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7
  田恒笑道:“如此最好,不如让本相去看看,龙伯与诸公久未见面,正该多多亲近。”
  田恒往后宫去后,田盘小声对伍封道:“在下昨日回府,与素儿说起龙伯回来的事,素儿听说龙伯愿意收白儿为徒,大为高兴,今日在下将白儿带进宫来,龙伯是否去瞧瞧?”伍封怔了怔,旋想别人要带子入宫万不可能,但田白是国君和君夫人的侄子,其实应该是外甥,田盘带田白入宫是正常不过的事。[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伍封喜道:“在下便去瞧瞧。”这田白是他的儿子,很难见上一面,有此机会,伍封怎会放过,忙不迭跟田盘出去。到了殿前廊下,两个宫女携了田白过来。这小孩儿只四岁许,却十分壮实,果然名如其人,生得肌肤甚白,蹦蹦跳跳过来。田盘道:“白儿,这是你师父龙伯。”田白上下打量着伍封,扑上来要伍封抱,大声叫了声“师父”。
  伍封心内大喜,又略有些伤感,寻思这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要呼别人为父,自己这生父却只能是师父。当下由怀中取出齐平公赐他的那块龙伯金牌,挂在田白胸前,道:“白儿,这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便拿这牌儿找我,我必定为你出头。”
  田盘在一旁大喜,寻思田白挂着这金牌,便如一道护身信物,就算父亲田恒要责打这孙子,见了这片金牌也会有所顾忌,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田白看着伍封,稚声问道:“听娘亲说师父是很厉害的,你有什么本事?”伍封微笑道:“你说呢?”抱着他轻轻由地上飘起来,离地丈余,缓缓移开数丈,落身下来。田白击掌叫好,道:“原来师父会飞的!”其实伍封和楚月儿的飞行之术甚怪,百余斤的大戟拿着无妨,但只要带了人便不能飞起,田白虽然极轻,伍封也不能抱着他飞高,只能纯借脚力弹跃而飞,使不出真正的飞行本事。
  田白却是从未有如此经历,只觉极为有趣,一迭声问道:“有趣,师父还会什么本事?”伍封将他放下来,顺手往一块垫脚石上抓去,便听轰然一声,大石碎裂,石块四溅,田盘在一旁看见,大惊失色。便听身边也有人惊呼连声,侧头看时,原来殿上众人无聊,踱出来看,见伍封指力惊人,都感惊惧。
  田白大叫道:“这个好,白儿要学!”伍封将他抱起来,点头道:“便教你这个,晚间你留在宫中,我教你这法诀。日后每日勤练,不仅能助力气,还可延年益寿,等你长大后,学什么武技都要快。”
  田盘见他对田白的确是发乎内心的喜欢,甚是感动。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田燕儿之故,哪知道这田白其实就是伍封的儿子,伍封怎会不喜欢?
  与田白玩了好一阵,田恒出来,说是君夫人在侧殿赐宴,伍封这才将田白放下来,交给宫女。
  众臣到侧殿安坐用饭,闾邱明定要坐在伍封身边,伍封对这人虽然没甚么好声气,但也不会避而移席。田貂儿还遣了宫中女乐来,为众臣歌舞助兴,众人酒觥交错,言笑甚欢。
  闾邱明借向伍封敬酒,侧身道:“龙伯对在下似乎大有怨气,这都是在下的不是,得罪了龙伯。龙伯大人大量,还请海涵。”伍封皱眉道:“司空并没有得罪在下,但息大哥之事与司空有莫大的干系,在下怎会不恨!”闾邱明道:“这事在下也是不得已,申儿被鲍琴所杀,在下……”,伍封大怒,斥道:“此刻你还要胡言乱语骗人!”
  众臣正饮酒观舞,忽听伍封斥喝闾邱明,大为吃惊,都转头看来。田恒挥手让歌舞退下,问道:“龙伯何事动怒?”伍封哼了一声,由怀中取出一块玉来,拍放案上,道:“司空请看此物。”闾邱明见这块玉质地甚差,然而玉上有暇,隐约是个“闾”字,正是他闾家的宝物,大惊失色,道:“龙伯,此玉……此玉由何而来?”
