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此，许知月将娜塔莎拉到一边。
  “娜佳，你这里还有没有七星白兰地？我借两瓶。”许知月轻声说道。
  娜塔莎赶紧取出两瓶七星白兰地递给许知月。
  许知月转过身，对那黑衣男子道：“走吧。”
  娜塔莎跟了过来：“斯薇达，我知道，这事儿跟我有些关系，我和你一起去！”
  黑衣人带着许知月和娜塔莎，七弯八拐，来到大市场靠南的一处角落。
  这地方，没有摆放集装箱，而是一排灰色的苏式石头房子。
  黑衣人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许知月见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十来号人，有几个，有些眼熟，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是大市场皮货区的商户。
  黄金发歪在角落里的一张沙发中，一只眼睛，被打得乌青，想必被带走之前，发生过恶战。
  只是，黄金发这位曾经的散打冠军，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拿下了？
  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男子。
  见许知月进来，那男子抬起了手。
  手中赫然是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枪眼，正对着许知月。
  怪不得，以黄金发的身手，普通男子，七八个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若不是对方拿出手枪，黄金发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房门在许知月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娜塔莎在她的身后，发出一声惊呼。
  那男子举着枪，微笑着看向许知月。
  他应该就是这些人口中的“范哥”。
  很奇怪，这男子，倒是没有什么黑帮老大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刻板印象，他甚至称得上是英俊。
  剑眉星目，鼻梁挺直，穿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气质干净。
  若是在红场遇上他，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来俄罗斯旅游的普通游客。
  许知月笔直地站着，直视着范哥的眼睛。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亡，范哥手指轻轻一动，她这一世，便宣告洗白，能不能再次重生，还不一定呢。
  不过她也没有退缩。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她不怕。
  “范哥，你好。”
  许知月打破了沉默。
  范哥眉毛一挑，轻轻笑起来。
  “你不怕我？”
  “咔哒”一声，范哥似乎拉开了枪的保险。
  房间中的众人，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怕。”许知月平静地问答。
  “我现在心跳得快极了。”
  “那你不躲？”
  “躲不掉，而且，我同事还在你们手上。”
  “有意思。”范哥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些。
  他收回手，终于放下了手枪。
  “来莫斯科多久了？”范哥问道。
  “一个多月，确实是不太懂这边的规矩，得罪了范哥，请多多包涵。”
  许知月稍微松了口气，鼓起十分的勇气，将手中的七星白兰地，规规矩矩地放到范哥的桌子上。
  范哥扫了眼桌上的白兰地：“兴旺公司的？以前倒是没听过这家公司。”
  范哥知道他们的公司名称，应该是已经“审问”过黄金发了。
  “你们听说过吗？”范哥转头，问战战兢兢立在房间一侧的十来个商户。
  短暂的沉默后，其中一个商户小心翼翼地站出来，低声说道：“从前倒是听吴佳明提起过，说是他国内的供应商。”
  范哥微微皱眉想了想：“吴佳明，就是去美国那个？”
  “这么说公司亲自下场了？”
  范哥抬头看向许知月：“这么说来，你还就是个给兴旺公司打工的？”
  许知月点点头：“我是国内学俄语的，兴旺公司招聘我过来的。”
  “月薪多少？有没有提成？”范哥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有些兴趣。
  “五百美金一个月，加生活补助一百五十美金，没有提成。”
  许知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范哥撇撇嘴，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是好笑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
  “五百美金？”
  “你说五百美金？”
  “五百美金你就敢这么卖命？”
  “五百美金你就敢直面我的枪口？”
  四周的人，附和着范哥，也跟着发出稀稀落落的笑声。
  许知月不敢笑：“范哥，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而且这个薪水，比我在国内的同学，高了许多。”
  “这个工作，还是我争取了好久才得到的呢！”
  “公司这么信任我，我觉得，我应该尽力为公司争取最大的效益。”
  “我们摊位位置不好，刚来时一直没什么生意，我和我同事，都担心公司拆掉我们。”
  “所以，我心里着急，办事欠考虑，还请范哥和各位前辈原谅。”
  许知月身后的娜塔莎，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她也大致明白这个时候，许知月应该在解释她为什么会让她去皮货区拉客户。
  娜塔莎往前走了一步道：“这件事情，要怪就怪我，你们放过斯薇达。”
  “斯薇达交代过我，让我注意分寸，是我没听她的话。”
  “非常抱歉！”
  范哥的眼睛，落到娜塔莎身上。
  “亚美尼亚人？”
  他用俄语问道。
  范哥的俄语，流利而标准，不管是重音，鼻音，弹舌音，都十分到位。
  许知月心中咯噔了一下，这种学院派的发音，绝对不是民间自学来的，范哥应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甚而至于，他可能在国内学过俄语。
  “对！我是俄罗斯的亚美尼亚族人！”娜塔莎回答道。
  “我帮斯薇达找的大部分客户，都是从亚美尼亚过来的。”
  眼前这个事情，还不只是中国商户之间的生意纠纷那么简单。
  亚美尼亚位于高加索地区，高加索黑帮，在莫斯科，也是一支异军突起的生力军，作风之彪悍，行事之生猛，就是莫斯科本土黑帮，都要让他们三分。
  范哥还不想招惹上这些让人闻风丧胆的高加索黑帮。
  范哥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哈哈，我也就是个中间人。”
  他干脆直接说起了俄语。
  “这些商人说你们抢了他们的生意，让我出来主持下公道。”
  “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五百美金！还有你，亚美尼亚人！”
  “你们总得要有个交代才是。”
  许知月暗中松了口气。
  她和娜塔莎，已经谈好今后要合作内衣和三叶草生意，今后娜塔莎不会有时间再去拉客户，再说了，兴旺公司能做稳高加索地区客户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她们本来就已经决定停止这种行为。
  许知月道：“范哥，我不叫五百美金，我叫许知月，你以后可以叫我小许。”
  “请范哥和各位前辈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去皮货区拉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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