一位，像是万阳之主一般，身上似有无边大日光辉。
  许深猜测，这位可能是金乌老祖。
  许深看不清这些存在的面庞。
  也听不到孟千生和他们说了什么。
  只能通过表面气息推断，过程之中，还有一些种族出现...
  在一起商量什么。
  “人族修炼之路，还有一些年...要彻底断了。”
  “强者...已经难出了。”
  孟千生低语，声音带着无奈。
  无情的岁月，他们都老了。
  很多故人战友重伤逝去，陨落。
  连他自己都已迟暮，师尊的十位弟子，如今只剩他自己。
  他走入了一处隐秘之地，开始闭关。
  多年后。
  人族有一名自称人祖的青年，崛起星空。
  孟千生看到了人祖的身影，没有相见。
  他们这一批人族的痕迹，已经被抹除了。
  星空内，没有他们的名字。
  更没有几人...记得他们做过什么。
  他没有在乎，只是暗中看着人祖的身影。
  那苍老的眼中，有了希望的光辉。
  “有此人杰出现...我可以...”
  “实现那个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