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7
  伍封叹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他,但因他之故,我等多历艰苦,属下铁卫也丧于海上,胜大哥也死于他手上,如果我不加以惩治,怎对得住死去的胜大哥和下属?”旋波放声大哭,道:“这事都怪波儿不好,若非我藏他于帐中,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龙伯要杀,便将波儿一起杀了。”楚月儿本想劝伍封放了展如,但毕竟有人因展如而死,也觉得左右为难。
  展如忍不住道:“展某本就该死,龙伯要杀就杀,波儿不必求他。”楚月儿摇头道:“当日展爷在绛都、成周之时,我们何等亲善快乐?本来好好的,怎会如此?”鲍兴道:“肯定是有人许以重酬,这家伙才会如此而为。当日展如在海上加害,本就是有人指使……”,田盘不悦道:“早说过这是田逆和田豹所为,纯属误会,鲍将军怎么还提此事?”展如哼了一声,道:“要杀龙伯,只是展某自己的想法,倒不干他人之事。”
  伍封愕然道:“这就奇了,在下自问并无得罪展兄之处啊?”展如嘴唇动了动,欲说又止,眼睛却向旋波看过去。伍封心道:“这事竟与波儿有关?”姬克见展如眼光有异,想起姬非之事,恍然道:“难道展如是因其妻旋波之故,乃下毒手?嗯,旋波本是越人派到吴国的奸细,或者越人让她投奔龙伯,寻机加害。”郑声公点头道:“此事大有可能。”
  旋波连忙摇头,展如忍不住大声道:“非也非也,我杀龙伯,纯是自己的事,只因我不杀龙伯,波儿便始终不能全心待我!”楚月儿恍然道:“原来如此。”伍封却不解道:“这是何道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惠王笑道:“寡人也明白了。是否旋波虽嫁展如,心中喜欢的却是龙伯?展如因嫉妒而生恨,才会对龙伯有加害之心?”众人不住点头。
  伍封颇为尴尬,向旋波看去。只见旋波脸上红晕上来,垂下头去。伍封心道:“怪不得小阳说起旋波时,总是话里有话,原来他也看出来。”叹道:“在下心中始识视波儿为兄嫂一类,展兄这纯属误会。”
  旋波缓缓摇头道:“展如倒也不是误会。波儿的确是喜欢龙伯,可惜身份低微,配不上龙伯这样的英雄。只是料不到展如会因此对龙伯有加害之心,这些事全因波儿而起,不能全怪展如,只盼龙伯能看着波儿面上,不再恨他。”说完轻哼一声,软绵绵倒在展如身上。
  展如大叫一声,楚月儿见情况不对,忙上前将旋波扶起来,只见地上一滩鲜血,原来她说话之时,悄悄用短匕刺入腹中,此刻已经气绝而亡。楚月儿垂泪道:“波儿,你何必如此?”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伍封心中伤痛,上前将展如的穴道解开,道:“展兄,波儿以死相求,在下便放你走。”展如缓缓坐起来,俯在旋波身上放声大哭道:“波儿,你这几天总说要与我离营远去,隐居山中,我早该听你的话的。”哭着哭着也倒了下去,原来他袖中也暗藏着一只利矢,自刺入胸而亡。
  伍封不禁垂泪道:“唉,这是何苦!日后我见了姊姊,如何解释?”楚月儿让人将二人尸体收走,众人见好端端的庆功宴会,被这么一搞,弄得十分无趣,齐齐摇头,郑声公等人何曾在意旋波和展如之死,见气氛不好,忙举爵往楚惠王处去相贺,身边众人呼喝热闹,片刻后便将旋波和展如之事抛在脑后。
  伍封心情颇差,举爵痛饮,直至大醉,旋波和展如的后事自由楚月儿安排不提。
  次日快午时伍封才起身,用过早饭出了寝帐,见齐平公、姬介、盘丁、鲍琴早在大帐相候,惭愧道:“在下贪睡,累国君和各位久候了。”齐平公笑道:“无妨。寡人等也是才来。嗯,晋、宋、卫三国已经派了使者来,一早就等候着了。”伍封笑道:“让他们多等等。”
  这是战后必然的事,依其时之例,战败之国自然要接受处置,是以派使者来听候处罚。
  盘丁上前道:“龙伯,在下离家已久,如今龙伯大功告成,在下却帮不上手,好生惭愧,便想离去回家,以免族中人久望。”伍封点头道:“太保是一族之长,想必族中许多事都等族长回去处置。”他与齐平公商议了几句,由俘获之中取了铜制金甲和革甲各五十具、铁刀二十口、长矛百条相赠。盘丁大喜,逊谢良久收下。伍封和楚月儿又准备了两车礼物交盘丁带给西施和商壶,下午将盘丁一众人送走回夷洲去。
