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5
  伍封喝了一声,手起剑飞,由左至右向越寒平削了过去,众人只听“轰”的一声,这口巨剑上居然发出隐雷般的声音,剑光才动,剑光已将满屋人的脸映得一片血光般红,越寒只觉剑风迎面而来,剑刃还在数尺之外,剑风已将他的长发吹得向后笔直扬起。
  越寒心如电转,平生练过的数十剑招如灵光闪过,可无论用哪一招也无法挡住这一招具开天劈地之威的神剑。他又想退避闪躲,可觉得这一剑之势达数丈之外,就算暴退十余步也躲不开这一剑,猛可地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掠过:“这不是人!”
  说得迟,那时快,眼见那一片眩目的剑光由远而近一闪而至,在面前三寸处停了下来,越寒大叫一声,只觉这一剑已从他心底爆开,如同大火般将他在眨眼间烧成了灰烬!
  众人见伍封这无可抵御的一剑如天外流星一般,猛可地在越寒面前凝住,剑光虽敛,但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一口剑在自己心底划过,以至遍体生寒,甚至连不懂剑的秀葽、鸣蜩等人也沁出了一身冷汗。
  伍封果然如前所言,没有下杀手,甚至没有碰到越寒一根寒毛。
  展如喃喃地道:“好剑法!如此神剑,谁能御之?”
  伯嚭面如土色,才知伍封的剑术不仅比鲍兴的大铁斧凶猛凌厉十数倍,而且运剑之法又是鬼神莫测,无可比拟,像这样的剑术,自己连挡三招也是毫无把握,若是与他动起手来,哪里说得上交手,说是任他宰割还差不多!
  越寒却静静地站在场中一动不动,如同呆了一般。
  展如见他失魂落魄地站着,心中不忍,便道:“越兄,请回座上饮一爵酒。”
  越寒恍若未闻,那一柄剑静静地向前指着,丝毫未动。
  计然在一旁道:“秀葽、鸣蜩,去将越先生扶回来,陪他饮些酒定定神。”
  秀葽、鸣蜩上了前去,伸手去扶越寒,秀葽道:“越先生,请随……”,手才碰到越寒,越寒便静静地倒了下去,众人都吃了一惊,火光下只见越寒口中流出一缕绿色的胆汁来。
  鸣蜩有些见识,惊呼道:“原来越先生给吓死了!”
  众人相顾失色,他们在一旁见到伍封的剑术已经是心惊胆战,越寒身在伍封的巨剑之前,眼中所见、耳中所听恐怕比他们要觉得恐怖十倍,也怪不得他会活生生地给吓死在场上!
  伍封叹了口气道:“在下早说了不会下杀手,不料越先生还是会害怕。”
  这越寒的剑术并不及浑良夫,而伍封的剑术却比当日与浑良夫交手时厉害了数倍,当日浑良夫还不敌他一二剑,何况是今日的越寒?伍封真要杀他的话,十个越寒也丧生剑下了。谁知道伍封并不想杀他,这人却被吓死,连伍封也大觉意外。
  鲍兴在座上大摇其头道:“原来不用刀剑斧子,吓一吓也能夺人性命,这种事小兴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今日真是大大的长了些见识。”又道:“公子是龙伯,凡人怎是对手?唉!”居然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伯嚭闻这一声叹息,与王子姑曹对望了一眼,都产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计然带人将越寒的尸体抬走后,伍封冷冷地向伯嚭看了一眼,道:“适才太宰说过,在下与越寒动手之后,太宰便会亲自上来指教,太宰身份高贵,想来不会食言而肥。太宰,请!”
  伯嚭几乎吓破了胆,哪敢与伍封交手?摇头道:“老夫这点剑术,怎敢与龙伯交手?先前老夫怕龙伯自重身份,不与越寒比武,才会这么说。这是激将之法,怎当得真?”他惊骇之下,居然能厚颜说出这番话来,也算罕事一件。
  伍封想不到伯嚭居然厚着脸皮说了这番话,这家伙不敢上前比武,总不能上前将他揪出来吧?他又向王子姑曹看了过去,道:“王子先前说过,想与在下比试比试,是否此刻上来一战?”
  姑曹还哪里敢与他比武,忙摇头道:“龙伯已战了一场,在下若下场去,旁人定会说我是趁心占便宜,还是另觅时间比试好了。”
  伍封哈哈大笑,将剑插入了鞘中,回到座上,笑道:“王孙大夫和胥门司马弄污了身子,若就这么回去,恐怕会吓坏了尊夫人,是否要派人回府去拿身干净衣服来换?”
