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5
  府中能战的才二百多人,若是打起来,仆役寺人恐怕会大有伤亡,小兴儿,将我的盔甲兵器拿来,我便好好与姑曹再斗一斗。”
  叶柔见他如此乖乖地听话,笑吟吟地道:“姑曹虽是吴国第一名将,但他在公子手下败了两次还不知道自省,竟然冒冒失失地带兵围府,不计后果,智计未必甚高,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妙公主道:“万一姑曹命士卒将火把扔进府中放火,如何是好?”
  伍封道:“吴地多雾,夜间水气甚重,这姑苏又在太湖边上,眼下湿气正浓,点火烧府也不大容易,火势漫延不快,大可以放心。”
  楚月儿道:“不如我们冲出去,看看姑曹有何意思?”
  伍封点头道:“也好。”命鲍兴备好了车,自己与楚月儿身穿盔甲,各执戟矛,大开府门,鲍兴御着车,三人一车直出了府门。
  府门外停着兵车十余,三四百步卒拥在车后,往两旁看去,只见黑压压的士卒一大片将府第围住,一个个手执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透亮。
  伍封自入吴以来,大展神威,尤其是袭破越都,将越王后和一众越臣擒到吴国,解了吴都之危,立下不世功勋后,吴人视伍封如天人一般。众军士对伍封敬畏之极,此刻见伍封一车出来,无不惊惧,暗暗后退,阵脚稍乱。
  鲍兴停住了车,伍封喝道:“姑曹黉夜带兵包围为叔的府第,是何居心?”
  王子姑曹本来盛怒而来,可此刻见了伍封,立时想起了两番惨败,心中惧意大生,将兵车迎了上来,道:“那石番是否王叔所杀?”
  伍封点头道:“正是为叔所杀。”
  王子姑曹道:“石番是小侄的徒弟,又是大王的车右,王叔擅杀了他,究竟是何道理?”
  伍封笑道:“这人刺杀越王后,欲破坏吴越之间的和议,使两国兵戈再起,居心叵测,那是非杀不可。他虽是你的徒弟,但国事在先,私谊在后,贤侄也不必因私废公,误了国家大事。”
  姑曹早得伯嚭通告,知道其中的原由,哼了一声,道:“石番不过是个一勇之夫,国家大事未必能懂,其后必有主谋。既然如此,王叔正该将他生擒下来,也好查出背后的主使之人。”
  伍封点头道:“贤侄说得不错,不过石番自要求死,为叔也无甚办法。何况这人是王子之徒,万一他攀诬主谋是贤侄,叫大王如何是好?为叔只好含含糊糊将他杀了,也好向越人交待。”
  王子姑曹怒道:“小侄怎会如此不识大体?”
  伍封笑道:“这就难说了,贤侄不愿与越人讲和,一力主战,石番一死,又怒气冲冲地带人来围府,旁人看在眼中,恐怕都会当贤侄与此事有关罢。”
  王子姑曹心中一惊,心道:“此言有理,今日我带士卒来找这人的晦气,全是因这人行事霸道,不将我吴臣放在眼里,旁人又怎会知道?说不定真会当我是为了给石番报仇,以为我是石番背后的主谋之人。”
  他自小随军,年长之后,夫差的每一次用兵都带着他,的确是立下过无数军功,尤其是齐吴艾陵之战中,他一人独战齐将高无平和宗楼二人,于乱军之中将齐军主帅国书斩于车下,在吴国声威之盛,一时无俩。自从太子友死后,人都以为吴王会立他为吴国太子,谁知夫差另有主意,迟迟未立太子,姑曹不知道夫差属意于王子季寿,以为最大的对手是王子地,遂与伯嚭打成一气,与王子地勾心斗角,大占上风,正以为是必胜之局,不料忽然间横里又杀出颜不疑这人来。
  颜不疑自小在吴国长大,剑术心计在吴国一向首屈一指,这人忽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吴国的王子和他的兄弟,成了他世子之位的最大竟争对手。好在他正名时晚,虽然武技高超,却无甚兵权,于是想出了从齐国将伍封搬来造势之策。如今颜不疑得了王子地一党的兵权,又借伍封之声势,实力已经胜过了自己。
  王子姑曹最恼火的便是这件事情了,至于石番被杀之事,反而不是太过在意,他心道:“石番多半是失心疯了,居然跑去刺杀越王后,当真是该死!莫非他见我一力主战,便以此法助我?其实我一力主战,是以战之名重收军权,又不是真要与越人打仗,只要军权在手,再于越人议和,和议一成,回头再对付颜不疑、伍封等人,迫父王立我为太子。”
  伍封见他脸上犹疑不定,心道:“莫非石番并非是他所派去当刺客?这件事有些奇怪,若非王子姑曹和伯嚭等人,又会是谁想杀了越王后?莫非是颜不疑和任公子?”
  楚月儿眼下虽是楚国公主,但在她的心目中,依然与未当公主时一样,对伍封敬若天人,见王子姑曹居然敢带兵来围府,颇有些气愤,此刻见二人各有心思并不说话,便道:“久闻王子是吴国第一勇将,月儿不才,想向王子讨教几招!”