  送走盘丁后,楚惠王、郑声公、姬克、柳下跖、柳下惠等人都来了,伍封心知大战之后,这几位跑来自然是商议如何平配战果。商议到半夜,方定下协约,大致按伍封的考虑,江淮之地由楚国自取,郑国得宋国二百里之地,中山得卫地百里,越人所侵鲁地交还鲁国,被俘夷人中的四成也归鲁国,燕国得剩余六成夷人俘虏,与齐国再立盟,永为兄弟之国,其余的俘获皆归齐国。其时人力珍贵,鲁、燕虽然未如楚、郑、中山般得地,却各得一万多东夷人,所获未必不如得地。其实伍封早就盘算好了,宋国偿郑二百里,实则有百里之地是以前宋国所侵的郑地,实际所损也只有百里而已,而各国之军除中山外,都有俘获,这些他们也不会上缴,自然是各国自取了。众人都十分高兴。
  伍封将晋、宋、卫使者叫上来,将上述之事说了,道:“晋国虽无地域之损,就请于军中搜金帛战甲六车,以谢我齐、楚、鲁、郑、燕、中山六国联军。”其时晋强,虽然偶败,但也不能因此而让它割地,否则早晚又会被他们起兵取回,届时兵革大起,胜负难料,是以众人商议只要晋国偿些金帛就成了。
  晋使见所偿如此之轻,心中大喜,立刻点头答应,宋、卫二国各有百里实地所损,自然肉痛,可战败之国又能抗辩甚么?何况晋使答应了,二人也只好点头,说是回去禀报,好在百里之地并不算多,条件也不算苛刻。
  三使走后,众人在帐中畅饮,静候消息。天亮时晋、宋、卫三使又来,晋人早准备了六车礼物送来,其余宋卫二国也画好了图简,只等郑、中山派人去交割。郑声公派了游参、柳下跖派了鼓扬到宋、卫去受地,晋、宋、卫三军当日便退军回国,伍封到晋营与赵无恤等人见个面告别,智瑶等人都是面有惭色,匆匆带兵走了。赵无恤留伍封饮酒话别,次日也回国去了。
  一连忙了三日,晋、宋、卫三军已经退得干干净净,郑声公道:“龙伯,寡人等是否也该回国了?”楚惠王笑道:“眼下越人未退,勾践十分悍勇,我们联军势大,暂不可退,否则勾践说不好又另平想法。再说我们各有所得,但齐鲁之境实还未复,我们需留些日子,等勾践退出齐鲁再罢兵不迟。”姬克点头道:“大王言之有理。”郑声公呵呵笑道:“其实寡人也不愿退兵,只是胡姬素来受寡人喜爱,这次没带来,好生牵挂。”齐平公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郑伯何不派人去接了胡姬来?”郑声公笑道:“正该如此,反正也没什么仗要打了。”
  正说话时,一个郑卒来禀告道:“游少正派人护送胡姬到营中了,说是擅自而为,大有罪责,请国君责罚。”郑声公大喜道:“这个游参好生机灵!寡人责罚他干什么?这次大仗他立功甚著,回去后寡人要大加封赏!”他匆匆告辞回郑营而去,柳下跖笑道:“游参好生了得,日后必然是仕运亨通!”众人都点头称是。
  柳下跖道:“眼下勾践率越军退守徐州,当如何将他逐回越国老家去?”伍封道:“如今勾践军势已去,然而越人势大,若再有一二月收拾败兵,再从后方补结兵源,势力必会再振,虽不如以前气盛,但有吴越之地,仍是当世大国,不可轻忽。勾践颇重颜面,以他的性子,自不愿大败回国,说不好会来拼死一战。在下的意思,是想请天使赐他为侯伯,全其颜面,让他可以光彩回去。”
  楚惠王皱眉道:“越王败军,不足言勇,仍赐为伯,只怕列国不服。”伍封笑道:“这个侯伯有些讲究,天使可赐之为东方之伯,楚、燕、郑、中山不属东方之国。”田盘道:“这个东方,大抵是指吴越以及泗上诸小国而已,连我齐国也不算东方之国吧?不过外人看起来,以为齐鲁也奉其为伯,似乎于我齐鲁二国面上有损。”柳下惠道:“其实只要平息干戈,我们鲁国便尊越国为伯也无所谓,无非是个虚名而已。”伍封点头道:“正是。”齐平公点头道:“也好,只要越人退回吴越,齐国便尊其为东方之伯,嘿!”
  姬介道:“晚辈离开成周之时,父王说齐国是姑丈外家之国,诸事要听从姑丈安排,晚辈可便宜行事。既然姑丈这么说,晚辈便去见一见勾践,赐他为东方之伯,请他退兵。”伍封道:“勾践这人颇为性强,未必便退,明日我们联军南下五十里,逼近徐州,以成兵临城下之势,再与勾践说话,事情便易成功。”柳下惠道:“这自然是好,不过兄弟是联军主帅,虽然列国联军集于徐州,但以在下之见,还是先请兄弟去见一见勾践为好。越人新败,伤亡惨重,说不定全军上下大有报仇之心,勾践既重颜面,兄弟便以联军之主帅的身份前往劝说,一来越人脸上有光,败辱稍减,二来以兄弟之声威,方能震住越人的报复之心。”
  众人都不住点头,楚惠王道:“柳下大夫言之有理。”伍封道:“大哥之言正合我意,便这么办。”
  次日联军相并,挥师南下,得胜之军,自然是格外的精神,只见旌旗蔽日,车马如潮,长戈似林,一直逼近徐州城外,这才在徐州城东、西、北三面扎下营寨,各寨相连,人喊马嘶之声不绝,威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