  伍封道:“在下斩杀伯嚭,在伯府上擒到一人,不仅身上怀有此玉,还用子剑一路的剑法,他自称是令公子闾申,在下见是司空之子,遂由吴地将他带来。既然司空一口咬定闾申被鲍琴杀了,那在下在吴地擒来的闾申便是假冒的,这人骗在下许久。等在下回去将他杀了,这块玉便还给司空。”
  田恒原不知道闾邱明假说其子被鲍琴所杀之事,以前还以为真有其事,一早与田貂儿说话,才知道闾申并没有死,全是田豹与闾邱明串通好的。寻思闾邱明连他也敢骗,委实可恶,此刻见伍封发怒,便道:“龙伯言之有理,闾申既然已经被鲍琴所杀,这个闾申必是假冒!这人敢欺骗龙伯,正该杀了,按我齐律,庶人假冒大夫之族者,当处以烹刑。”伍封点头道:“那么在下便烹杀此人好了。”
  闾邱明满头满脸大汗,出案跪倒,痛哭流涕道:“龙伯、相国手下留情,这人既有此玉,必是犬子闾申!”殿上一片哗然,众臣都知道鲍琴杀了闾申、以至鲍家没落之事,不料这中间竟然大有隐情。
  伍封道:“你不是说闾申被鲍琴杀了么?怎么又出来一个闾申?”闾邱明迫不得已,这才将他借修长城之际贪括金帛被鲍息发现、自己与儿子闾申吵架、闾申离家出走,而田豹又如何胁他嫁祸鲍琴的事一一说出来,又说田豹借此要胁,不仅逼他吐出所贪金帛,连他闾家的祖业也被勒索了大半。
  殿上众臣无不叱骂,均道堂堂大臣竟然如此无耻,居然用上嫁祸、勒索的卑鄙手段,委实可恶。他们这一顿斥骂,一来是为了巴结伍封,二来是借此表示与闾邱明无甚关系,反正这闾邱明今日说出这些事,他闾家便算完蛋了,得罪了也无妨。
  宗楼叹道:“在下早觉鲍家世代清名,鲍琴要真是杀了人,鲍大司马肯定会绑缚上殿向国君和相国请罪,怎会一力维护其子?”田成也点头道:“鲍家的确十分冤枉,闾司空大有责任。”
  一个侍卫走过来,向伍封说了几句话,伍封点头道:“带他们进来。”不一会儿,鲍琴、鲍笛、闾申都进殿来。闾申见其父正跪在殿中,叫道:“父亲!”抢了上前。闾申一把将他抱住,父子二人抱头痛哭。鲍琴和鲍笛到了伍封身边,气愤愤看着闾邱明。
  正在这时,侍卫来说国君升殿。众人立刻起身上殿,田恒让侍卫将闾氏父子押上殿去,又叫鲍琴鲍笛跟了上殿,站在众臣之尾。齐平公正在殿中坐定,田恒自然是赶忙上前,奏知鲍家之冤、闾氏之贪、田豹之害,群臣七嘴八舌,无不显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均道一定要为鲍家洗冤,还要追擒田豹、重惩闾氏。
  齐平公点头道:“各位所言均有道理,相国和封儿以为如何?”鲍息原是大司马,眼下这大司马已经由田盘当上了,伍封怕田恒有所误会,道:“鲍家自当洗冤正名,但鲍大司马亡故,二子鲍琴、鲍笛既不谙军事,又无军功,自不能继任大司马之职。依微臣之见,国君还是另外赐爵,以嘉奖鲍家数百年之忠义为国。”
  田恒正合心意,道:“田逆、田豹畏罪而逃,右司马、左司马二职空缺,眼下大敌当前,军中除乏主将,龙伯和鲍氏正好任右司马和左司马,鲍琴为长子,便由鲍琴任左司马吧。”眼下他是一力拉笼伍封,又碍于情势,是以甘心让出了左右司马来。
  众臣均道:“相国所议极当。”伍封摇头道:“鲍家世代为国,鲍琴可任左司马,右司马暂可空缺,微臣便不必任职了。微臣今日便向国君辞归,将下卿之爵和征夷大将军这官职并皆辞去。”众臣大感愕然,想不到这人年纪轻轻,竟然甘心退隐,虽然他是天子所封的龙伯,但毕竟是个虚爵,并无实地,怎比得上在齐国为官?他们都以为伍封是谦让之辞,纷纷道:“龙伯是齐国柱石,年纪轻轻怎就能辞归?”伍封道:“诸公一番好意,在下心里怎不明白?不过各位放心,在下是国君之婿,国中若真有事,自然是万死不辞,如今越人入寇,在下自会等到退敌之后再走。”
  齐平公却了解伍封的心意,伍封唯有在外面,才能牵制田氏,若长年在国,早晚与田氏冲突,何况今日先辞了官爵,田恒便不会耽心他与田氏争权,能放心与伍封联手,决战越军。齐平公这么想着,点头道:“封儿是天子所赐的龙伯国之君,再在齐国任职也不合适。不过那莱夷六百里地是妙儿的嫁妆,也是封儿邑地,封儿仍食齐粟,还是我齐人,当忠于齐事。”
  众臣这才听明白,原来伍封的确是辞去官职,只在齐国保有六百里邑地,算是个闲散贵族,日后不再参与国政。其实伍封本想连莱夷之地也不要,免得两地牵挂奔波,后来想着莱夷之民好不容易才和平共处,自己抽身一走,不知道又成何结局,才没说交还邑地的事。
  田恒点头道:“这样也好,龙伯身为伯爵,与郑、秦等国之君相若,何况龙伯在扶桑平定诸夷,为天子创立了龙伯之国,实则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再与我们站立殿上,委实令吾等汗颜。眼下对越之战,当以龙伯为主将,吾等不论是大司马还是上卿,都不如龙伯一国之君的身份高贵,是以该奉龙伯之令。”他是个聪明人,伍封摆明了说打完这仗,齐国的事便不管了,还怎会与田氏争斗。既然伍封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投桃报李,也该放手让他打这一仗。话说回来,眼下越人厉害无比,自己父子与勾践前后十仗左右,尽数大败,齐军伤亡惨重,谁还有破越之策?伍封新破文种,锐气正盛,或者只有他才能破越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