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作者:佚名    更新:2024-11-27 13:15
  ()“我这样的性子,成不了一个好父亲,养一个就够了。”
  “你……你不想给陈家留后?家族兴旺枝繁叶茂?”
  陈紫桓愣怔片刻,突然爆发出大笑,他笑了许久,擦着笑出的泪,喘着气说,“我甚至不姓陈!”
  “现在我又改名叫严东亭,到底我留的什么后?”
  “这孩子生下来姓陈还是严?还是姓我真实的劣等姓氏?”
  他戏谑又凉薄地看向妻子,“我早忘了自己真实姓氏了。”
  他走到胭脂跟前,眼里的凉薄换成温柔。
  抓住她的手腕,用沙哑而柔和的声音问,“那么,方子在哪?”
  他此时此刻的药瘾又上来了,他的手在抖,心中长久被压抑的戾气正在蠢蠢欲动。
  “快点,告诉为夫,方子!在哪!!?”
  紫桓声线忍不住拔高,几成咆哮,他自己却无知无觉。
  胭脂满眼的泪他充眼不见,胭脂疼痛而发出的呻吟他充耳不闻。
  比疼痛更难受的是深入骨髓麻痒。
  那麻痒从骨髓散发,经由每个毛孔向外冒。
  他将自己的痛苦的呻吟化为吼叫,“快给我!别让我再难受下去,这些日子我不比你过得松快!”
  他猛地松开手,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疼痛让他弯下腰。
  一时他又用头猛地撞击地板,撞得头破血流。
  血流到脸上,糊住眼睛,令他的脸看起来狰狞如恶鬼。
  胭脂完全吓蒙了,连生气也顾不上,大叫着,“来人哪,快来人。”
  穗儿听到冲进来,被紫桓的模样吓得赶快叫来家丁。
  “爷犯了病,把他捆起来。”
  紫桓摇摇晃晃站起身,扶着桌子的手臂直抖,指着一众家丁,“谁敢捆爷?”
  没人上前,大家看看胭脂,再看看紫桓。
  这当儿,紫桓跌跌撞撞推开下人,回头看了胭脂一眼,冲出去,跑到自己房间。
  他的烟锅就在桌上,已经填满草药。
  他就是故意的,想以自己犯病来威胁胭脂交出方子。
  点起火,深吸数口,痛和痒都远离,又抽两口,四肢如进云端,绵软、舒适、温和、满足……
  种种人世间最美好的情绪将他包围。
  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犹如渴到嘴唇干裂时,喝到了水。
  那种甘甜可比平时强烈百倍。
  穗儿跑进房中,可怜的丫头刚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又被吓到,“老爷快过去,夫人腹疼难忍。”
  紫桓此时又变成平日里从容儒雅的模样,他净了面,整了衣服,回到主屋。
  冷静地放平胭脂,让她侧躺,吩咐下人熬保胎药。
  屋中只余他两人。
  “胭脂,你不给我方子,是不是因为你自己经历着孕中痛苦,所以也不想我好过?”
  胭脂已经身处孩子保不住的担忧,还要承受时不时袭来的强烈恶心头晕。
  身体心理两种煎熬下,她不过想听紫桓一句道歉,再给她一个拥抱。
  不想他反手给了她“一刀”。
  恶语伤人六月寒,何况现在胭脂不是正常人,她比病人还虚弱。
  “紫桓?你这样疑我?”
  紫桓感觉到自己失言,赌气不吱声。
  “我衣箱中有双鞋,你拿出来。”
  “穗儿,去取。”紫桓喊道。
  穗儿一脸疑惑,这地方她翻过了,什么也没有。
  鞋子取出来,是双男鞋。
  那鞋面子,还是原来在来福酒楼时胭脂坐在窗边绣的仙鹤松竹。
  一时间,紫桓脸上浮出一丝懊悔,他认出鞋上的花样。
  胭脂没接穗儿递来的鞋子,对紫桓说,“把鞋垫拿出来,方子压在鞋垫下面。”
  紫桓依言,拿到方子的时候,喜悦压过了愧疚,他俯身在胭脂额头上轻轻一吻,“别生气,夫君会补偿你的。好好喝药养胎。”
  他就这样走了。
  胭脂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向下淌。
  “夫人为何不把那方子一早给老爷?”穗子不懂,不过一张纸。
  过了好一会儿,胭脂才说,“你看到他方才的模样了吗?那疯颠就是因为用了这方子配出的药。”
  “这草药对身子不好?”穗儿一脸不信。
  胭脂不想说话,疲惫地摆手,叫她去看着药吊子,药好了晾一晾拿来自己喝。
  她不是一片天真的小姑娘,现下她没能力和紫桓起冲突。
  这次的冲突和紫桓的冷漠提醒了她——
  紫桓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才过去数月,她竟然忘了。
  她得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做谋算。
  这药再用下去,会把人用成什么样?
  是时候写封信了。
  ……
  杏子收到胭脂的来信——
  胭脂只写了自己身体状况,与紫桓用香药过度的情况。
  信里没写与紫桓的目前生活状态。
  她不想昔日的朋友看到自己坚持选择的男人,自己选择的路,自己选择去经历大苦大难——
  之后的生活这样难堪。
  杏子回了她信,明确告诉她那香药不下狠心停下来,最终人大约会成什么样。
  也告诉她停药的过程十分痛苦、艰难,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特别是紫桓这种明明有钱,吸得起的人家。
  除非他自己意识到这东西对身体和精神是双重摧毁。
  否则靠外力去戒,基本没可能。
  不过胭脂也可以试试,如果,紫桓真的那么爱她,也许愿意为她吃这些苦头
  这些话里,不免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说不清为什么,杏子打到机会就想刺一刺胭脂。
  不过她还是在信中附了张方子,责备她不早点来信。
  害喜严重的孕妇为保命有的需要打掉胎儿。
  第二胎就不会如此了。
  到底相处这么多年,杏子对胭脂也有几分疼惜和自己没意识到的深厚感情。
  ……
  胭脂接到信苦笑,第二胎?
  只这一胎就让她吃足了苦。
  若紫桓与她情深意浓,也许还有第二胎。
  眼见紫桓为了那口香药,已经慢慢转变,她哪里还有生孩子的心。
  她把方子抄下,叫人抓药煎汤。
  服了三服便觉好了许多,睡得也香,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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