  王子姑曹大吃一惊,他几番见过楚月儿的本事,先是格伤伯乙夺府,后是那日大展神威与伍封一起诛杀群鲨,身手惊人,心道:“这丫头看起来天真可爱,其实武技惊人,要不龙伯偷袭越国也不会单单只带了她去。此女是楚国公主,我若伤了她,后患无穷,万一不小心败于她的手下,一世英名当真要俯诸流水了!我败在龙伯手下,这人声威正盛,还好说些,若败在这小丫头手下,还哪有脸面见人?”脸色大变,不敢答应,此刻又想:“我若不答应,众士卒以为我怕了这一个小女子,这张脸往哪儿放去?”
  伍封脸上微笑,心道:“以月儿今日的本事,天下间能胜她的人也不多,王子姑曹的戟法虽然还算高明,却非月儿之敌。她向姑曹挑战是最好不过的,姑曹这一败后脸面大损,日后也不用在军中厮混了。”
  王子姑曹正在发愁,忽然一乘马车从南正奔而来,马蹄踏在石上传出一阵急促的脆响,车渐近时,车上人大声道:“王子、龙伯,请勿动手,大王有旨。”
  众人看时,只见火光之下,那满脸惶急之色的人正是水军司马“水蛇”展如。
  车到近前,展如跳下了车,先向伍封施了一礼,然后向王子姑曹施礼道:“王子,大王命王子先收兵回营,然后入宫觐见。”
  王子姑曹道:“父王可知石番被人杀了?”
  展如点头道:“先前太宰前脚才走,王子不疑与任司寇便入了宫,大王早已经知道了。大王知道龙伯多半会入宫,特地颁旨,说天色太晚,龙伯明日天明入宫便是,这也是大王的一番体贴臣下之心。”
  姑曹奇道:“颜不疑怎会入宫去?”
  虽然夫差已经认颜不疑为子,但姑曹却故意以颜不疑原名称呼,语气中对这来历不明的兄弟大有不愿意承认之意。
  展如自然听得出其话中之意,装作毫不在意,道:“石番一死,宫中禁卫便已群龙无首,王子不疑自荐其任,执掌宫中禁卫。”
  姑曹大惊道:“什么?”
  展如道:“大王已经答应下来,此刻王子不疑与任公子正整顿宫中人手。”
  姑曹暗叫不妙,恨声道:“这与任公子又有何干系,也来凑这个热闹?”
  展如道:“任司寇说石番行刺之事大有疑处,他是侍卫头儿,说不好侍卫之中也有石番的同谋,任司寇执掌吴律,正好彻查。”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须知宫中的侍卫原来是石番统辖,其实是王子姑曹的势力,颜不疑接手之后自然要大加整治,将王子姑曹一党尽数清除,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无合适的名目,也不能做得太过份了。任公子以追查石番同党之名,大可以将王子姑曹的亲信作为石番的同谋,或逐或拘,正有极好的理由。
  王子姑曹脸色铁青,心知自己此番太过莽撞了些。一是父王得知石番被杀之事,毫无怪责伍封之意,可见石番行刺是大大惹怒了他;二是石番之死,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带人来找伍封的晦气,得罪了伍封不说,还被楚月儿一番言语弄得下不了台。
  颜不疑和任公子却狡诈之极,一知石番的死讯,立刻进宫将侍卫之权拿到手中,正如他们借吴国与楚越鏊兵之机拿到了数万士卒的兵权一样。这宫中侍卫便如王宫中的眼线,大凡宫中之事,大王之令,宫中侍卫是最先得知的,有这逾千耳目,争位夺嫡自是处处占先。颜不疑本来就掌馆娃宫侍卫,眼下王宫侍卫也改由颜不疑统领,自己便立刻如同在一旁变成了盲人一般。颜不疑与任公子的手段厉害无比,数月来自己与他们明争暗斗,不仅未能损其半分,反而被他们逐渐势大起来,眼下又得了宫中侍卫,与父王更是亲近了许多,非同小可。
  王子姑曹左思右想,愈来愈觉不妙,他武勇过人,知道自己计谋不足,立时想起伯嚭来,心道:“太宰足智多谋,说不定会有良策来应付。”
  当下对展如道:“本王子本想与王叔再比试一番武技,不过大王既然命我入宫,本王子这便入宫,这一众士卒烦展司马替我带回营去。”说完,也不与伍封等人打招呼,一乘兵车飞也似往东而去。
  伍封心道:“王宫在南,这人怎往东去?”略一思索,想起伯嚭的府第在城东,这人多半是找伯嚭商议去了。
  展如叹了口气,向伍封施礼。
  伍封与楚月儿下了车,还礼道:“这么晚了,展兄怎么还未回府?”
  展如道:“越军破郭为门,胥门巢战死,军心涣散,吴军实力大损,小将这些天正陪王子不疑整治士卒,已有数日未曾阖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