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5
  笔墨房中本来就有,叶柔找来了一块黄帛,伍封见帛甚大,撕成两颗,在一颗上匆匆写下了几十个字,拿过一只信鸽来,将帛书卷好塞入鸽腿上的铜套中去,交给了鲍兴。
  鲍兴捧着信鸽,在院中将信鸽放了。那信鸽在头顶打了个旋,向北飞去。
  伍封看着剩下的另一块黄帛,又想起夫概的话,寻思了良久,再写了一书,塞入铜管,道:“信鸽之时我不大懂,这帛书要送往莱夷,有没有法子?”
  叶柔笑道:“柔儿在鸽上均作过标记。”她从笼中觅了只信鸽来,道:“这只鸽儿放出去便可飞到莱夷。”
  伍封一边将帛书塞入鸽腿上的铜管,一边道:“这信鸽之法,我们都不大懂,日后还要柔儿教一教雪儿她们,还有小兴儿、小红也该学学。”他在院中放了信鸽后回来,笑道:“剩下那只信鸽怎好藏在小雪儿袖中,还是让小兴儿藏好罢。”
  鲍兴接过了鸟笼塞入袖中,嘿嘿笑道:“公子说得是,小红常说小人是臭男人,些许鸟屎她多半也不会在意。”
  这时小红带了一人进来,她先白了鲍兴一眼,然后道:“公子,叶公府上有个人定要见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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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二十三章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更新时间:2005-8-117:28:00本章字数:32685)
  那人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矮小瘦弱,穿着一身仆佣的衣服。
  楚月儿大是奇怪,仔细瞧去,惊道:“原来是小阳。”
  那人叹道:“小夫人,眼下我叫作圉公阳。。”
  楚月儿道:“夫君,当日族中送了姊姊给钟大夫,姊姊将我带到钟大夫府上,钟大夫派了几个人来服侍我们。这小阳便是其一,当年在宫中最会养马。”
  叶柔道:“月儿,那位钟大夫可是钟建?”
  楚月儿点了点头,道:“钟大夫是师父接舆先生最佩服的楚人,当年接舆先生曾在钟府住了两年,收了我为徒。”
  伍封道:“接舆先生是世外高人,连他也佩服的人,这钟建想来十分了不起了。”
  叶柔道:“钟建是有名的鲁直好人,当年吴军攻入郢都,楚昭王仓惶之下,连夫人也未带,只带走了其幼妹季公主一人,可见楚昭王对其妹的钟爱。那时下大夫钟建便随着保护。楚昭王途中遇盗,众官伤亡甚多,季公主被钟建背负逃走,此后逃乱之际,楚昭王便命钟建每日背着其妹,保护得甚是周全。后来楚昭王复国,欲为季公主觅一良婿,季公主说她逃难之时,钟建时时背负她,要嫁便嫁给钟建。钟建生得奇丑无比,季公主却是少见的美女,嫁出之后,夫妇甚是相得,是以季公主甚得楚人敬爱。”
  圉公阳道:“柔夫人说得不错,先王薨后,新王继位,从宫中挑了二十名少年的寺人宫女赐给钟大夫和季公主,小人便是其中之一,被钟大夫派去侍候小夫人姐妹。后来府中闲话甚多,钟大夫怕季公主不悦,恰好齐国田恒出使楚国,看上了小夫人的姊姊,钟大夫便将小夫人姊妹送给了田恒。”
  伍封心道:“原来你也是宫中寺人。”
  楚月儿问道:“小阳,你又怎会在这里?”
  圉公阳叹道:“钟大夫为人亲厚,自从小夫人姐妹去了齐国,仍待小人们甚好。上年叶公到了钟大夫府上,见小人的马养得甚好,又看中了小刀的庖艺,便将我们都要了来。叶公待小人甚薄,不过对小刀十分器重,小人有小刀照应,还算过得去。但今年小刀逃走之后,叶公便迁怒于小人,多番责打。”
  楚月儿叹了口气,道:“小阳和小刀原本是郢都惯偷,擅于偷窃,往往与他擦身而过之时,袖中金物被偷了也不能知道,后来获罪入宫,小时候他们二人常带我四处去玩。既然小刀被重用,为何要逃呢?”