  计然在一旁道:“小人这阁中常有人醉酒吐污了衣服,是以备了数十套干净衣服供贵客换穿,除了龙伯这样身材的衣服没有,其余大大小小各类衣服尽有,也不用回府取衣。”他叫了两个男仆,命他们带了王孙雄和胥门巢去换衣。
  王子地笑道:“说不定王叔日后会常来阁中,计先生恐怕还得照王叔的身材备几套衣服才是。”他今日将伍封请来,正是想借伍封之手对付王子姑曹和伯嚭,虽然这二人厚颜躲过伍封的重剑,却大大地丢了面子,伯嚭还折了府中三大高手,也算得上是计谋得逞,心中高兴之极。
  计然点头道:“王子说得是,小人正有这想法。”
  伍封心道:“这个计然城府深沉,胆量不小,适才阁中血溅丈外,连死三人,这人却面不改色,镇定如恒,看来大不简单。”
  这时伯嚭和王子姑曹已镇定下来,一齐向吴句卑瞪了过去,伯嚭心想:“今日损了三大高手,又大大丢脸,全是此人所害。”
  吴句卑见二人面色甚是难看地瞪着自己,愕然不解其故。
  伯嚭和王子姑曹略坐了片刻,自感无颜,带着吴句卑和从人匆匆而去,连小凰儿也不管了,一路上自然向吴句卑追问不提。
  王子地笑道:“小凰儿,王叔今日大显神威,你怎不上前去向王叔敬酒?”
  小凰儿垂着头应了一声,袅娜走了过来,坐在伍封身旁,倒了一爵酒端在手中,柔声道:“龙伯请饮此酒,权当小凰儿陪罪。”
  伍封愕然道:“你又何罪可陪?”
  小凰儿嘤声道:“小凰儿本想来陪龙伯,却被王子硬扯了去,弄得龙伯颜面有损,这自然是小凰儿的罪过了。”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也不接酒爵,就在小凰儿手中饮完了这爵酒,笑嘻嘻地道:“小凰儿想陪何人尽管去陪,脚生在你的身上,你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在下怎好干涉?”
  小凰儿以为他心里有气,才这么说话,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他,见他毫无责怪之意,点了点头。
  伍封细细向她打量,见小凰儿虽然颇为美貌,其实还比不上春夏秋冬四女,更不用说是妙公主、楚月儿了,不过此女脸色苍白,眼眸中带着一缕说不出的沧桑之感,给人一种柔弱无助的感觉,让人一眼看见,心中便生出爱惜保护之心,这种神色与迟迟颇为相似。
  伍封心道:“怪不得我见她有些面善,原来生得有些象迟迟。”他想起迟迟,不免心中酸楚,叹了口气。
  小凰儿咬着嘴唇,似乎有些事情正犹豫不决,过了好一阵,才小声对伍封道:“龙伯不记得我了?婢子名叫蝉衣。”
  伍封略一沉吟,想起了这个女子来。当日他在卫国之时,卫国大乱,蒯聩夺了君位,自己不愿意卷入卫国之乱,匆匆离卫回齐。那些卫女大多随了她走,还有些不愿意离国的便留了下来,唯有一女因妹妹在宫中,执意要回卫宫去,自己感于她的爱妹之心,给了她百金,让她将妹妹和自己赎出来,此女便将祖传的“龙涎膏”药方送给了他,当时那女子说其名为“蝉衣”,自己还称赞这名字好听,想不到事隔许久,居然在吴国又见到此女。
  伍封笑道:“原来是故人。蝉衣,你妹妹可好?”
  蝉衣眼中泫然,小声道:“婢子赶到卫宫时,小妹已经亡于乱中了。”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天妒红颜,可惜,可惜。你怎会来了吴国?”
  蝉衣叹道:“婢子本想随龙伯到齐国去,可惜龙伯行程匆忙,未能赶得上。婢子祖上是越人,便想回越国老家,可到了吴国后,被饥民抢了随身行李川资,正无可奈何之际,碰到了计先生,计先生请人授婢子歌舞,将婢子留在这落凤阁。”
  伍封道:“怪不得你有‘龙涎膏’奇方,原来你是越人。我来吴国也有一个多月了,你怎不派人送个口讯给我?”
  蝉衣叹了口气,道:“婢子只知道封大夫这个恩人,怎知道威名赫赫的龙伯便是封大夫?何况婢子沦落至此,羞于见人。”
  伍封摇头道:“这又何羞之有?你在此阁给不少人带来欢喜,哪象我凶巴巴的到处挥剑杀人?真要说起来,我比你还大大不如哩!”心道:“若非我多有杀戮,迟迟或不会离我而去。”想到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
  蝉衣脸上忽地显出一抹红晕,怯生生地道:“婢子本以为龙伯会责怪婢子不长进,是以先前早就认出了龙伯,却不敢相认,想不到龙伯会毫不在意。”这么说着,她心中反而酸楚,如果伍封暴跳如雷,甚或一剑将她杀了,她反而会心中喜悦,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伍封对她十分看重,可伍封却毫不在意,显是从来未将她放在心上。
  她一个女子千里迢迢从卫到吴,一路上历尽艰苦,每每寂寞伤心之际,便想起伍封这个人来。她年幼便入宫,在她一生之中,并未见过多少男人,后来见到伍封之后,大为心折,更让她难忘的是伍封临行之际授她百金,让她将自己和妹妹赎出来,这对伍封来说是常有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了。她年纪虽轻,可在宫中所见所闻的全是父子争位、大臣争权,若未碰到伍封这人,只怕会当天下的男人全是些势利之徒,是以伍封便成了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