  圉公阳道:“小刀有一次酒醉,说起了入屋偷窃之事,被叶公听见,便将他调为亲随。小刀曾说,叶公忠于楚室,常常疑心各县公之中有人谋反,每每使他到各大夫府中偷取书简,以监视各人。有一日,叶公竟命他到钟大夫府上偷窃,小刀因钟大夫是故主,待我们甚厚,不忍为之,当晚便逃了。幸好小刀一直未说出小人也能偷窃之事,否则叶公定会逼小人为盗。”
  伍封道:“小阳,你今晚既然来了,明日便随我们一起走吧,免得再受叶公的鸟气。”
  圉公阳道:“多谢公子!小夫人是小人的故主人,今日见小夫人有难,便以牵马为名,悄悄混了来。此刻沈府内外有甲士三千人,院之四周挖了深坑,堆满干柴膏脂,叶公想放一把火,将公子一行人烧死,然后借口失火以推卸其罪。小人听说,叶公前日便探定了公子的行程,已将府中财帛移动了别府,并作好放火的准备。先前柔夫人到后院见过叶公的夫人子侄之后,刚刚走开,叶公便将妻妾子侄暗中移到别府之中,使柔夫人不会生疑。”
  妙公主惊道:“这人想加害我们,竟然连整个叶公府也不要了。”
  叶柔垂泪道:“柔儿一向视之如父,想不到他竟然连柔儿也要烧死。”
  圉公阳道:“叶公也不忍心,吴句卑劝他,说叶府失火,烧死的却只有公子一行人,而柔夫人不死,必定惹人生疑,是以柔夫人身在其中最好。不仅如此,叶公还特地留了七八十人在府中,准备将他们一起烧死。当时小人正牵马运物,在旁边听得清楚。”
  楚月儿叹道:“小阳,你这么混入来,岂不是赶来送死?”
  圉公阳道:“主人有难,小人怎能见死不报?小人今日就算烧死了也是应该,若要小人眼巴巴看着小夫人被难,必会一辈子耿耿于怀,寝食难安。”
  伍封叹道:“月儿,想不到你还有小阳这义仆哩!”
  叶柔哭道:“想不到这一次与叶公见面,竟会是如此结局,若非柔儿之故,夫君也不会从叶城入楚了。”
  伍封道:“柔儿,这件事怎能怪你?只怪我太过高估了叶公,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之士,谁知他竟会如此!不过,幸亏小阳来报讯,否则我们就算能防得了人,也防不了火,如今正是冬天,风高物燥,失火是常有之事。叶公一心为了楚国,怕是入了魔了。”
  妙公主道:“夫君,干脆我们此时便杀出去。”
  春雨道:“我们姐妹四人在前开道,他们未必能够防备,到时候就算拼了一死,也要让公子和三位夫人冲出去。”
  夏阳、秋风和冬雪一起点头,道:“春雨姊姊说得极是。”
  鲍兴看了小红一眼,道:“这种事情自是由我们来做,小红,我们便带着这二十个兄弟姐妹开道挡箭罢。”
  小红道:“小兴儿言之有理,这一次我便听你的。”
  伍封吃了一惊,道:“此刻若杀出叶公府,不仅会被他们乱箭射杀,还会迫他们提早放火。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怎也不能让你们有何伤损。何况叶公如果只想放火,便不会对付小鹿儿他们,若知事情败露,恐怕会派大军进攻,区区三百人只怕一阵间便全军覆没了。”
  这时叶柔正值伤心之时,心神颇乱,也想不出什么计谋来。
  楚月儿却不大在意,一来是她天生无畏,二来是素来信服伍封,她与伍封当次共历患难,知道夫君智计百出,便道:“夫君,你说怎么办好?”
  伍封沉吟片刻,问圉公阳道:“小阳,此刻府中还有何人?”
  圉公阳道:“众人都已撤走了,不过叶公向来行事谨慎,事必亲躬。战则在前,退则在后,此时多半在府中督察,他若退出府外,便是放火之时了。”
  伍封点头道:“这就有办法了。月儿,你随我去,我们一起将叶公请了来,有他和我们在一起,谁也不敢放火。”
  圉公阳皱眉道:“叶公剑术高明,恐怕难以请来。”
  楚月儿笑道:“小阳放心,夫君若要请一个人来,这人就算身手再高,只怕也要乖乖地跟来。”
  叶柔道:“我对府中颇熟,陪你们一起去。”
  伍封摇头道:“柔儿不要去了,就算叶公有害你之心,毕竟是你长辈,你若对他用强,不合于礼。不过,如果有人来请你,你便借故推脱,千万不要出去。其实叶公根本不用赔上一座叶公府,只要他将你扣住为质,我便只能乖乖地听他话,哪里用得上这么大费手脚?”
  妙公主笑道:“天下间哪有你这么见了美女便不要命的人?叶公自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了。”
  圉公阳道:“接舆先生曾教过小人和小刀一些本事,便由小人带公子和小夫人去找叶公罢。”
  楚月儿奇道:“原来师父也教过你们本事。”
  圉公阳道:“也没认真教过,只是略加指点罢了,不过小人和小刀这些年不住地练习,倒也十分熟练。”
  三人出了院子,叶公怕他们生疑,院外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只是围在府外,是以一路倒是十分顺遂,无人阻拦。
  伍封见圉公阳身手敏捷,弯身扭腰极为灵动,步轻脚快,的确是与楚月儿一路的身法。最奇怪的是他背后革带上插着一支尺半长的铲状青铜器,看起来象晋国的钱币空首布,只是大了许多,铲口锋利,铜柄头上甚尖,不知是件什么东西。
  三人一路慢慢走着,见整着叶公府十分安静,这是他们知道了府中大多空了,否则必会当叶公家规甚严,入夜之后便无人敢随意行走。偶尔有人匆匆走过,见了圉公阳,也不在意其身后的男女。